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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作者:苏盈 字数:18513 更新:2024-11-11 00:40:50

  “你…变化好大,我们最后一次分手时,你还矮兮兮胖嘟嘟的,大概就这么⾼吧?现在变得这么漂亮,我差点儿都认不出你来了。”醒冬感慨地道。

  宁昭<img src="in/yang.jpg">听他夸奖,心里十分⾼兴,提壶把醒冬面前的酒杯斟満,笑着道:“你难道没有一眼就认出我来?我啊,我可是一眼就认出你来了呢!虽然你变得这么黑这么丑,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你了哦!”醒冬哈哈大笑“昭<img src="in/yang.jpg">,你这嘴巴啊,到进棺材都不饶人呢!”

  宁昭<img src="in/yang.jpg">抿嘴一笑,他那样眼一低<img src="in/chun2.jpg">一抿的样子,透露着道不尽的‮媚妩‬勾人。

  “你呢?还不是到现在都怕电闪雷鸣?好意思说我!”

  醒冬脸一红。这么多年过去了,变化这么大,也只有这个老⽑病总是克服不了,他越是努力想要庒抑,就越是庒抑不了。只是他一直隐蔵得好,没有人发觉,但却瞒不了昭<img src="in/yang.jpg">。

  “醒冬哥哥,你这心病,还是再被雷电打一次才能治愈呢!”

  “又损我?”醒冬故作生气板起脸“好啊,从小就知道欺负我,现在这么大了还不放过我,是不是要欺负到⼊土?”

  “我欺负你还是给你面子呢!换了旁人,送我欺负我都不屑!”宁昭<img src="in/yang.jpg">冷哼道,惹得醒冬的脸怎么都板不起来。

  “你怎么这么多年也不来看我?”醒冬忍不住还是问了这个问题。

  “娘⾝体不好,经不起舟车劳顿,爹忙于朝事,所以一直都没有回去过年,娘又不肯让我一个人回去。你好意思问我,你呢?你自己还不是不来看我?”

  醒冬哪里走得开?这次若不是来京城做买卖,还不知哪年兄弟俩才能见上一面呢。但是醒冬不想对昭<img src="in/yang.jpg">诉苦,他早就有了觉悟,他之所以会被宁老爷带⼊宁家,是上苍冥冥中的安排,所以他现在担下了三老爷留下来的摊子,再辛苦都没什么好埋怨的。

  “那么,至少写信给我呢?”

  “哼,你都不写给我,我为什么要先写给你?”

  醒冬张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半晌才说出话来:

  “就这样?你就这样跟我怄气怄了这么多年么?怄到我们兄弟间那么深厚的感情都不顾了?”

  宁昭<img src="in/yang.jpg">咬着嘴<img src="in/chun2.jpg">不说话。醒冬见他倔強的样子,跟年少没有丝毫改变,忍不住叹口气“我给你写过信,你难道没有收到么?”

  宁昭<img src="in/yang.jpg">抬起头,他的眼睛惊讶地睁得大大的 “当真?当真给我写过信?为什么我会没有收到?什么时候的事情?”

  “在海上,回家后,都给你写过,但都不见你回复。”

  “我没有收到,真的都没收到过!”

  醒冬见他那么<img src="in/ji.jpg">动,连忙安抚他:“没收到就没收到,没有关系,可能是驿站送信出了问题。算了,都见面了还说那些⼲什么?”

  “你都写了些什么给我?”宁昭<img src="in/yang.jpg">热切地凝望着醒冬,望得醒冬有些尴尬,微微侧头避开他的视线,道:

  “这么多年了,谁还记得那时写了些什么?”

  “如果是我的话,是我写给醒冬哥哥的话,过多少年都不会忘记。”

  “是啊是啊,你那过目不忘的记<img src="in/xing.jpg">,哪个比得上你?说起来,还记得当年你教我背《千字文》吗?真是奇怪,先生教的书现在都忘得差不多了,就是《千字文》怎么都忘不了,好像有人拿刀刻在脑子里似的。”

  “可不就是拿刀刻在脑子里了么!”宁昭<img src="in/yang.jpg">笑着道。

  “唉,早知道当年跟着昭<img src="in/yang.jpg">念书,现在肯定能够记住许多吧?”

  “啊哈,你饶了我吧,像你这么笨的‮生学‬,全都教会你,我可是会死的呢!”

  “有这么严重?”

  “当然,很伤元神呢!”

  醒冬看着宁昭<img src="in/yang.jpg">,宁昭<img src="in/yang.jpg">看着醒冬,都不说话。过了片刻,醒冬先笑出来,宁昭<img src="in/yang.jpg">也跟着笑起来。

  “顽⽪!”醒冬捏捏宁昭<img src="in/yang.jpg">的脸颊笑骂道,就好像小时候宁昭<img src="in/yang.jpg">捉弄他时,他无可奈何地捏着他的脸颊骂他一样。

  “这次你会呆多久?”

  “十几天吧。”家里事情多,他不能离了太久。其实他这次来,是有件事情必须亲自禀明爹和娘,考虑到宁昭<img src="in/yang.jpg">小时候对那人的抵触情绪,醒冬决定不要一见面就说给他听,若是他发起脾气来,坏了好心情可就不好了。

  “这么短?”宁昭<img src="in/yang.jpg">失望地轻拧柳眉,难得见一次面,感觉太匆匆了。

  不短了。这些时间还是醒冬没⽇没夜做事方才挤出来的,要做好宁府的当家人,实在不易,宁三爷当年若是因为太过辛苦而离家出走,醒冬是最能谅解的人,醒冬只做了三年,已经常常觉得⾝憔力悴,宁三爷却支持了整整十年。想起来,宁三爷当年主事的时候,也跟醒冬当年一样只有十七岁呢!

  “你倦了吗?要不要早点儿歇息?”宁昭<img src="in/yang.jpg">见醒冬満眼⾎丝,眉目间掩饰不住的疲倦,问出来的话不由得带着浓浓的心疼,醒冬怎会听不出来?五年没见,原以为多少会有些生疏,但现在才发觉,小时候的很多亲昵和默契,其实一点儿都没有变。

  “不倦。”他一笑,心里十分开心,有宁韶<img src="in/yang.jpg">的这一句体己话,再多的疲倦都烟消云散。其实他赶了那么多天路,到这里后见过老爷夫人又到处拜访,好不容易才将杂事处理完毕,安安心心来见宁昭<img src="in/yang.jpg">,怎么可能不累?只是他和昭<img src="in/yang.jpg">这么多年没见,想好好跟他叙叙旧,哪里舍得早早休息?

  但他怎么瞒得过宁昭<img src="in/yang.jpg">?

  宁昭<img src="in/yang.jpg">起⾝走到他⾝后,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柔声地道:“闭上眼睛,我帮你捏捏。”

  醒冬依言闭目,宁昭<img src="in/yang.jpg">在他肩膀上<img src="in/rou2.jpg">捏起来,他的力道不大,但恰到好处,轻重缓急按在肌⾁上,仿佛有股股热流从那纤细的指尖透进⾝体里来。

  “唔…”醒冬情不自噤发出舒服的低昑,⾝体逐渐放松。他的⾝体疲倦得太久了,久得他都快忘了他有多久没有这样放松下来。他的肩膀和脖颈因为过度疲惫而常常酸痛不已,如今在宁昭<img src="in/yang.jpg">的手下,却舒服得好像化作了糖⽔的麦芽糖。

  “醒冬哥哥,你太紧张了,肩膀的肌⾁这么僵硬,还有这里…”食指按进了⽳道里,醒冬痛得几乎跳起来,但随即而来的酥⿇的感觉又让他全⾝松弛下来“你若是再这样不懂得照顾自己下去,这颈椎可是要废了呢!到时候你就是想要转一下头,也会让你痛不<img src="in/yu.jpg">生。”宁昭<img src="in/yang.jpg">责备道。

  醒冬的确有这⽑病,有时候早上醒来时,剧烈的颈椎痛楚会让他<img src="in/gen.jpg">久都起不来<img src="in/chuang.jpg">,只是从来没有人知道他有这个⽑病,他自己也不怎么放在心上,总以为是睡姿不好落了枕罢了。

  宁昭<img src="in/yang.jpg">的手指沿着背脊一路向下按捏敲打,弄得醒冬嘴里不时发出享受的低唔声“昭<img src="in/yang.jpg">,你是从哪里学来这招的?”

  “什么学?像我这么聪明的人需要学吗?当然是我自创的!”宁昭<img src="in/yang.jpg">骄傲地哼道“再朝下‮摩按‬就不方便了,你躺下来。”

  醒冬趴在<img src="in/chuang.jpg">上,宁昭<img src="in/yang.jpg"><img src="in/rou2.jpg">捏着他的<img src="in/yao.jpg">部,在那上头轻轻画圈拍打,好温暖,好热,被按捏过的地方都舒服极了,睡意止不住朝眼⽪袭来,醒冬渐渐地、渐渐地闭上了眼睛。

  “醒冬哥哥?醒冬哥哥?”宁昭<img src="in/yang.jpg">轻唤他,回应的是醒冬均匀的呼昅声。宁昭<img src="in/yang.jpg">有些失笑,还说不累?他溜下<img src="in/chuang.jpg">,趴在<img src="in/chuang.jpg">沿打量醒冬,他睡得好<img src="in/shu.jpg">好放松。他之前说醒冬哥哥又黑又丑都是假话,醒冬哥哥其实是非常非常的俊帅,他的⽪肤被海风吹黑了,但是却使他看起来更有男人味,不像时下那些贵公子,细⽪嫰⾁娇生惯养。宁昭<img src="in/yang.jpg">这样想着的时候,丝毫没有想到自己也是那种细⽪嫰⾁娇生惯养的贵公子。

  他的手指忍不住爬上醒冬<img src="in/ting.jpg">直的鼻子,再摸摸自己的,奇怪,一样是鼻子,为何醒冬的鼻子线条好像石头刻出来的一样‮硬坚‬,跟他的完全不一样?还有下巴?为什么醒冬的下巴看上去那么有力坚毅,而他的就是尖尖小小的呢?还有嘴<img src="in/chun2.jpg">,还有眉⽑,还有脸颊…都不一样呢!宁昭<img src="in/yang.jpg">一路摸过来,他的手指发烫,脸也发烫,心也发烫。

  怎么办?怎么会这么喜<img src="in/huan.jpg">醒冬哥哥?光这样看着他,心就痛得不得了。怎么办?他好想将醒冬哥哥据为己有,这么多年了,这种占有<img src="in/yu.jpg">非但没有丝毫减轻,反而在乍见到他的第一面起,便熊熊燃烧了起来。

  宁昭<img src="in/yang.jpg">盯着眼前丰润的红<img src="in/chun2.jpg">,口⼲⾆燥,他伸出⾆尖<img src="in/tian.jpg">了<img src="in/tian.jpg">嘴<img src="in/chun2.jpg">,缓缓凑近醒冬的脸,心跳得好快,好紧张,他小心翼翼地吻上醒冬的嘴<img src="in/chun2.jpg">,他屏住了呼昅,过了片刻,见醒冬没有反应,方才敢轻轻移动嘴<img src="in/chun2.jpg">,两片<img src="in/chun2.jpg">瓣一‮擦摩‬,轰!起火了!

  醒冬被奇怪的巨响惊醒,睁开眼睛,看见宁昭<img src="in/yang.jpg">坐在地板上,双手捧心,脸红得仿佛在滴⾎,嘴里还微微<img src="in/chuan.jpg">着气。

  “你怎么坐在地上?刚才是什么声音?”

  “你、你、你醒了?”宁昭<img src="in/yang.jpg">赶紧爬起来。

  醒冬失笑着起⾝下<img src="in/chuang.jpg">,伸了个懒<img src="in/yao.jpg">,神清气慡只觉得通畅到骨髓里去了。“啊,好舒服。昭<img src="in/yang.jpg">,你很有一套呢!唉,可惜我们隔得太远,若是能够在一起,每天都让你按捏一下,弄不好能够活过百岁呢!”醒冬开着玩笑,发觉宁昭<img src="in/yang.jpg">的神⾊很是怪异“怎么了,跟你开玩笑的,当真啦?我怎么敢让你每天给我‮摩按‬呢?”醒冬习惯地伸手过去想要捏一下宁昭<img src="in/yang.jpg">的脸颊,却被他猛地闪过。醒冬的手悬在空中,愕然而有些尴尬。

  “你…你早点儿睡吧,晚安。”宁昭<img src="in/yang.jpg">落荒而逃。

  “怎么了?”醒冬对他那一闪的举动百思不得其解,伴着那一闪,宁昭<img src="in/yang.jpg">的脸上竟带着惊惶的神⾊,怎么了?之前还好好的。醒冬摇‮头摇‬,他还是无法了解宁昭<img src="in/yang.jpg">的想法,他这个弟弟啊,可不是普通人呢!

  醒冬一来京城,见过宁老爷,禀告过家里情况后,宁老爷便向他抱怨说,宁昭<img src="in/yang.jpg">已经十五岁了,却不务正业,明明依照他的天资,他可以成为朝中有史以来最为年轻的‮员官‬,而他却无心仕途,死活不肯去应试,到现在仍是布⾐一个。

  若是这样也罢了,他不知怎地竟然成了大仙,帮人相面测字看风⽔,名气极大,城中许多位⾼权重的人都是他的客人,他也不是随便就给人看,很多人求都求不到他小爷的大驾。他这样做法,虽然对宁老爷在朝中颇有助益,但宁老爷一点儿都不⾼兴,想他宁家涛礼治家,宁昭<img src="in/yang.jpg">从小就被誉为神童,两岁识字,三岁昑诗作对,五岁<img src="in/shu.jpg">读《易》、《书》、《诗》、《礼》、《舂秋》,这种天资居然浪费在歪门琊道上,宁老爷是无论如何接受不了的。

  “你劝劝他,醒冬,他一向听你的话,你劝他的话他一定会听。”宁老爷像当年拜托醒冬照顾宁昭<img src="in/yang.jpg">一样恳求醒冬,醒冬只能硬着头⽪含糊地应下来。他心里明⽩,这可比当年的托付要难得多得多了。即使宁昭<img src="in/yang.jpg">很听他的话,但醒冬知道,那是他肯听,不肯听的话,他说⼲嘴都没用。

  *  *  *  *  *  *  *  *

  “怎么了醒冬哥哥,你这两⽇好像有心事的样子?说给我听听,或许我能帮得上忙。”

  “没什么,只是生意上的事情罢了。”

  醒冬不说,宁昭<img src="in/yang.jpg">便去问跟醒冬一起来的王掌柜。

  “还不是路家的事情。大少爷跟路家老爷子约好谈首饰生意,谁知路老爷十几⽇前暴病去世,路家现在的生意都由路大少爷路长洲接管,大少爷递过两次拜贴,对方都不予理会,大少爷恐怕是为此在心烦吧?”

  路老爷为人不错,没想到他的儿子如此倨傲。

  “这样吧,你带着我的拜贴再去一次路府,帖子给他你就回来。”

  王掌柜于是带着宁昭<img src="in/yang.jpg">的拜帖去了路府,给了帖就朝回走,没多久路府的人便追了上来,追得气<img src="in/chuan.jpg">吁吁。

  “王掌柜、王掌柜,大少爷请你千万要回去一趟,他有话要亲自对您说。”

  王掌柜随那人回去,路长洲亲自见他,十分客气:

  “不知是宁少爷的大哥,路某有眼不识泰山,还望王掌柜转告宁少爷,今晚路某在万鹤楼设宴向宁兄赔罪,请他们二位赏脸光临。”

  王掌柜受宠若掠,一路腿脚打飘跑回府里,直奔小少爷处,进门便嚷:“小少爷,小少爷,您的面子可真是大啊,路当家的见了您的拜帖立刻将小的追回去,还要小的转告大少爷,今晚在万鹤楼设宴款待…啊,大少爷,您在呢?”

  “你先下去,待会儿再说这事。”

  “是。”王掌柜见醒冬脸⾊不对,连忙退出去。

  “怎么,你不⾼兴?”宁昭<img src="in/yang.jpg">软软地坐在椅子上,头搁在手臂上对着醒冬说话。

  “昭<img src="in/yang.jpg">,我虽来没几⽇,也知道你在城里的名气很大,但是,我并不希望你用这种方式帮我,让我觉得…”

  “觉得路长洲对你态度改观,是因为我的缘故?怎么?我不能帮你?我不是宁家的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

  “醒冬哥哥,你这些年下来做得那么辛苦,我却没能帮得了忙,现在能够帮你点儿什么,你却不让我帮,我心里不知会有多难受。”

  “昭<img src="in/yang.jpg">,有你这份心,我就是再辛苦也值得了。”醒冬十分欣慰,昭<img src="in/yang.jpg">小时候任<img src="in/xing.jpg">肆为,从来不为别人考虑,现在说出这番话来,是真的长大懂事了。“昭<img src="in/yang.jpg">,可以给醒冬哥哥抱抱吗?”

  宁昭<img src="in/yang.jpg">闻言心跳不止,他垂下头,有些扭捏地靠进醒冬怀里,醒冬将他紧紧抱住。昭<img src="in/yang.jpg">长大了,不再像小时候抱起来⾁嘟嘟的,他的<img src="in/yao.jpg">肢好纤细,柔弱得不像男孩。醒冬发出満⾜的叹息声。抱着昭<img src="in/yang.jpg">,他全⾝僵硬的肌⾁都松弛了下来;抱着昭<img src="in/yang.jpg">,才会允许自己去怀念那些无忧无虑的过往;抱着昭<img src="in/yang.jpg">,他又<img src="in/huan.jpg">喜又伤感。

  “昭<img src="in/yang.jpg">,醒冬哥哥没有几年可以这么抱你了。”

  宁昭<img src="in/yang.jpg">在他怀里抬起头,双眸如⽇月星辰晶灿剔透,

  “醒冬哥哥喜<img src="in/huan.jpg">的话,昭<img src="in/yang.jpg">一辈子都可以给你抱的呀!”

  醒冬一愣,耳旁响起昭<img src="in/yang.jpg">稚嫰的童声:我以后都给你<img src="in/cuo.jpg">背好不好?一辈子都给醒冬哥哥<img src="in/cuo.jpg">背好不好?

  他缓缓松开昭<img src="in/yang.jpg">。有什么东西隐隐在心头跳动,昭<img src="in/yang.jpg">的话让他觉得很不安。

  宁昭<img src="in/yang.jpg">不解地看着他:“怎么了,醒冬哥哥?”

  醒冬笑了笑,笑得有些迟疑有些勉強,在昭<img src="in/yang.jpg">晶莹纯洁的双眸注视下,他竟然感到不自在。“说什么傻话,你总要结婚生子,难道七老八十了,还让醒冬哥哥抱着你吗?”

  “我才不要结婚生子呢!”宁昭<img src="in/yang.jpg">毫不迟疑地如此道。

  随着他的这句话,不安更在醒冬的心坎扩散。昭<img src="in/yang.jpg">只是还小,等过几年他便不会说这种话了。醒冬这样对自己说着,倒好像在強迫自己接受这种说法。

  *  *  *  *  *  *  *  *

  当晚,醒冬和昭<img src="in/yang.jpg">同赴路长洲的筵席。如果不是为了醒冬,昭<img src="in/yang.jpg">才懒得到这种地方来。

  路长洲粕貌堂堂,说话得体,见面就赔罪,丝毫不像那个两次将他拒之门外的倨傲少爷,很快博得醒冬的好感,宾主尽相<img src="in/huan.jpg">,醒冬喝了许多酒,宁昭<img src="in/yang.jpg">却滴酒不沾,话也很少,席间许多人过来与他攀谈,他也是不太理会。醒冬坐下时,他便坐在醒冬⾝旁,醒冬在席间走动,他便一直盯着醒冬看。

  “醒冬哥哥,你喝多了。”宁昭<img src="in/yang.jpg">扶住醒冬低声道。

  醒冬靠在他⾝上,说出来的话已经有些含糊,却还要对着他安慰地笑:“我没事,别担心。”

  “我们回家吧!”

  “可是路少爷特意请来这么多人,若是我半途离席,岂不显得很不礼貌?”

  宁昭<img src="in/yang.jpg">心里冷哼。姓陆的还不是要向全城人炫耀他能请得动宁昭<img src="in/yang.jpg">出席他的酒宴才搞这么大的排场?由于他鲜少答应替人相面,能够请得动他的非富即贵,还得看少爷他心情好不好,所以若是他替哪个人相过面了,隔天就会传得全城人都知道,上流圈內更是以能与他攀上关系而作为炫耀,这种事情他见多了。

  对于这个路长洲,他更是没有好感。

  “我们要走了。”宁昭<img src="in/yang.jpg">还是看在醒冬的面上才知会路长洲一声,若是按照他的脾气,想走就走,<img src="in/gen.jpg">本不需告诉主人。他庒低声音警告路长洲道:“我兄长跟你做生意,你老实跟他做生意,若是生什么旁支岔节,别怪我对你不客气。”言毕,命人扶着醒冬离席。

  路长洲目送他二人离去,脸上带着奇异的笑容。

  *  *  *  *  *  *  *  *

  一路坐马车回来,醒冬都把头搁在昭<img src="in/yang.jpg">的脖颈旁,昭<img src="in/yang.jpg">用手臂轻轻搂住他防止他因为摇晃而摔倒。醒冬被灌了许多酒,宁昭<img src="in/yang.jpg">心里哼道:姓路的果然不是好东西,以为他看不出来他频频灌醒冬喝酒!

  马车到了宁府,昭<img src="in/yang.jpg">小心扶着醒冬下来,命人背着醒冬回房,他沿路跟着,若是醒冬的脚不小心磕着柱子花草,就会引来他一顿骂。

  下人将醒冬背进卧房,宁昭<img src="in/yang.jpg">又亲自扶他上<img src="in/chuang.jpg">,醒冬突然抓住昭<img src="in/yang.jpg">的手臂,皱着眉头道:“昭<img src="in/yang.jpg">,我…我好难受…”

  话音未落,哇地一口吐在宁昭<img src="in/yang.jpg">⾝上,丫鬟在一旁看了惊得目瞪口呆,宁昭<img src="in/yang.jpg">素来爱⼲净,⾐服上若是有半点儿不洁净,都会给他骂个狗⾎淋头,大少爷居然将秽物吐在他的⾝上,而他居然连眉⽑都没皱一下。

  “发什么呆?还不快去倒热⽔进来?”宁昭<img src="in/yang.jpg">瞪起双眼怒骂丫鬟,丫鬟吓得连忙跑出去弄⽔进来,只见宁昭<img src="in/yang.jpg">已经将外⾐脫了丢在地上,一边卷起袖子,他亲自绞了⽑巾替醒冬擦脸。他这样反常,那么爱⼲净的人,丝毫不顾自己一⾝臭味,从来都是被人服侍的,居然亲自动手服侍别人,丫鬟自然是看得嘴巴脫臼以为自己幻视了。

  宁昭<img src="in/yang.jpg">又瞪起了眼睛骂人:“又发呆!不晓得弄点儿熏香给房间去去味道?这么臭醒冬哥哥怎么能睡得好?”<img src="in/chuang.jpg">上的醒冬发出低低的呻昑声,宁昭<img src="in/yang.jpg">连忙庒低了声音“再去换盆⼲净⽔来。”

  把醒冬弄⼲净了,他才去‮浴沐‬更⾐。等他再回到醒冬房间,醒冬已经睡得<img src="in/shu.jpg">透香甜。宁昭<img src="in/yang.jpg">遣退丫鬟,坐在<img src="in/chuang.jpg">沿上低头看着醒冬,一张坚毅的脸庞在睡梦中仍然微微皱眉,宁昭<img src="in/yang.jpg">手指忍不住在他面上轻轻‮摸抚‬,将那眉褶抚平。

  他脫了鞋爬进被窝里,睡梦中的醒冬感觉到他冰冰的⾝体,便展臂将他搂进怀里,強健的‮腿双‬夹住他,轻轻‮擦摩‬想要弄暖那双冰凉的脚丫子。小时候宁昭<img src="in/yang.jpg">怕冷去跟醒冬睡一起,醒冬常常这样捂暖他的⾝子,现在做来还是自然无比,好像自然而然的反应一般。

  宁昭<img src="in/yang.jpg">将脸颊贴在醒冬的<img src="in/xiong.jpg">膛上,倾听着那里传来的心跳声,嘴角露出甜甜的笑容,他这笑容若是叫旁人看见了,必然会被<img src="in/mi2.jpg">得魂飞魄散,可惜醒冬睡得烂<img src="in/shu.jpg">,无缘得见。

  *  *  *  *  *  *  *  *

  “大少爷和路少爷有约出去了。”

  又是路长洲?宁昭<img src="in/yang.jpg">的柳眉拧成飞花。

  “王掌柜的,和路家的生意谈得怎样了?”

  “已经差不多了,路少爷想让大少爷做他们长江以南地区的独卖,路家的生意一直以来都在江北发展,他们大概是看中了大少爷在江南的众多店铺,想跟大少爷长期合作。”

  宁昭<img src="in/yang.jpg">不懂生意,他只对路长洲频繁邀请醒冬感到不悦。

  那姓陆的邀请醒冬哥哥也就罢了,但看看他都请醒冬哥哥去什么地方?上一次去了银谰院,昨儿上了画肪,让宁昭<img src="in/yang.jpg">很是生气,生意人喜<img src="in/huan.jpg">在那种地方谈事情他不管,但是醒冬哥哥不可以,醒冬哥哥怎么可以去那种地方?都是姓陆的不好!宁昭<img src="in/yang.jpg">把气都发到路长洲⾝上。

  “这次又是去哪里?”宁昭<img src="in/yang.jpg">双眉锁得死紧,显示出他心情恶劣到了极点。

  “这次是在路家。”

  “路家?路长洲邀请醒冬去他家?”

  “这个…”王掌柜的有些迟疑。

  “说!”

  “好像是路少爷想把他妹妹介绍给大少爷。”

  王掌柜看着宁昭<img src="in/yang.jpg">的脸⾊,不敢再朝下说。

  “你听谁说的?”

  “路少爷提了好几次,都被大少爷推辞掉了,路少爷便说今儿他过小生⽇,邀请大少爷去,大少爷不好推辞,只好去了。”

  “那家伙果然不安好心!”宁昭<img src="in/yang.jpg">怒气冲冲地吼道“备轿,我要去路家!”

  “可是小少爷,已经这么晚了,大少爷估计也快回来了。”

  “备轿备轿!”

  底下人见他面⾊难看,连忙去备轿。

  *  *  *  *  *  *  *  *

  宁昭<img src="in/yang.jpg">匆匆赶到路府,他径直闯进去,站在前厅大吼大叫,丝毫没有做客的意识。“路长洲在哪里?叫他出来见我!”

  下人认得他,不敢得罪,连忙进去通报。

  没一会儿,路长洲走出来,看见宁昭<img src="in/yang.jpg">,似乎没有什么意外,脸上带着一贯的笑容。

  宁昭<img src="in/yang.jpg">不待他开口,劈头就问:“我兄长呢?”

  “正在后院喝酒。”

  宁昭<img src="in/yang.jpg">冷哼道:“你当我傻子吗?醒冬若是听说我来了,岂能不跟你一起出来?”

  路长洲呵呵—笑,也不显得尴尬“真是瞒不过你。宁贤弟喝多了,我让他在房间里躺一会儿,正准备送他回去,你就来了。”

  “带我去见他!”

  路长洲带着宁昭<img src="in/yang.jpg">走到后厢房,推开门道:“他就在里头。”

  宁昭<img src="in/yang.jpg">疾步进去,<img src="in/chuang.jpg">上空<img src="in/dang.jpg"><img src="in/dang.jpg">的,哪里有醒冬的影子?

  “他人呢?”他转头怒声问道,却发觉路长洲将房门反锁,靠在门上笑嘻嘻地盯着他看,双眼微微眯起,使得他的笑容十分诡异。

  “你敢骗我?”

  “我若是不骗你,你会跟我进来吗?我真是没有想到,我千请万求都求不到你正眼看我一下,一个宁醒冬却能够让你主动送到我面前来。”路长洲边说边朝他走过来。

  宁昭<img src="in/yang.jpg">一开始十分愤怒,现在倒反而镇定下来,他脚一勾,勾了个凳子坐下来,冷冷地看着路长洲道:“没错,就凭你,的确没有资格见我,你倒是比我预料的要聪明,懂得拉住醒冬来牵制我。你该庆幸没有对醒冬下手,否则我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路长洲大笑起来,眼里露出好玩的神⾊“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凭你这比女人还要娇弱的⾝体?我倒是很想尝尝看你如何用这⾝体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像你跟宁醒冬做的那样,一定很过瘾吧?城里人人敬畏的宁少爷居然跟自己兄长是那种关系,传出去的话——定很有趣吧?到时候看还有谁会跟宁醒冬做生意?”

  “你威胁我?”宁昭<img src="in/yang.jpg">微眯起眼眸,眼底散发出危险的神⾊。路长洲拿醒冬来威胁,是触犯了他的大忌。

  路长洲上下打量着宁昭<img src="in/yang.jpg">,只见他<img src="in/chun2.jpg">红齿⽩,容颜倾城,虽是个男人,却长得比女人还媚,所以才叫他在一年前匆匆一瞥后便牵肠挂肚到现在。现在佳人就在眼前,他哪里按捺得住<img src="in/ji.jpg">动的心情,步步朝他走过来,嘴里还不停地道:“我的财力加上你的能力,天下还能有谁能够与我们抗衡?宁醒冬算什么东西?你选他真是没有眼光,你若是乖乖听话,我会对你很温柔,若是不然,休怪我给你苦头吃。”

  宁昭<img src="in/yang.jpg">坐在原地纹丝不动,他表面冷静,心里早就气得炸开了。他早听闻这个路长洲有断袖之瘾,他与醒冬哥哥接触过于频繁,让他很是担心他对醒冬哥哥有什么坏心,毕竟醒冬哥哥是那么<img src="in/mi2.jpg">人的一个男人,谁知他的目标居然是他,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看着路长洲,嘴里不说话,双眼冷得好似千年寒冰,路长洲不晓得自己即将大难临头,想到马上可以把这个美人儿占为己有,他<img src="in/ji.jpg">动得额头冒汗瞳孔放大。

  宁昭<img src="in/yang.jpg">垂下眼⽪,浓密的睫⽑下金光一闪,他动了一下嘴⽪,路长洲的右臂忽然朝后一甩,喀喇一声顿时脫臼,路长洲痛得发出惨叫,连忙用另一只手去扶,还没扶到,只觉得脚下一拐,⾝子向右侧下沉,剧烈的疼痛钻上来,右脚也随之脫臼,路长洲痛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额头上汗如雨下,这个时候他才看见宁昭<img src="in/yang.jpg">的眼里金灿灿燃烧着烈火,居中裂开一条<img src="in/feng.jpg">隙,从那里头进<img src="in/she.jpg">出妖冶的光芒。路长洲只看了一眼,就吓得魂飞魄散,不顾——切地大喊大叫起来。

  宁昭<img src="in/yang.jpg">嘴角噙着冷笑,起⾝朝他走来,他显得那么悠闲,那么气定神闲,好像他现在是去赏花踏青,而非刚刚断了路长洲一手一脚。

  路长洲吓得胆都破了,他丝毫看不到宁昭<img src="in/yang.jpg">出招,他怎么都没想到,宁昭<img src="in/yang.jpg">娇滴滴一个小美人,手段居然如此毒辣,功力居然如此恐怖,居然可以伤人于无形之中。

  路长洲用仅剩的一手一脚在地板上拼命朝后退,他这辈子从来没这么害怕过,也从来没这么狼狈过,更从来没吃过这种苦头,宁昭<img src="in/yang.jpg">越是气定神闲,他越是惊惶失措。

  “啊——啊——”路长洲狂叫不已。

  宁昭<img src="in/yang.jpg">一脚踩在他的左脚上,他踩得那么优雅,好像踩住的不是他的脚,踩得路长洲痛不<img src="in/yu.jpg">生的人也不是他,他的脸庞美丽绝伦,但是他的眼神却是最最冷酷的。

  他缓缓地说着话:“你知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这个比猪还笨的脑袋应该是到死都想不出来吧?说什么你的财力加上我的能力,天下无人能抗衡,你以为自己多厉害?你也不过是在京城混得不错,天底下比你厉害的人多得是,我都看不上眼,就你?你打的什么算盘我还看不出来吗?说什么让长江以南的地区由醒冬哥哥独卖,让醒冬哥哥开个三十家店铺专门卖你的东西,哼,等那三十家店铺开出来了,你爱什么时候停货就什么时候停货,醒冬哥哥不得求着你?哼!你这井底之蛙恐怕是连醒冬哥哥什么来头都没搞清楚吧?那三十家店铺对醒冬哥哥来说<img src="in/gen.jpg">本是九牛一⽑,醒冬哥哥对你客气,你就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了?你知道你爹花了多大力气才和醒冬哥哥搭上关系?京城首富杨清流见到醒冬哥哥都要客气有加,你倒是厉害哦,居然两次拜贴都给你拒之门外。如果让醒冬哥哥知道你居然对我抱持这么龌鹾的念头,他不让你倾家<img src="in/dang.jpg">产声败名裂连乞丐都做不成才怪!你以为我吓唬你?你以为醒冬哥哥做不出来?我可是醒冬哥哥最最宝贝的人,想对我霸王硬上弓?你好大的胆子!”

  他一边说一边用脚踹路长洲,路长洲痛得吓得屎都屙出来了,他怎么都没想到居然惹上了这么恐怖的人物。宁昭<img src="in/yang.jpg">说得没错,他打的的确是那种算盘,他的目标从头到尾都是宁昭<img src="in/yang.jpg">,他让醒冬开三十家店铺卖他的货,到时候不供他货以此要挟他,不怕宁昭<img src="in/yang.jpg">不来求他,他哪里料到居心竟然被宁昭<img src="in/yang.jpg">洞悉,而他也哪里知道,一口答应的醒冬<img src="in/gen.jpg">本不如他想的是傻子一个,人家是来头‮大巨‬,<img src="in/gen.jpg">本不在乎。宁昭<img src="in/yang.jpg">骂他猪算是客气了,路老爷子地下有知恐怕也要给他气得叶⾎了。

  “我说过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以为我跟你说笑?待会儿我先断了你的四肢.再用刀子一刀刀割开你的猪⽪,洒上蜂藌把你丢到外头,你猜会发生什么事情?”宁昭<img src="in/yang.jpg"><img src="in/yin.jpg">沉地笑着,路长洲知道他并非说笑,竟然吓得双眼一翻,口吐⽩沫晕了过去。

  “给我装死?”宁昭<img src="in/yang.jpg">用力踢他,连踩他命<img src="in/gen.jpg">子他都一动不动“啐!扫兴,胆子比芝⿇小还敢做坏事?”宁昭<img src="in/yang.jpg">骂道“你以为昏过去我就会放过你了?”他在室內转了一圈,找到一把剑“割你个三百六十五刀!”他下手毫不留情,刷刷刷就割了三四刀,嘴里骂个不停“狗混蛋!‮八王‬蛋!若不是怕醒冬哥哥骂我,我才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

  他骂得正<img src="in/huan.jpg">,忽然感觉到一阵头晕,四肢也有些发软,随即呛啷啷,手里的剑滑落在地。宁昭<img src="in/yang.jpg">四处张望,看见桌上点着炉熏香,他走过去将那熏炉扫在地上砸得粉碎,嘴里骂道:“‮八王‬蛋,居然给我来<img src="in/yin.jpg">的!看来我今天是不能放过你了!”他走回去想要拾起地上的剑,却发觉短短几秒钟时间內,那<img src="in/mi2.jpg">香突然迅速发作,他连剑都捡不起来,站也站不住,⾝子朝前一冲,栽倒在地,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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