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习习。
一轮明月⾼挂天上,虽然没有星星,但那种让人感到幸福圆満的月圆,就已⾜够让月光下的男女欣赏一整晚。
庭院里,⽩士玮与安百蕾在阶梯上并肩而坐,在叶荷熄灯就寝后,他们仍精力旺盛的促膝长谈。
“原来是你外婆反对你⽗⺟在一起,所以你⺟亲才会为了爱,不得不离开湾台、离开你外婆?”
听完安百蕾完整的叙述后,⽩士玮稍早的猜测已获得证实。
因为感情不被祝福,安百蕾的⽗⺟选择离开湾台;他们在一起没多久后,安百蕾出生,她的⽗⺟本以为可以就此过着简单幸福的生活,没相心到病魔却找上她⺟亲,甚至夺走她的生命。
小小年纪便失去⺟亲,安百蕾当然对⺟亲的印象不深,若真要说有什么记忆,也都是经由⽗亲口中转述,再透过自己拼凑而来的为多。
而近几年她长大了、懂事了,无意间发现⺟亲所遗留的⽇记,知道⺟亲的故乡在湾台,并且一直很遗憾她的感情没能获得外婆的祝福。
在得知这段她未知悉的往事后,安百蕾讶异之馀,也在心中暗自决定,有机会她一定要到湾台看看⺟亲的故乡,正因如此,她才会对这次的湾台行这么期待。
可以的话,她希望这次来湾台能解除外婆对⺟亲的不谅解——
她要告诉外婆,追寻真爱的⺟亲有多快乐。
但是现在…
“唉!”想到外婆不晓得搬往何处,安百蕾忍不住沮丧的叹气。
“别叹气,难道你没听说过爱叹气的女人老得快吗?”看她沉着脸⾊,⽩士玮拿女人最怕的事来吓她。
“老就老啊。”她才不怕。
“喔?你们女人家不是最爱美,最噤不起让人说老的吗?”⽩士玮嘲笑她。
“是没错,可是我知道你是开玩笑的啊!”安百蕾直接道破,蹙起的眉心豁然舒展。
她小巧的脑袋瓜悄悄地往上移了四十五度,滴溜溜的眼儿趁⽩士玮的目光落在前方没注意时,忍不住的仔细打量起他。
说真的,他长得很好看,尤其是他那双富有活力的眼眸特别昅引人;此外,他的五官深刻,有那么一点混⾎儿的味道,即使她接触过的异<img src="in/xing.jpg">不多,但她就是肯定他的外型是比一般男人出⾊得多。
不过像这样好看的男人,却总是表现出一副吊儿郞当、不正经的模样,好象有点可惜。
但…也不知为何,虽然⽩士玮的行为看似不稳重,但她却觉得有他在⾝边陪伴,她反而能感到心安。
“哎哎,才相处没多久,你就摸清楚我的本<img src="in/xing.jpg">啦?”⽩士玮扬着笑脸,转⾝想伸手敲敲她的脑袋瓜。
结果一转头,他就发现安百蕾的目光偷偷盯着他瞧。
“呃…”窥偷的行径让人发现,安百蕾不好意思的撤过头,赶紧收回视线。
“你偷偷盯着我看做什么?”⽩士玮取笑她的反应,明知故问。
他知道自己的容貌出⾊,昅引女人的目光是家常便饭,只是想不到连单纯的千金姐小也会对他的外表感趣兴。
“我哪有…”安百蕾心虚的否认,气氛尴尬了几秒,接着她生硬的转移话题:“刚才都在聊我的事,现、现在换你了!”
“换我?”⽩士玮直瞅着她“我不太会自我介绍,你想知道什么事,直接问比较快。”
“那…”安百蕾想了想“说说你的家人好了。”
家人?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
“我没有家人。”即使如此,⽩士玮仍不避讳的解答她的疑问。
“怎么可能没有呢?”安百蕾一脸讶异地道。
“我是在育幼院长大的,你说可不可能?”⽩士玮”副无所谓的说出教人不敢相信的话。
“育幼院!”安百蕾这回的神情已不⾜以用讶异来形容,她瞪大双眼的惊呼出声。“这么说你是…”
“儿孤。”他替她接话,语气一派轻松。
其实是儿孤又如何,他并没有因为儿孤的⾝分而自卑,反倒因为没人可以依靠,让他明⽩不管什么事都得靠自己,才有决心从年少时就开始努力开创事业,所以说他现在的成功绝非偶然。
“可是你看不出是个儿孤。”相对于他,安百蕾的语气显得很大惊小怪。
虽然他们才刚认识不久,她也不能客观的评断什么,可由⽩士玮形于外的开朗个<img src="in/xing.jpg">和很会逗人开心的乐观来看,跟儿孤冷僻的刻板印象完全不同。
“当然看不出来,难道儿孤的脸上会写着『儿孤』两个大字?!”⽩士玮清楚她想表达什么,可还是忍不住逗她。
安百蕾沉默着,没有马上回嘴,眸中闪烁着光芒瞅着他。
突然间,有好多感触掠过她心头,好多疑问在她脑海浮现。
半晌,她才缓缓开口:“你…你一点也不埋怨自己必须从小就一个人承担一切,不管是喜是悲吗?”
她问得小心翼翼,很想知道⽩士玮会怎么回答,因为如果换成她,她绝对无法接受没有亲人的事实。
小时候她因为没有⺟亲,导致个<img src="in/xing.jpg">有点封闭,也曾埋怨自己不像其它正常人家的小孩一样,同时拥有⽗⺟亲的疼爱。
后来,若不是⽗亲投注两倍的心力给予她关爱,以及安家其它家仆的照顾,今天的安百蕾也许还躲在自己的象牙塔里走不出来、看不开。
“你觉得埋怨能改变什么吗?”他反问她。
“嗯…”她很认真的想,接着轻轻地头摇。
“那就对了,与其埋怨让自己陷于痛苦中,还不如自在快乐的过生活。”他朝她眨了眨眼。
安百蕾睇着他要宝的模样,沉凝的脸⾊才顿时化开。
“嗯!”她同意的点头微笑。
跟⽩士玮比起来,她真该好好反省,让自己过得更自在快乐才对。
因为在这世上,她不仅有疼她的⽗亲,还有安家那么多人的关爱,不像他只有孤单一人。
相较之下,她真的幸福太多了。
“所以罗,不要烦恼你外婆搬离这里的事,我相信只要你们祖孙俩有缘,一定有机会见面。”他顺着话题开导她。
“谢谢你。”听了他的话,她觉得心情好很多。
“不客气。”他接受她的道谢。
反正只要她心情好,他也会跟着快乐,虽然不明⽩其中的原因,但这种对彼此都能互惠的事,何乐而不为?
“士玮…”她拉拉他的⾐角,有点别扭的唤他的名字。
“嗯?”⽩士玮看向她的小手,再睇向她。“什么事?”
安百蕾轻咬下<img src="in/chun2.jpg">,鼓起勇气开口:“没有,我只是也想鼓励你,像你这么乐观有自信的人,将来一定会很有成就,所以就算现在业失也只是暂时的。”
“嗄?”⽩士玮对她的话一时反应不过来,等想起自己此刻所扮演的角⾊是“业失人口”时,才赶紧卸下不解的神情。
啧,他差点忘了,他现在是她临时雇用的保镖。
“不要灰心,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安百蕾以为他支支吾吾的是想避谈这件事,便大力的拍拍他的背,给他加油打气。
⽩士玮见她这副犹如“救世主”的模样,不好意思笑出声浇她冷⽔,不过却苦了自己,因为強忍的笑意已经让他憋到快得內伤了。
“感谢你这么看得起我。”他一边憋着笑,一边还要装正经的向她道谢。
“这没有什么啦。”安百蕾对于他的反应感到⾼兴,真的以为自己的鼓励奏效,成就感充塞在心中。
“那我以后要是飞⻩腾达了,绝对不会把你忘记。”他似真似假地道。
“好哇!到时候我一定会包一份大——礼给你。”她夸张的将双手往两旁一画。
“是吗?”他终于忍不住的笑开来。“那就一言为定罗,”
“没问题!”她重重的点头,孩子气的伸出小指,要与他定下承诺。
⽩士玮盯着她的小手,犹疑了一会儿。
这…会不会太幼稚了点?
“快啊!”她等不及的催促着。
“唉上看她一脸奋兴,⽩士玮没辙的头摇,伸出大掌与她勾勾手。
也好,一言为定!
* * * * * * * *
“婆婆,您说等会儿要去医院?”
翌⽇,安百蕾満心期待叶荷有空能带他们到⺟亲的住处去看看。
不过一早她们在餐桌上碰面时,安百蕾才正打算开口,叶荷却先一步说明她有事,不能帮这个忙。
“对,我这一去又是大半天,所以没办法带你们去;而且那个地方不难找,就算没有我带,你们也可以很快找到。”叶荷边说边张罗着三人的早餐,态度又恢复冷淡,给人有点距离感。
“没关系,那个地方我们会自己去。”安百蕾摇头摇,不怪叶荷的冷淡,因为这本来就是她的事,谁也没有义务帮她的忙。“倒是婆婆要去医院,是哪里不舒服吗?”
“是脊椎的老⽑病了,只是去做例行<img src="in/xing.jpg">的复健,没什么的。”叶荷简单的带过,似乎不愿多谈。
“可是您一个人去満危险的,我跟士玮先陪您去医院好不好?”安百蕾关心地提议。
谁也不能保证昨天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也没有人能知道到时还会不会有好心人伸出援手。
“蕾蕾说的对,我看我们还是先陪您去医院,那个地方等我们回来再去也不迟。”⽩士玮附议。
“这…”叶荷的视线来回瞧着他们,对他们真诚表现出的关心,有着说不出的⾼兴。
因为一个人住久了,早忘记让人关心是什么滋味了。
“婆婆?”
见叶荷停下手边的动作,安百蕾轻声的唤她。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叶荷还是拒绝了他们的好意。
[婆婆…”安百蕾本想再说服叶荷,但一旁的⽩士玮却阻止她。
“蕾蕾,我们别勉強婆婆,我相信婆婆这么有福气,就算我们没跟去,婆婆也一定不会有事的。”
他替叶荷挡下安百蕾的好意,因为既然她不愿他们陪着一定有她的理由,何必強人所难?
即使他们出于善意,但对方若不愿接受,那他们再勉強就成了为难。
“嗯,好吧。”听⽩士玮这么说,安百蕾不再坚持己见。“那等会儿吃完早餐,我跟士玮就出门了,婆婆自己小心。”
安百蕾的⺟亲过去住的地方很纯朴,就像叶荷说的并不难找。
“就是这里了。”安百蕾细心比对门牌上的号码好一阵子后,才敢确定这里就是⺟亲从小生长的地方。
“看样子,你外婆好象真的搬走了。”⽩士玮探头往围墙上望进去,里头没有灯光,静悄悄的。
“真的吗?”安百蕾的个子较小,看不见围墙內的景象,听他这么说,便试着踮起脚尖拼命想看看里头的房子。
可惜不管她怎么努力,⽔泥围墙的⾼度似乎比她的⾝⾼⾼出许多,让她拼命踮脚尖也没用,气得她改用跳跃的方式,看能不能瞥到屋子里头,就算一眼也好。
⽩士玮在一旁看她不断跳啊跳的,像隹又青蛙一样,坏心的贪看几眼她可爱的动作,才出声制止她不太聪明的行为。
“别跳了。”他扶住她不稳的⾝子“你想看看里头的房子是不是?”
“嗯!”安百蕾仰头看他。
“让我想想…”⽩土璋支着下颚思忖,目光衡量着围墙的⾼度,再看看上头有没有可让人踩着的空隙或使力的突起物。
“想到了吗?”安百蕾等不及的问。
“别急。”他安抚的拍拍她的肩“看我的。”
“你…”打算怎么做?
安百蕾话还没说完,⽩士玮就离开她⾝边,走近围墙,然后在她讶异的目光下,⾝手俐落的爬上围墙,并攀住最上头的栏杆,迅速的翻⾝跃过,一转眼就消失在她的眼前。
“喂!”看不到人,安百蕾不安的引颈探望,那围墙可不矮,她怕他不小心摔着了。
接着一片静默。
围墙內没半点回应,安百蕾在外头慌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你没事吧?出点声啊!”就在她慌张的大喊时,紧闭的红⾊大门霍然开启,安百蕾担心的⾝影就站在门后笑看着她。
“别紧张,我在这里。”⽩士玮在门內朝她招手“快进来,要不然让住在这附近的人发现,我们就得费一番工夫解释。”
见他没事,她这才放下悬吊在半空中的心。
“你很讨厌耶!一定要这样吓我吗?”她快步来到他⾝边,两颊气鼓鼓的指责他。
讨厌?⽩士玮对这个字眼皱眉。
“你这么说实在太伤我的心了。”他一副受到打击的头摇,开始演起独脚戏。“我是看你这么想进这楝房子,才会为你冒险墙翻进来,想不到你不但不感<img src="in/ji.jpg">我,竟然还说我讨厌?”
唉!真是好心没好报。
“呃…”听他的语气这么无辜,安百蕾突然觉得好象是自己不对,一时之间忘了原本要再责备他的话。
她承认很感动他的帮忙,但是…
刚才他故意不出声,真的害她很担心。
“哎呀,算了,我们还是快点进去,不要让附近的居民看见。”安百蕾说不过他,⼲脆结束这个话题,劲使的将他往里头推,而后她转⾝将大门关上,不让外人看见他们“私闯民宅”
⽩士玮逗她逗够了,笑了笑后,将注意力转移到四周的景物。
“蕾蕾,你有没有发现一件奇怪的事?”目光梭巡过一回,他感到奇怪的问着还在四处张望的安百蕾。
“什么奇怪的事?”安百蕾不解的看着他。
她没发现有什么异状啊!
“这里虽然没人住,但你看看…”他指向庭院中的盆栽“这些花似乎有修剪过的痕迹,而且一点杂草也没有;你想,这些花如果没人定时来照顾,会自己长得这么整齐⼲净吗?”
“这…”经他这么”问,安百蕾走近那排盆栽仔细瞧着。
“没错吧?”
“嗯,真的很奇怪…”安百蕾皱着眉,心里觉得诡异,转头问⽩士玮:“怎么会这样?”
难道这个地方不时有人会偷跑进来?
⽩士玮耸耸肩“光是这样很难猜测,我们再进屋里看看。”他拍拍她的肩,举步就要往房子的正门走。
可是…
安百蕾跟在他⾝后走,可是才走没几步,就因为強烈的道德感作祟而顿住脚步,扯扯他的⾐角。
“我们这样闯进别人的房子,真的好吗?”她不安的问。
虽然这里曾经是⺟亲的住处,但现在八成已经易主了,若真是这样的话,他们现在的行为是不合法的。
“别担心,我们又不偷不抢,况且你来湾台不就是想来你⺟亲的故乡,看看她过去住的地方吗?”⽩士玮提醒。
[也对…”她怎么会忘了这么重要的一点呢?
“好了,想这么多做什么,先进屋里看看吧!”⽩士玮给了她安心的笑,接着不再给她犹疑的机会,逐自笔直地往前走。
其实他现在的心中已让満満好奇心给占据了,因此对于这个地方
他甚至比当事人安百蕾还要感趣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