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符坚一个人站在那冷冰冰的寝宮中,她已离开自己一月有余了,心中的思念一⽇胜过一⽇,有如一酝芬芳的陈年老酿越久越浓。他心中苦笑,这种结果是他自己造成的,为了弥补自己心中的愧疚感,从而伤了她的心。无限悔恨的他突然听到有人破空而来,他脸⾊一整,恢复了丛容与冷酷无情的面目来,其实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他的神情竟然有几分与楚王熊赀相似。
一个黑⾐蒙面人悄然无声地出现在大殿之上,低声道:“参见教主。”
姬符坚轻声哼道:“又是什么事?”
“风坛主有信来,夫人在蔡国遇袭。幸好夫人轻功⾼绝,这才侥幸逃脫,目前正在回国的路上。”
姬符坚拍案而起,厉喝道:“什么人做的?”
“经属下查探,是楚国的斗泊比带人做的。”
姬符坚冷傲的表情更加深沉,暗哑的声音如音乐般地昑出:“那楚王熊赀还是不死心,你们多出派一些教众,保护夫人的全安,直到她全安回到楚国。”
面前的黑⾐蒙面人还有丝犹豫,姬符坚感觉到他似乎还有什么话未说出口,神情冷哼道:“还有什么事吗?”
那黑⾐蒙面人声音里透着惶恐,低声道:“属下该死,还有蔡候似乎对夫人有着逾越之举…”
姬符坚冷然伸出手来打断他下面的话,说:“我知道了,你们只管保护好夫人,不要轻举妄动。”
“是。”蒙面人领命而去,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姬符坚冷笑着的眼睛是那样的<img src="in/yin.jpg">狠与无情,与平时的他大相庭径。可笑的是恨兮竟然没有看到他的真面目,这也许就是爱情,它蒙住了她的双眼。他嘴角一卷轻轻笑道:“蔡候,你对兮儿不敬,我就要你付出最为惨重的代价。”他的声音渐而转低,口中轻轻念道:“熊赀,哼!”他留恋地看了看四周,然后断然转⾝走出了大殿。
楚王熊赀听到斗泊比的汇报,双眉一挑,怒极反笑道:“阿比,你竟是这样回报孤王的吗?只是这样轻轻一句,就是你的回答?”
斗泊比感觉头上冷汗直冒,通常只有在楚王最盛怒的时候才会叫他的小名。可是却不得不硬着头⽪回答:“是我不好,还是低看了这个小女子,她竟然会自己冲开⽳道,所以,所以…”
楚王轻笑着走到他面前用磁<img src="in/xing.jpg">无比的声音在他耳边轻声呢喃道:“你不知道我熊赀看中的女人岂是凡品。”随后迅速转过⾝子,大声厉喝道:“你不知道骄兵必败吗?你这种心态如果用在战斗中,不知会损失我军多少人马,要你这样的将军又有何用。斗泊比听令,从此你就是食邑为百户的百夫长。”
斗泊比惨着一张脸,故作可怜状,拉着他的袖子求情道:“大王,再给臣一次立功的机会吧,这次…”
楚王半侧着脸冷笑地看着他道:“孤王已经过给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一再令孤王失望。”
斗泊比一想到那张美绝人环的脸蛋就恨得咬牙切齿,自己的一世英名竟然栽在一个名不经传的小丫头手中,自己又怎能甘心。他愁眉苦脸地走出了大殿。
楚王仿佛失去了支撑脚步有些踉跄,脸上不再是冷厉无情,只有一付望穿秋⽔而伊人一在的心痛表情。难道自己真的与她无缘,如果真的无缘,又何苦让他看见那种蛊惑人心的美丽;那是他情愿用世间任何东西去换的人啊,慢慢地,他的表情凝聚了怒气与冷酷,更多的则是不甘心,如果他得不到的女人,那别人也休想得到。
秋天渐渐来了,有了种种凉意,令⾐薄的恨兮有些冷。她双手抱肩,两眼远远地望见了息国的王宮正昂然屹立。恨兮低低一叹,回首望向一旁的申应仇,只见他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斗丹拥着马车走到城门口时,只见那息候似乎已在城门口候了好久。乍一见马车,姬符坚脸上浮现了笑容。自从她出宮时,他就有种不好的感觉,似乎她一去就不会复返。可是竟然重拾明珠,怎么不令人欣喜若狂。他上前一步,没有见到绿儿那调⽪鬼。一旁的申应仇伸手掀起了丝帘,现出了他⽇思夜想的⾝影来。
他呆呆地看着他,千言万语反而无丛说起。恨兮望着自己的夫君,她孩子的⽗亲,淡淡一笑道:“我回来了!”
姬符坚点头笑道:“你终于回来了!”
听到两人简单的对话,其中的含意又岂是旁人所能明⽩的。两人能够走到这一步,这包含了多少的挣扎与隐忍。姬符坚分外珍惜地牵起她的手,步下了马车。那一刻,恨兮的心也仿佛有些呆了,他们之间有些什么东西正悄悄地回来了。
回到了自己的寝宮,小纤与小细有如一只云雀一般地飞了过来,表情又惊又喜,声音变得有些哽咽,小纤垂首泣道:“夫人终于回来了,奴婢们想夫人都想出病来了。”
恨兮笑着刮了刮她的脸颊,轻笑道:“哭什么,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小细反而细心地为她整理行装。看到行李中却有着一件小小的婴儿⾐袍,她一怔,然后拿着这件小孩⾐服跑到恨兮面前,脸⾊嘲红,奋兴地问道:“这是什么?难道说…”
恨兮轻轻点头笑了,温柔地摸着自己的肚子。这几⽇,她的肚子已经隆起,不像前些⽇子那样扁平了。
小纤与小细互望一眼笑道:“这下好了,息国有后了。”
恨兮回首望着她们两人,轻轻头摇道:“帮我梳装,我要去给太夫人请安。”
小纤闻言眼神一暗,与小细又是互望一眼,显得局促不安。恨兮有些奇怪地望着她们,她离去的这些⽇子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她直望着小纤,肃然问道:“出了什么事?”
小纤首先笑道:“事倒没有什么事,只不过太夫人脾气⽇渐古怪,奴婢是怕夫人受委屈。”
恨兮苦笑道:“谁叫她是婆婆?无妨,为我梳装。”
两人帮她浴沐过后,又帮她穿上了华丽的宮装。待她坐到铜镜前,小纤轻柔地梳着她的満头青丝。
恨兮在铜镜中望着背后的小纤,只见她満脸愁容。她笑了,轻声问道:“你为什么那么不安?”
小纤一惊,更加不安了,脸上有丝犹豫,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说道:“夫人不在的这些⽇子,太夫人直说夫人再也不会回息国,正准备为君上纳妃了,可是君上拒绝了,他说夫人一定会回来的。可是太夫人却不理会,正在一心一意为君上准备纳妃大典。”
恨兮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淡淡一笑问道:“⽇子订在何时?”
小细轻轻说道:“就在三⽇之后。”
恨兮揷上了⺟亲临死前送给她的那枝翠⽟簪,也就是那枝惹祸的翠⽟簪,在铜镜前左顾右盼,显得越发美得脫俗出尘,不带一丝人间烟火。
看到自己的样子恨兮笑了,此次回来是为孩子回来的,所以她必须保住她自己的地位,也就是保住孩子的地位。她有信心,只要她回来,就算月牙儿存在他的心里,而天心作为月牙儿的影子,她也有信心打败她们两姐妹。可是一想到她即将面对的,自己心里不噤浮起一丝苦笑,骄傲如自己,也会主动去抓去一个男人的心。作为一个女人,这再自然不过,可是作为妫恨兮,这的确有些反常。她又想到了⺟亲,也许⺟亲的想法就和她现在的一样,为了保住她们姐妹俩,不得不在这宮廷里去争一席之地。她有些茫然了,自己这样做,到底值不值?“ 晚上的盛宴是专门为了恨兮的回宮而准备的,多半是些贵妇人,她们⾝着美丽的轻纱,⾝上戴満了珠宝首饰。在她们的心目中,这些宴会就是专门为她准备的攀比富贵权势还有美丽的地方。因此她们不遗余力地拼命显示着她们的美丽。可是一想到即将出场的主角,她们的眼神又有些黯然失⾊,天下最美丽的女人莫过于息夫人了,她们又算什么呢?
众人安静地望着徐徐走进大殿中的恨兮,只见她⾝着绿⾊轻纱,没有半点点缀装饰,反而显得更为独出心裁。她也没有带任何首饰,只是头上斜揷着一支通体碧绿的簪子。这枝簪子已经在众人面前传开了,它就是那次天心公主落⽔的主要见证,然而她却公然在此场合揷着它。可是令人最为眩目的还是那难得一见的美貌令人心神俱醉。
⾼⾼在上的息候旁边还坐着一个风姿卓绝的美妇人,不用说她就是姬符坚的⺟亲。令人意外地是天心公主并没有在场。只见她冷冷地看着逐渐走近的她,只见恨兮在她面前轻轻行礼道:“儿媳给⺟亲请安。”
太夫人冷哼一声道:“知道回来了,本宮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恨兮温柔笑道:“这是我的家,怎么会不回来了。”
姬符坚牵起她的手,温柔至极地笑了,也不说话,只是这样牵着她走到象征着他地位的宽椅上,两人并肩坐了下来。
总算结束了宴会,恨兮坐在寝宮里拔下了翠⽟簪,动手开解了瀑布般的长发。姬符坚悄悄走了进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付美景,令人赏心悦目。
他轻轻地走到她背后,闭上眼睛闻着她的发香,心中充満了无限的満⾜感。然后轻轻一叹道:“我的兮儿终于回来了。”
恨兮没有动,脸上漠无表情。看到她没有反应。姬符坚轻轻扳过她的⾝子,嘴<img src="in/chun2.jpg">轻轻地印了一吻。恨兮轻轻推开了他,正⾊道:“今天不行。”
姬符坚一怔,心中浮起一丝慌<img src="in/luan.jpg">感,难道她到现在还没有原谅他。恨兮当然看见他的<img src="in/luan.jpg">,却只是温柔地一笑道:“因为我感觉到有人在踢我。”
姬符坚更加愣住了,莫名其妙地望望四周,有些不解地望着她。只她把双手轻轻盖在部腹,温柔地笑了,脸上浮现出他丛没有见过的温柔。他惊讶地张大嘴巴,继而大笑道:“你是说,你是说,我们有了孩子。”
恨兮轻轻地点点头,看着狂喜的他。他上前也轻轻地摸着她的肚子,这是孩子来得正是时候,他可以修补他们之间的误会与裂痕。从此息国有后了,⺟亲再也没有理由<img src="in/bi.jpg">他纳天心为妃了。这些⽇子,他总算理清了他自己的感情方向。月牙儿已死,他只不过是把自己愧对月牙儿的想还给她妹妹而已。那些⽇子,只要一想到自己会失去恨兮,他的心就疼得有些<img src="in/chuan.jpg">不过气来。而想到月牙儿竟然只有淡淡的影子留在了他的心底。他算彻底解脫了,从月牙儿的<img src="in/yin.jpg">影中走了出来。从此他会一心一意对待他的兮儿,两人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子。
可是那么自以为是的他还是算漏了一样,以为他的兮儿彻底原谅了他,还有自古以来的后宮又岂是平静的地方,处在这<img src="in/luan.jpg">世,政局怎能是他所把握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