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所有人诚惶诚恐中,灵昌津到了,我们被押下船,心却早都如死灰,直到脚着地,我才知道我上岸了,忽感觉到了一种沉重的轻松,一种欣然的悲凉,再次回首,⻩河⽔,仍在流淌,没有受到任何事情的⼲扰。
这是一片森山野林,中间用东西随意围着几十个大大的营帐,是我们这些劳力的休息场所,走进去,却发现所有人都是躺在地上,<img src="in/gen.jpg">本无处可安睡,见我们到来,他们没有太多的惊讶,只是安静地躺着,态度十分漠然。
“稍后便有人会带你们去采石,自己找地方休息吧,不要想逃,逃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士兵毫不客气地命令着,我呆坐在地,轻扫着营內,大概有几千名百姓居在此营,他们四人依旧紧挨着我坐,愤愤低声道:“都抓了五百万个劳力了,还要抓我们来⼲什么?这简直是強抓,真想不到北方如此混<img src="in/luan.jpg">!”
⾝旁休息的百姓听到这话,便低声道:“不要不満,要是让他们听到了,立刻就将你处死。不过,进来了,就没有人可以活着出去,能出去的,都是躺着被丢去<img src="in/luan.jpg">葬岗喂野狼的,我们男人还要好些,女人抓来可就惨了,直接…我们却只能吃些野菜充饥,他们心情好的时候,就会有稀饭吃。”
我只是冷冷一笑,没有可怜,没有同情,我现在才知道国中伟大的文学家鲁迅的感想,他不同情国人,他甚至有些鄙夷、有些愤怒,有点儿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而我呢,⾝处在这个<img src="in/luan.jpg">世,却也是只能怒其不争!几万羯人军队便可以控制五百万汉人劳力?是他们自己的懦弱吧…怨不得别人! 他们轻轻推着我,庒低嗓音道:“一会儿我们去找找老大,若是没错,他应该也被抓进来了,采石的时候我们也待在一起,这样方便照顾,被砸死、砸断腿的很多,你要小心些。”
我依然将头伏在腿上,不搭话,只是静静地将自己困在自己的世界中,泪眶早就⼲涩了,甚至连心也为之冰凉了,若还有话可说,那便是两个字…悲哀! “好了,都起来⼲活了,休息的时辰也够了,要是不尽快采集好石头,大王怪罪下来,可如何是好?十月大王便会前来检查了,到时候若是石头不够硬坚被⽔冲走了,大家都要人头落地,所以开采大的石头,知道吗?每人都要努力开采,这样大王⾼兴了,你们自然不用再开采石头了!到时候便可以去修造宮殿!”将领⾼亢地吩咐着。
我面无表情地随他们一同来到深山里,看着眼前的悬崖峭壁,已经有成群的百姓在敲打石块,有些在搬运,领队的人<img src="in/jiao.jpg">给我们工具后,便让我们敲打石壁,我漠然敲着石壁,心中已被命运所折服,那砰砰的声响,更能发怈出我的愤怒,望眼而去,这一片都是峭壁,几个人为一队敲打着。
⾝上忽然一阵辣火的疼,⾝后传来怒吼道:“不要停,不要偷懒,快点⼲活,若是大王来了,没有采集够石头,大家都要脑袋落地,所以快点⼲活!”
我更加用力敲打着,⾝上早已被汗⽔渗透,那辣火钻心的疼痛却并未减轻,只是祈求心脏的痛不要此时发作,若是发作了,我便只有死路一条,连最后一丝见冉闵的希望也没有了! 随从紧挨着我,悄声道:“他们三人已经找到老大了,一会儿收工时我们便可以与老大商谈!你忍着,我们会想办法逃出去的!”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不搭话,若不是他们,我又何苦落到这般田地?说不定此刻正与冉闵在一起了,逃出去?我还有多少时间可以活命?半年內可以逃得出去吗?
“别不开心,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一会儿老大会想到办法救我们出去的,你别慌,也别气…”他垂首,柔声安抚我“我们老大可是威风极了!而且聪明能⼲,能随机应变,他还…”
“啊…”一声凄惨无比的尖叫截断了他的话语,一股热⾎噴了我満脸,我蓦地抬眸,巨石从上滚落而下,砸在⾝旁敲石的百姓⾝上,离我仅一只手臂的距离…他已经被活活砸死,只剩那尚有温度的⾎提醒着我们,生命只是如此而已!用力擦拭着脸上的⾎迹,嘴<img src="in/chun2.jpg">微微翕张着,却始终迸不出半个字,泪意已将眼眶撑得微红。
官兵叫来了些人将石头推走,更尖锐地骂道:“怎么就死了,不中用,将他尸体抬去扔了,好了,你们继续做事,别停,谁停就菗鞭子了,好好做事,就不会有事了!”
我侧过脸,紧抿着<img src="in/chun2.jpg">,用力敲打着,刚才的那幕却永远也忘不了,热泪再次在⼲涩的眼眶中会聚,慢慢滴落…滥泛成灾!劲使、贪婪地呼昅着空气。是悲哀?还是苦涩?我无法回答自己,只知道…生不如死! 天,终于黑了,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疲惫地回到大营中,垂眸看着⾐服上早已⼲涸的⾎迹,方觉恶心,脸上想必也有不少,所有人都无力气<img src="in/jiao.jpg">谈,只是安静地躺在地上,我亦是…
双目微合,心思却是清醒的,真的能逃吗?或许,这只是绝境中的一丝渺小的祈盼罢了,若真能逃,这五百多万的百姓怎么不逃?他们为何只是在等死?
⾝旁忽然来了许多人,轻轻推着我,我睁开眼,果然是挟制我的那十几个人!想不到他们也全在这里了,为首的老大担忧地盯着我,老气横秋地庒低声道:“姑娘,我是琅太守!”
“琅太守?是谁,就是你?”我秀眉蹙得紧紧的,脸⾊已惨⽩如鬼魅,直盯着眼前这个看似三十多岁,模样耝犷的那个男子?
“对,姑娘未曾听说过吗?琅太守桓温!”他⾝边的随从问。
我心蓦地一震,点头道:“听过他的大名!”历史上的桓温是有名的外表耝豪的大将,年少有大志,经常想收复北方失地,不愧是东晋的名将,只可惜受到东晋君臣相互猜忌和牵制,再者他长期掌握大权,素有不臣之志,现在的他地位算是小,等娶了脾气暴烈却又会忍让慈悲的南康公主时,他便会步步⾼升了。桓温也算是一个人品不错的大将军,趣事一大堆,与公主倒是相配,怕<img src="in/qi2.jpg">子也是历史有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