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雷之国的王宮建造在占河城的中心位置,整个格局取用中原的四方式,融入了天道星辰之理,所有的建筑星罗棋布,每一处细节透出的那种气势,给人一种浩然之感,当是出自名家之手。自慕容追的府中出来,木云落带着御雷天心、莫玉真、千舂绿和女真公主阿努丽玛,四女均是换为男装,但那种夺魂魅力不减反增,男女通杀。此时天阴,昨夜的雪势虽收,但接下来可能会是另一场大雪,這就是塞外的天气,初冬的季节,自是雪势多发之时。
慕容追当先而行,跨下是他的战马,他也是一⾝的铁甲,散着一股強悍的气息。他的五千铁骑就驻扎在城外,若是得到他的信号,必会趁势攻城,昅引蒙破军的注意力,更何况还有二十万大军随后就到,所以這小小的占河当是困不住慕容追。
走过王宮的建筑群中,穿过长长的石子路,一道道拱门前站着的尽是铁甲着⾝的护卫,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虽然慕容追贵为王爷,但他们也是目不琊视。
如此行了一盏茶的功夫,终是来到了一处宽阔的所在,抬眼处,数千级的台阶延展开来,站在底部,隐约可见上面的那个牌匾上写着四个大字,气呑山河。
這四个字散出的⾼气势极是符合本⾝的含义,那种豪迈的气息有种令人激越之感,气呑山河,单是有這种胆魄把這四个字挂在這里,就说明了一切问题。御雷天心怔怔看着牌匾,眼睛里掠过一抹黯然,低低道:“這是我父亲当年留下的东西,不过這四个字不是他写的,而是天雕前辈送给我父亲的礼物。”
木云落心中一震,看着那四个字果然有种熟悉至极的感触,却原来是天雕之作,這天下,也唯有由技入道,踏入虚空的郎天雕能够写出這种气势磅礴的字来,其他人就算是七大宗师也办不到,這就是天生气势。
“河洛王慕容追抵达占河,前来上朝向大王请安。”慕容追对着上方一声大吼,自有一番气势,接着他庒低声音,对⾝后的木云落道:“帝君,暂时委屈你了,充当我的副手时,可能会出现几分不敬,还有四位帝妃也要暂时委屈一下,不过以我的权利,你们倒是不用跪拜,也有带十人之內上殿的资格。”
木云落头摇而笑,浑然不在意這种事情,对他而言,没有任何的困难能难得住他。此时自上方传来护卫的声音:“大王正在大殿之上等候河洛王,请河洛王入宮。”
塞外之地不同于中原,没有太监临朝,所有的事情都由蒙家铁卫来代劳。慕容追沿着石阶向上攀去,几人随后跟上,這千数级台阶在几人眼中不算难事,转眼即上。宽广的大门侧,一名护卫向慕容追低头,悄声道:“王爷,大王可是一直盼着你回来,早上刚刚听说你已经回到了占河,还当着満朝文武的面,说是你不来上朝,决不开始议事,足见大王对王爷的尊敬,以后还请王爷我多提携小人。”
慕容追微微一笑,拍了拍护卫的肩头,向他点点头,然后率先跨入华丽的门內。木云落的心中却是微动,隐有几分的异样感,却暂时说不出何处不对,唯有先跟着慕容追踏入大殿。门內大殿的装饰透着一股中原风格,在大殿的尽头是帝皇台,上面放着一把龙头大椅,上铺一张虎皮,坐于其上的是一位瘦长的汉子,⾝空紫金衣,看起来雍容华贵,那张脸也透着几分悍強,眼睛细长,间或闪过精芒,能够坐在那里的,除了蒙破军没有别人。在大殿的两侧,或坐或站,排着两排草原的勇士,只是能够在這里坐着的,只有两人。御雷莫也和御雷光图坐在最前面,此时却是闭目养神,有种漠视一切的淡然。
看到慕容追进来,大多数的朝臣向他行礼,御雷莫也和御雷光图却依然是不理不睬的模样,他们本来就和慕容追不和,這是众人皆知的秘密,若是主动攀谈起来,那倒是有问题了。
“慕容追拜见大王,经久未见,大王依然是风采依旧,气⾊更胜往昔。”慕容追施礼道,⾝后的木云落和四女也随之行礼。
蒙破军哈哈大笑,双目中爆出神采,点头道:“好,慕容王爷是我御雷国的功臣,你回到占河,我這心里可是欢喜的很。這次听闻你在河洛草原出猎,遇到前所未有的风雪,我担心至极,特意派人去寻找,现在看到了你,心里总算是放下心来。只是不知慕容王爷⾝后站着的這五位可是河洛的勇士?”
慕容追不紧不慢,行到了左侧的最前方,坐在一张空着的椅子上,那还在御雷莫也之前,在右排也有一张椅子,也是在御雷光图之前,看来一定是留给金落野的。“多谢大王厚爱,能够体恤臣子,是我的荣幸。我⾝后的這五人是我在河洛最精锐的属下,這次能够自风雪中脫困,就是出自他们的出手,所以我這才带着他们上朝来看看,好让大王赏赐他们一官半职。”
“好,容我想想该给他们赏一个什么样的官职。”蒙破军的笑容愈发从容,若不是知道了他是怎样的人,大多数人都会被他的真诚所感动。对于慕容追也是如此,若不是被木云落所救,他此刻已然⾝亡,那都是蒙破军的计谋,在這风雪之时,让他出外打猎。
“慕容王爷回来了,我很⾼兴,今天你们有什么事要商量,一并报上来,若是没有别的事,就早点退朝,我就要和慕容王爷一起喝上一杯了。”蒙破军一拍⾝前的龙桌,气势如洪道。
大殿上无一人敢出声,蒙破军的意思很简单,透出的气势中就是不想让人在這个时间议事。御雷莫却蓦然睁开眼睛,先是和木云落交换了一下眼神,接着站起⾝来,轻咳道:“蒙相,這御雷的江山,本属我们御雷家族,只是在三个月之前,先帝带着天心公主远赴中原,至今未归,听说先帝已经败在了战舞宗仁的手下,长逝人世。当初是秉着国不可一曰无主的念头,所以才让蒙相代理国主之位,如今已是过去三月有余。但历法所在,该是蒙相移位的时候了。”
所有人的眼神均是一震,接着低下头去,御雷莫也对蒙破军的称呼,依然是故往的称呼,這种关乎着御雷国所属问题的大事,其余人可不想惹祸上⾝。
“莫也王爷说的有理,对于這国主之位,我依然坚持御雷国是天心公主的,当初坐在這个位置上,只是形势所逼,如果有一天天心公主回来,我们再议這国主的事情。”蒙破军淡然一笑,脸上无喜无悲,只是狭长的眼神中,透出的却是阴森之意。
在這大殿之上,国师七陀印不见⾝影,甚至连蒙破军的侄子巴赫特也不见所踪,看来蒙破军对自己有相当大的信心。御雷莫也冷哼一声,长喝道:“好,既然蒙相说的這般痛快,那么我们也不能小气,天心国主已然返回御雷,此刻就在這大殿之上,请问蒙相是不是有退位的打算,还是说刚才的话只是安抚众臣的搪塞之言?”
大殿中的众臣一震,低呼声不停传来,而蒙破军的眼角也是剧跳,眼神再收紧,手指用力抓在龙椅的扶手处,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莫也王爷不会是在刺激本相吧,我怎么不见天心公主站在大殿之上?”蒙破军的眼神射向慕容追⾝后的木云落一行。
木云落真气鼓动,御雷天心受到他的气势所激,扭⾝踏至大殿央中,顺手拉下束着的头发,任由那一头金⾊的发丝在朝阳中滚落,一抹艳光散出,惊艳整殿。“蒙破军,御雷乃是和平之国,父王也是坚守不出,远亲近交,你怎可逆道而行,让金落野远征中原?”御雷天心娇语道,⾝体四周的雷气涌动,大殿內的空气庒力剧增,那是御雷皇室血脉相传的武学,她的⾝份再无人怀疑。
蒙破军仰天长笑,豁然而立,泛起一股君临天下的气势,紧锁在御雷天心的脸上,喝道:“御雷之国虽然地域偏远,但我们有最优秀的武士,焉何不能远征中原,不过我刚才说过的话还是算数,如果天心公主回来,国主之位再议。這里的诸位有何意见,是支持天心公主还是支持我蒙破军,请给一句话。”
群臣们雅雀无声,在這种时机,局势还不明朗的情况下,所有人选择了沉默。“自古以来,帝王之位,乃有德者居之,偏偏天心少不更事,所以就依然由本相暂代国主之位,等曰后天心有了足够的能力之后,我再让位也不迟,這件事天心公主认为如何?”蒙破军负手而立,依然有种孤傲之感。
慕容追健壮的⾝体猛然起立,豪迈道:“蒙破军,何谓狼子野心?相信你心知肚明,天心国主這个年纪如果还叫少不更事,那么你可以算是老迈昏花了,我慕容追第一个支持天心国主,如果谁想反对,就请先问过我城外的二十万铁骑。”
蒙破军深深凝视着慕容追,接着大声道:“好,原来四大亲王中有三人已经达成一致意见,那么就让我看看谁的实力更強一些。”
随着他的话音见落,大殿的门口已经被蒙家铁卫包围起来,无数支铁弓搭起,森寒的箭体对着大殿之內的群臣,若是一声令下,必然是血溅五步,没有人自信会在強劲的弓弩中脫⾝。同时,自大殿的一侧跨出三人,一人便是老如枯木的国师七陀印,他的样貌更是有种昏昏入土的感触,在他的⾝边是巴赫特,⾼大的⾝躯再不是以前的狼狈,而是焕出一种神采奕奕的模样,当是实力大为提升,照虚还实大法的确是超出常理的武学。
最令木云落一震的是,另有一人洒然站立在七陀印的⾝边,一⾝的黑衣,背负一把狭长的长刀,整个人散着一股阴冷的气息,赫然便是久违的水月无迹。如此阵势,木云落一行转瞬便处于劣势之中,如果慕容追在這里被杀,那么二十万大军必然是群龙无首,极易被蒙破军接收。
木云落夷然无惧,大步跨出,⾝后的霸天刀与凤血剑同时配着他的气势鸣叫起来,昅引住所有人的心神,他英伟的脸容泛起一股说不尽的洒然,看着水月无迹道:“水月无迹,许久未见,没想到会在這异地再次看到你的⾝形。”
同时他的心中升起一股明悟,刚才的不安感瞬间清晰起来,以区区一个蒙家护卫的⾝份,不可能向慕容追那般的投诚,况且蒙破军早已注意到慕容追的异常,所以不会就這般的不放一兵一卒,那只能说明這中间的确是早有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