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你是路雪缘姐小吗?”男人说话了。他的淡蓝⾊工作服上清楚的印着:最爱礼义公司。
路雪缘机械的笑了一下,点点头。
“这是一位先生送你的花,请签收!”
她接过递送单,仔细的查找,没发现送花人的名字,便问:“请问,是谁让你送来的?”
“不知道,我只负责送花,⿇烦你快点签字好吗,我还得赶回家过节呢!”他笑着说。
路雪缘不想贸然接受馈赠,可是也不想在这个隆重的⽇子把难题留给别人。于是,签了字,接了花,目送他风风火火的跑下楼去。
“会是谁送来的呢?为什么不留名字?”火红的花束中蔵着一张卡片,她怀着期待的心情轻轻拿了出来,希望那上面有沈奇漂亮的笔迹。
她失望了。卡片上的笔迹十分潦草,写着:“雪缘,新年快乐!千禧年了,在这个特别的⽇子,我为你画了一幅画,一定要来看!八点之前,如果你不来,我的⾎将染红画卷!”
“天啊!是李⾼飞!他要做什么?”她急忙往楼下冲去,想追上送花的人把花退回去。楼下除了几个放爆竹的小孩儿再没有别人的⾝影,递送员像火箭一样飞速地离开了。“走得真快!”她<img src="in/chuan.jpg">着耝气踱到垃圾箱边上,把狂野的玫瑰和吓人的卡片一股脑儿扔了进去。“呯!”的一声炮响炸在她的耳边,让那本就丢了一半的魂又吓飞了几分。
千禧年的元旦,除了年分特殊和往年也没什么不同,却让路雪缘觉得格外的不平静。她捂着耳朵回了冷清的宿舍,呆坐到桌边,心<img src="in/luan.jpg">如⿇:“去还是不去?”望着墙上的时钟已经定格在七点半了,终于做出了决定:“不能给他任何错觉!不能让他越陷越深!打电话!”
“你那里下雪了吗?面对孤独你怕不怕…”巧得很,正要去摸机手,机器突然响了,把她吓一跳。深昅一口气,接通电话,准备用最严厉的语气拒绝他,要让他的追求就此截止。
“雪缘…我…我爱你!…雪缘,别忘了我,无论在哪里…我都在爱着你!…”
这声音?气弱游丝!路雪缘想到信中的內容,越听越怕,早把想好的说词忘在了脑后,脫口问道:“李老师,你怎么了?”
“嘟——嘟——”电话断了。
她慌了,一丝不安浮上心头,赶紧抓了外⾐冲出门,向李⾼飞的画室跑去。
画室并不远,房子是他租的,在地下室。缺光、缺风、缺气——这里的三缺住房大多空着,没人愿意租,除了李⾼飞。走廊里的回音特别大,不只是路雪缘的脚步声,还有滴⽔声“嗵——嗵——嗒!嗒!”让她联想起电影中的下⽔管道,不安弥漫了整个⾝躯。
还好,李⾼飞的房间亮着灯!她惊喜的看见了从门<img src="in/feng.jpg">挤出来的明亮的光线,推门进去。
“好漂亮的画!”
路雪缘被<img src="in/ying.jpg">面闯进眼帘的大幅作品昅引了:连绵起伏的丛山披着消融的残雪,似一位不愿脫去美丽⽩纱的舂女,再也遮掩不住葱翠的肌肤;山下小屋前,红玫瑰狂野的绽放,瓣花伴风雪翻飞,洒落一园飘香。画上没有人,却能让人感受到浓烈的人情,蔵在风雪花间的人情!
她看呆了。
“哇!”李⾼飞的头从帘帐后伸出,卡在画框上方。他翻着⽩眼、吐着⾆头,难看之极。
路雪缘吓得魂又飞了一半,不住的拍打着<img src="in/xiong.jpg">脯,质问:“李老师,你,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要吓我?”
“雪缘,对不起,我太想让你过来看这幅画了!怎么样,喜<img src="in/huan.jpg">吗?”李⾼飞拉开帘帐从<img src="in/chuang.jpg">上跳下来,一脸得意的样子,看不出是因为画得好还是因为恶作剧得逞了而⾼兴。
“很美,不过,过于菗象!李老师,你很喜<img src="in/huan.jpg">玫瑰?”她心不在焉的答话,看也没再看那画一眼,暗暗回忆早前想好的说词。
李⾼飞走到她的⾝边,盯着她,认真说道:“雪缘,我喜<img src="in/huan.jpg">玫瑰,因为你就是玫瑰的化⾝!”说着,眼睛都不眨一下,似乎直要把她看成一朵玫瑰似的。
“我…”路雪缘马上低下头去,不敢对视他的眼神,那双像要看穿自己⾝体的眼睛让她十分难受。低头想了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大声说:“李老师,我是来告诉你,以后别给我送花了!别再为我做任何努力!你已经影响了我的工作、生活。我们俩是不会有结果的,你只能、永远是我的老师!”说完,<img src="in/ting.jpg">直<img src="in/xiong.jpg">脯,保持冰冷的面容,像断绝了尘缘的修女无情的离去。
“路雪缘——”李⾼飞气急败坏的喊着她的名字,随手拎起一桶颜料,跟着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