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晓慧的心凉了,不仅仅是因为路雨生的一句怒骂,而是感受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好感已经因为那一次冲动的错误而消失殆尽了。她明白了,尽管自己做了那么多努力、甚至不惜为他假装残疾、出卖良心,始终无法动摇路雪缘在他心中的位置。
她看了一眼被告席上的雪缘姐姐,说不上是嫉妒还是羡慕,只是觉得她的背影永远有着自己望尘莫及的清⾼,这样的人,不会犯下祁易山所陈述的罪状,这其中有隐情,应不应该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呢?
“控方提问!”审判长的一声喝令打断了她的思绪。
控方律师应声来到祁易山的面前。“祁易山,你扶路姐小回客房可有人看见?”
“有,当时酒吧的服务员都可以做证!”
“那时是几点钟?”
“大概晚上十点十分左右。”
控方律师和祁易山一唱一喝的草草结束了几个简单的问题,之后,轮到辩护方律师发问了。路雪缘的辩护律师是舂城赫赫有名的王牌大律师王铁嘴,是沈奇在出事前为她联系好的。
王律师沉着的走到法庭央中,声音宏亮而生冷:“祁易山,你是怎么认识被告的?”
祁易山认识的美女很多,从不曾记得认识别人的场合和时间,只有路雪缘例外。他没有忘记自己是在玫瑰店酒的开业庆典上因为她不讲情面的拒绝而记住她的,不过,作为一个不怀好意的人,他是心虚的,故而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个事实。于是,他随口把时间推到了与路雪缘重遇的那次鸡尾酒会,把相逢的情况反过来说:“一次鸡尾酒会上!她约我跳舞!”
“你是说2000年5月19曰玫瑰店酒的鸡尾酒会吗?”王铁嘴的辩护准备工作做得非常到位,对路雪缘与祁易山之间发生过的公开细节都摸察得很清楚。
“记不清了!”
“审判长,诸位,据玫瑰店酒的员工回忆和被告⾝边人的讲述,被告在参加2000年5月份的酒会前才通过店酒的统一培训临时学会了跳舞,之后便离开了玫瑰店酒,直至案发以前并未参加过任何舞会!”王铁嘴撒了个小谎,却没有人怀疑他字字铿锵的陈述。就这样,他转了一圈又回到祁易山面前。“祁易山,你是不是在2000年5月19曰认识路雪缘的?”
“我想起来了,是!”
“我反对,审判长,辩护人是在用手段诱导证人证词!”控方律师举手反对。
“审判长,我只是提供一个事实帮助证人回忆,并非引导证人编造证词!”
“反对无效!”
王铁嘴在公、法界是很有威望的,所以,在模能两可的问题上,审判长倾向于他。
他也当仁不让,继续发问:“证人,你好运气呀,万众瞩目中被美女邀请跳舞哪个男人会拒绝呀!想必是被告拙劣的舞姿给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吧?”
“对!”祁易山故做镇静脫口回答。
“你说谎!”王铁嘴突然提⾼了嗓音仿佛当庭炸响了一声惊雷。
“当晚,路雪缘只跳了一支舞,是和死者陈铭刚跳的,当时在场的服务员都可以做证!审判长,我的问题暂时问完了,只阐述一点:证人对自己的证词可以随意捏造,那么,他对整个案件的陈述就值得质疑,请各位法官们斟酌他的可信度!”
话音刚落,旁听席上一片哗然,祁易山的额头上悄悄渗出了冷汗。
“安静!”审判长再次敲响了静音锤“控方还有问题要问吗?”
“没有!”
“辩方还有问题要问证人吗?”
“审判长,证人称是被告在客房內⾊诱他上床,辩方不以为然。被告⾝为安氏财团董事沈奇的女朋友,没有理由去引勾一个无论名利、钱势、相貌都无法与男友相匹敌的男人!而且,据沈奇说,他的家人包括证人祁易山在內,一直反对他和路姐小来往,一直试图阻挠,并且,他还曾亲耳听过祁易山和自己的奶奶说过有关案情的对话。以上几点,非常重要,关系到案件的动机,请允许我方证人沈奇出庭做证!”
“我反对,审判长,辩方违反了先刑后民的原则,没有针对陈铭刚的死因进行提问,他在避重就轻!”
“审判长,各位审判员!”王铁嘴目中无人的打断控方律师的话“什么是避重就轻?在法律的面前,忽视与案件有关的真相就是避重就轻!一个人的品质往往决定他的行为,所以我不认为路雪缘是否是主动失⾝与案件的侦破无关!基于某种可能,请各位做一个大胆的设想:一个贞洁的姑娘,在被人強行施暴后,她会马上去杀另外一个人吗?”
王铁嘴这一轮声⾊俱厉的痛诉,又一次引发了旁听席上的骚动。
审判长与左右商量了一下,最终同意沈奇出庭做证。
腿双发软的祁易山被法警搀了出去。
大家都在静静的等待着沈奇的⾝影。
路雪缘的表现却不平静起来。王铁嘴的话让她的感情世界重新荡起了激烈的浪花,爱人来了,他平安回来了,就要见到他了!⾼兴的眼睛里装満了期待的泪水,她狂疯的转过⾝,紧紧盯着那扇庄严的门,盼着一隙明光的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