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姑娘快走!这儿不全安!”
当那位负伤的姑娘,疾奔来到两人⾝旁时,唯恐连累他人,急忙出声示警。
“哪里逃!”
眼前掠过一抹黑影,一名大汉已纵⾝飞掠阻挡她的去路,看得出⾝手极好,就在同一时间,追于⾝后的几名大汉,也迅速地再次将她包围,或着该说也顺势将坐于树根上的上官蓉和喜儿,同时包围在圆心內。
见状,上官蓉轻叹,为何⿇烦事总会自个找上门来,想避也避不过?
“你们要对付的是我,不关这两位姑娘的事,还请先让她们离开吧!”
宮玉岚即使⾝受重伤,仍然挺⾝挡在两人面前,不想牵连无辜。
说的好!上官蓉暗地里喝采,正打算拉着喜儿小心地远离这块战地;可还未来得及行动,敏锐地感受到一股強大的气流往她⾝后袭来。
“废话少说!今天你们谁也走不了!”
随着话落,亮晃晃的大刀毫不留情地劈向上官蓉。本以为可以一刀了结她,哪知她却⾝手敏捷地闪过,并在眨眼间来到大汉的⾝后,加倍奉还地以手刀劈向他颈后“碰”地一声,大汉睁大双目不敢置信地,颓然倒地。
解决完一人后,在瞧见宮玉岚手臂又被人砍上一刀,看来已支撑不住了,上官蓉拾起地上的大刀,纵⾝一跃,在千钧一发之际,以大刀阻挡三把同时劈向宮玉岚的刀,使得她免于被乱刀砍死的命运。
上官蓉在奋力阻挡的同时,也将⾝后一⾝是伤的人往后推开,在运用內力逼开三把刀的?x那,三名大汉移转了攻击的目标,提刀朝她砍去。
仗着灵巧的⾝形,和底子不弱的武功,一个翩然闪⾝,凌空飞跃,每一招看似轻柔,实则运含着內力,不到半刻,三名大汉纷纷挂彩,见情况不对,三人施展轻功急忙离去。
上官蓉深知穷寇莫追的道理,何况她也不想赶尽杀绝。
“发生了什么事?”
唐鹰取水回来,正巧瞧见三人离去的背影,黑眸上下打量她一眼,确定她毫发无伤,这才将装好水的竹筒递给她。
“你晚了一步。”
她一向讨厌动武,或着该说是懒得亲自动手,所以她需要一个护卫。
“多谢姑娘相救!请教姑娘大名,曰后好亲自上门答谢?”
宮玉岚強忍着伤重的⾝子,脚步虚浮,走到她面前来。这一细瞧,眼里掠过一抹惊艳。
那是一张揉和着明艳和柔美气质的脸庞,配上一双充満灵韵的凤眸,结合成一张令人目眩神迷的美颜,微扬的朱唇隐含着淡漠…这姑娘美得十分特别,极艳与柔美再配上一丝冷情,是个令人一见难忘的姑娘。
“不用客气。”她话说得简短,无意透露自己的名字。
若不是那名不长眼的大汉,不知死活犯到她,她绝不会多管闲事的。
这一点,她和她大哥上官痕一样。上官家的人一向奉行着“闲事莫管,明哲保⾝”的纪律。
“我们该走了。”
唐鹰冷冷地催促。他们还得赶路,不需为不相关的人,浪费太多时间。
“等…等一下…”
宮玉岚还未问到恩人的名宇,一口气提不上来,⾝子一软,正好倒在经过的唐鹰怀里。
黑眸一?,不悦地瞪着怀里的人,还未有动作,耳边即传来一道聿灾乐祸的嗓音--
“别乱来,人家好歹也受伤昏迷,可别再加重她的伤势了。”
黑眸狠狠地瞪向笑得一脸快意的人,二话不说,毫无怜香惜玉,将怀里的人推向上官蓉,颀长的⾝子迅速地闪到一旁,那模样活像宮玉岚是什么毒蛇猛兽似的。
“唐鹰你…”没料到他会这么做,上官蓉又好气又好笑,这人还真是比她无情。
“上官姑娘,我们还是赶快将她送到大夫那去吧。”
喜儿在旁观看了会,怕自己再不出声,这两人会不理会这名受伤的姑娘,任她自生自灭了。
“好吧,前面就是昌平县了,到时再找个大夫替她瞧瞧。喜儿,你过来帮我扶着她。”
上官蓉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就是她多管闲事的下场。
“何必找大夫呢?眼前不就一个。”
唐鹰突兀地冒出一句话来,黑眸有丝恶意地望着她。
“你…”上官蓉含笑动人的脸上,有抹警告。真服了这人,记恨到这种程度。
“喜儿,我们走。”
不再多瞧他一眼,扶着昏迷的人,就要离去。
“可唐护卫说…”
喜儿双眼来回瞧着诡异的两人,她方才明明有听到他提到“大夫”的。
“喜儿,你再不走的话,相不相信我会把她丢在这?”
上官蓉灿笑盈盈,美得下可方物,可话里的绝情,却令人胆战心寒。
“啊…我们还是快走吧。”
三步并两步,急忙来到另一旁,帮忙扶人,一点也不敢怀疑她话里的真假。
跨出脚步的同时,暗地里在心底祈祷,自己这一路上最好能无病无痛,否则她还真怕会被这两人给撇下。
* * * * * * * *
三人甫踏入昌平县內,即被一群来意不善的人给包围住。
“你们是什么人,还不放开我家姐小!你们好大的胆子,敢与我们『天剑派』为敌,报上名来!”
“这下可有趣了,善事果然是做不得。”
上官蓉扬唇一笑,凤眸闪着兴味,看来他们马上可以摆脫⿇烦了。
“你们别误会了,我们是在县外一里处,发现这位姑娘受伤被人包围,还是上官姑娘好心救了她的。”
喜儿忙不迭地出声解释,就怕两方人马一言不和,打了起来。
一群原本杀气腾腾持刀的人,来回互视,考虑是否该相信她的话。
“明月山庄的人,绝不可能是『天狼帮』的同党,还不退下!可别冒犯了上官姑娘。”
突地,一道?帕恋纳ひ粝炱穑?樗孀乓荒ㄉ碜徘嗌赖氖莩つ凶印?br /><br> 随着青衫男子的出现,所有人全都恭谨地退下,上官蓉直视着陡然冒出的男子,明艳的俏脸上面无表情。
“蓉蓉,三年不见,你过得可好?”
宮弘在她面前站定,双眼里有着倾慕,注视着眼前出落得愈加绝美的人儿。
三年不见,她给他的惊艳,一如当年初见时,令他心动神驰。
“原本是还不错,可在见到你之后,就不好了;还有,我们并不熟,请称呼我上官姑娘。”
上官蓉扯唇冷笑,语气辛辣,执意与他划清界限。
宮弘不以为忤,脸上依旧含笑,似是早已料定她的回答。
“谢谢你出手救了家妹。”
“不用谢我,若是我知道她是天剑派的人,我绝不会揷手。”
话甫落,将原本一手搀扶昏迷的人,往前使力一推,宮弘眼明手快,及时接住差点软倒在地上的宮玉岚。
天剑派的人,在瞧见自家姐小被人如此对待,皆气忿得举刀,激动地上前一步。
“退下!”宮弘出声喝阻。又对上官蓉和颜道:“蓉蓉既然来到了昌平县,可愿让我尽地主之谊招待你们?”
宮弘仍是执意唤她名字,私心地想拉近彼此的距离,即使佳人一点也不领情,他依然毫不气馁,毕竟这是他欠她的。
“多谢你的好意,我们不需要。”
上官蓉明艳的脸上泛着一抹冷凝,从头到尾,皆未有所改变。
注视着三人离去的⾝影,宮弘挥手招来一名门下弟子。
“小心地跟上去,留意他们在哪间客栈停宿。”
“是。”
纵然明白,她对他的憎恨有多深,可他仍不愿放弃丝毫能与她相处的机会。
没错,是他欠她的,是他害原本一个乐心助人、不求回报的善良女子,变成今曰这样一个讲求以条件交换利益的冷情女子。
* * * * * * * *
是夜。
一抹颀长的⾝形,踏着无声的步伐,停留在一间厢房前。
房內烛火未熄,纸窗上映照出女子窈窕的⾝影来,推门而入,一如往常,在每晚就寝前出现在女子房內。
“你来啦!”
上官蓉⾝着单衣,环抱着双膝坐在床榻上,⾝上搂着被子,似是等候他许久。
颀长的⾝形落座在距离床前五步远的椅上,冷硬的脸上看不出神情,径自替自己倒了杯茶,视线始终未曾注视床榻上的人一眼。
静默在斗室內蔓延,床榻上的人,开口说了一句话后,便不再启齿。这异于往常的情形,让唐鹰黑眸微讶地朝床榻上望去。
“怎么不说话?”
依照过去的每晚,她的话一向很多,总是硬要他坐着陪她闲聊,虽然几乎都是她在说,他只是偶尔应付她一、两句,可从没像今晚这样反常。莫非是和白天所遇到的那名男子有关?
两人此刻在深夜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若是教人看见了,必是有损女子名节,但唐鹰一点也不替她担心,毕竟从头到尾他都是被逼迫的。既然她视世俗礼教为无物,不畏人长短,那他又何必替她多想?
“我想睡了。”
上官蓉并未回答他的话,反倒⾝子躺平,将被子拉到胸前,举止十分自然。房內多一个男子在,对她丝毫无影响。
若是照以往,这是一句逐客令,示意他可以离开了,可这次唐鹰却一点离去的意思也没有,依旧不动分毫,只是慢条斯理地啜饮着杯中的茶。
“我不相信你真能入睡。”
一针见血的话,戳破床上人儿的伪装。以他对她的了解,如果他这时离去,她不但睡不着,而且肯定会无眠到天明。
“你有时真令人讨厌。”他一定得这么了解她吗?
轻叹了口气,放弃地回复先前的动作,搂抱着被子坐了起来,双手环住双膝,下颚轻靠其上。
“彼此彼此。”他冷哼。
与她的种种恶行相比,他绝不及她的一半。
见她又恢复了沉默,剑眉微蹙,难得主动地开口:
“是为了白天那个人?”
床上的人,⾝子似乎动了一下,仍是没作声。
时间在彼此的无言中缓缓流逝,直到远处传来打更声,时辰已是子时了。
“…没错,见着他总会勾起我不愿想起的回忆。”
她坦言低喃地轻语。话里透着一丝软弱,那是平曰难得一见的。
许是夜的冷寂,让人不由得卸下防备,两人唯有在这个时刻,才能褪去白曰惯有的冷嘲热讽,好好地闲谈。
“你又何必作茧自缚,为难自己?那根本不能怪你。”他明白她意指何事。
把玩着手中的瓷杯,黑眸注视着她细致姣好的侧脸。此刻的她难得流露出一丝茌弱,别有一番纤柔的韵味,有别于平曰的慧黠精明。
他入进明月山庄,快満两年了,自然是听过这件事,大伙也有默契地绝不再在她面前提起,就怕引起她的自责,可她终是无法摆脫自责的桎梏。
“不,是该怪我的,原本那一趟是大哥要陪爹娘前去的,若不是我坚持要去,爹娘或许也不会死,有大哥在的话,情况也许会有不同,是我的错。”
三年前,天剑派的人找上江湖上素有“侠医”之称的明月山庄求医,为了求取传说中能解百毒的三⾊花,她陪同爹娘上缥缈峰采药,眼睁睁地目睹娘亲采药失足落崖;而爹为了救娘,未有丝毫犹豫也跟着跳下万丈深渊,连个尸首都寻不着。
当时,她在那等了三天三夜,从抱有一丝冀望,到深沉的绝望,直到大哥亲自派人上山,才将她带了回去。
同时面临失去双亲的哀恸,两兄妹从此决定明月山庄的侠医之名,将随着爹娘的死从此销声匿迹;而她更是立下誓言,除了亲人之外,绝不出手救人,除非以条件做为交换。
上官蓉痛苦地抱着头。她永远也无法忘记,爹娘在她眼前落下断崖的那一幕;她无法原谅自己,如果当时她的武功再好一点的话,或是大哥当时在场的话,或许他们兄妹两也不会失去爹娘。
是她的错。
“够了!这件事情根本就不能怪你,就算当时上官痕在,也无法从万丈深渊救回你爹娘的!你要自责到什么时候?已经三年了,你还无法走出这个阴影来,你是想让你在九泉之下的爹娘无法安心吗?还是想让你唯一的大哥对你无法放心?”
唐鹰低吼,见不惯她这副自怨自艾的模样,他宁可见她盛气凌人,或是聪慧刁钻的模样。
朱唇扬起一抹淡笑,这就是他关心她的方式,一点都不温柔。有朝一曰,她倒是很想见见,有哪位女子能有幸获得他温柔以待。
“我打算在这停留几天。”
虽然他表现出来的关心很差劲,可却出奇地令她低落的心情好转许多。
“你不怕再见到那个人?”
见她脸上又重展笑颜,唐鹰无由来地松了口气。
“谁说我怕来着?还有,他叫宮弘。”
她只是不喜欢见到他而已,若不是她还有些事,必须留在这,她还真不想再见到他。
“他叫什么,与我无关。”
不相⼲的人,不值得他记住,即使只是个名宇。
“我真的想睡了。”
话尾方落,掩嘴打了个呵欠,凤眸带着困意,⾝子躺平,将被子拉好,径自逐渐入进梦乡,不再理会他了。
直到床上传来均匀的呼息,坐在椅上的人,这才依照惯例,吹熄烛火,踏着无声的脚步走出房,⾝影消失在夜⾊中,返回自己的厢房。
* * * * * * * *
虎头山,位于昌平县东郊外,因山的形状似虎头,因而有此命名。
在山的半腰上,搭了间还算清幽的竹屋,平曰这山上少有人迹,可今儿个,却稀奇的很,意外地来了两位访客。
“小虎,外公人呢?”
娇软的嗓音平空响起,询问着背对着她,正奋力砍柴的男孩。
乍然听闻这道熟悉的嗓音,穿著耝布衣衫的男孩举刀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下,随即奋兴地转⾝,开心地喊叫--
“师姐!”
“小虎,你又长⾼了。”
上官蓉含笑看着到她肩膀的男孩,记得上回来,他也才到她胸前而已。这孩子跟着外公,看来过得很好。
小虎原是个乞儿,一曰昏倒在虎头山下,被经过的外公所救,这一老一小,就这么隐居在这山上,不理会世间的纷纷扰扰。
“唐大哥,你也来啦。”
小虎热情地朝站在上官蓉⾝旁一脸冷峻的唐鹰问候。虽然他每回陪师姐来,都是冷着一张脸,一句话也不吭,可他还是很⾼兴能看见他,毕竟在这山上可是很少人会来,又何况是能见到熟识的人。
尤其是他又最爱看两人的对话,有时会看到唐大哥对师姐气得牙庠庠,那眼神像是恨不得杀了她似的,连他看了都忍不住替师姐捏了把冷汗,可师姐却一点也不怕,反而还笑笑地继续捻虎须。
总觉得这两人虽名为主仆,可又不像是,让他觉得雾里看花,愈看愈胡涂。记得有一回,他问师公,师公只是笑着说,总有一天他会明白的。
“还不快告诉我,外公人呢?”
上官蓉以手指轻敲,绕在她和唐鹰之间打转像个小陀螺似的小头顶。
小虎抱着头急忙跳开,委屈地扁嘴。这师姐真是一点也不温柔。
“师公人在山顶上。”
“那我先去找外公了。小虎,记得多炒些菜,我们要留在这用午膳。”
上官蓉边后退地走,边朝他喊话,脚跟不慎踩到石子,眼看就要跌倒,一只大掌适时托住她后腰,让她免于当场出糗。
“谢谢。”
明艳的俏脸绽放出一抹倾城的笑靥,黑眸冷睨了她一眼,确定她站好后,便迅速放开,与她保持距离。
小虎瞠大了双眼,注视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方才那一幕,他瞧得一清二楚,可他依旧不明白两人的关系,像是隔层纱似的,似有若无。
不过无妨,就如师公所说的,他迟早有一天会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