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隆距三亚有一段距离,车子顶着炎热的⽇头,开了一个多小时方到达该地。
路上,凌月如介绍说,兴隆有个以咖啡和橡胶为主的大农场,居民多是南洋华侨,建筑的风格、饮食的习惯都别有一番滋味;兴隆附近有火山,许多店酒內有天然温泉,不过温度比较热。如果时间晚了,可以住一晚,泡一泡。
肖石笑了笑,未置可否,他很想问问,车里也有空调,她讲得這么<img src="in/huan.jpg">,怎么没觉得恶心。
凌月如没说错,兴隆热带植物园确实很让人开眼界。肖石自以为植物知识很丰富,但也只认识几种如⻳背竹、舂芋、铁树、滴⽔观音、三角梅、夹竹桃等北方盆栽的植物。但凌月如仍然对他欣赏有加,因为他猜对了很多植物。肥胖的面包树、威武不屈的棕榈树、电线杆子一样的槟榔树、与橡树很象的荔枝树等等。
“当过探侦就是不一样,没见过都可以认得出,我都来过一次了,感觉还跟没来过一样。”凌月如打量着他,不无惊奇。
“這也没什么,不过是一种职业病而已。”肖石<img src="in/ting.jpg">着<img src="in/xiong.jpg">脯,很骄傲地答道。
肖石新认识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植物,象有箭毒木之称的见⾎封喉树、导弹一样的椰树、被佛家称为“本非树”的菩提,还有跟孔雀开屏似的旅人蕉等等。
和肖石一样,凌月如对植物也趣兴不大,一小时后,两人在园中品了会儿茶,就出来了。诺大的热带雨林植物园,两人如此走马观花,倒也随<img src="in/xing.jpg">得潇洒。
重新上车,凌月如领他直奔海边,去吃“世上最好吃的海鲜”這才是凌月如此行的真正目的吧,坐在车上,肖石如是想。
二人坐定,肖石打量着這家距海滩三十几米、只有十来张桌子的小饭店,还有面前的一个煤气罐、一只普通铝锅、一锅清⽔,忍不住问道:“你不会告诉我,就這小店,就是世上‘海鲜最好吃的地方’吧?”
“没什么奇怪的,至少我吃过的地方是。”凌月如淡淡一笑,又解释道:“所谓的⾼级地方,不过是让你花大钱去感受人上人的服务,吃东西<img src="in/gen.jpg">本就是次要的。只有這种小店,才可以让你真正感受到食<img src="in/yu.jpg">带来的感快,尤其是还可以眼睛看着大海,耳边听着涛声。”
“有道理。”尽管从没享受过“人上人的服务”但肖石还是被姐姐的理论折服了。
东西上来了,全是凌月如点的,有什么基围虾、小龙虾、海胆、海蟹、鱼翅、⽑蚶、红斑鱼,还有许多他叫不得名字的鱼类和软体动物。吃法就是把东西在锅里煮<img src="in/shu.jpg">,然后蘸着调料吃,跟自助火锅相类似,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不过简单的往往就是最好的,也是最直接的,貌似著名的普罗旺斯鱼汤就是一堆鱼类內脏放在一起煮成的。
欣赏的窗外的海景,听着嘲汐涨落的声音,二人吃了一会儿。凌月如跟他撞了一杯酒,肖石一饮而尽,凉慡的啤酒进⼊胃中,他微皱了下眉。這酒太苦了,他不太习惯,可這酒是他在店家小姑娘巧⾆如簧的劝说下亲自选的,只好受着了。
虎牌啤酒,让肖石十⾜地当了一回“唬牌”!
凌月如瞥了他一眼,淡淡一笑道:“弟弟,我的事儿都给你讲完了,现在借着這个酒劲,给我讲讲你那个刻骨铭心的故事吧?”
肖石望向窗外,咂了咂口中残留的苦涩味道,慨然道:“好吧,那我就给你讲讲!”燃了一支烟,肖石转回头:“其实我的故事比你还简单,也谈不上什么刻骨铭心,就是我忘不了,也不愿意去想,所以除了当年为了开解肖凌,没跟其他人说过。”
凌月如对他点了点头“唔唔”了两声,她嘴里正嚼着一块鱼⾁。
肖石微笑着摇了头摇,昅了一口烟,思绪飞到了十五年前,玲儿穿着花褂,抱着一只碗,怯怯地站在食堂门口的模样。那顿午饭,那次初见,他一直忘不了,玲儿无助的眼光,让他一疼就是十五年。
肖石是个热心、善良,但也很孤傲的孩子,至少骨子里是。他很少和小朋友一起玩游戏,只喜<img src="in/huan.jpg">看书;他和每个小朋友都很好,但只有一个朋友,就是宋大明。两个人都喜<img src="in/huan.jpg">看书,不同的是,宋大明只看历史和人物书,肖石是书就看。
玲儿来后,肖石的书看不下了,她太孤独了,仿佛不属于這个世界。那年少的幽怨,浅浅的笑脸,每次都会让小肖石揪心般地楚怜,有一种忍不住要保护的冲动。這感觉他从来没有过,即使是对比玲儿更小的方雨若。
人生总有莫名其妙的感觉,莫名其妙的亲近,没有理由,就象肖石和玲儿。
一个星期天下午,<img src="in/yang.jpg">光暖暖地照在院子里,女孩子们在踢口袋、跳⽪筋,男孩子们在抢一只破蓝球,小儿⿇痹和痴呆症在院子里晃来晃去,只有玲儿,独坐在大树下,双手捧着小脸蛋,一个人呆呆地,象是在望着什么,又象是在想着什么。<img src="in/yang.jpg">光照不到她,树萌遮着她弱小的⾝躯。
肖石捏着本《海盗船长》,坐在后房的沙堆望了她很久,小方雨若在他⾝旁玩沙子。
“若若,你先回家,把這本书给石头哥拿回去。”肖石忍不住了。方雨若拍了拍手,可怜兮兮地望着他,把书接过。“石头哥,你又要上哪去呀,也带我去好不好?”
“石头哥有事儿,明天再带你玩,还会给你糖吃。”
“嗯,那好吧,明天你要带我玩,不许赖⽪喔!”小方雨若很不情愿,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她最爱吃肖石的糖,可惜她已经过了两块糖就能打发的年龄,幸好她还听肖石的话。
肖石穿过院子走到肖玲不远处,玲儿还在呆望着,眼珠甚至没有间或一轮。
“玲儿,⼲嘛呢?”肖石站在<img src="in/yang.jpg">光里,很灿烂地问。
“石头哥。”肖玲收回目光,把双手合在<img src="in/yao.jpg">间,望着他很腼腆地笑了。
“你怎么不去玩?”肖石坐在女孩儿⾝边。
“嗯,我不愿意玩,看着就行。”肖玲声音很小地说。
“哦。”肖石望着女孩儿,不知道说什么,就是觉得心里有点儿疼。两个小家伙都不说话,并坐地大树下。肖玲低头望着地面,肖石用树枝摆弄着一只⽑⽑虫。
良久,肖石丢掉树枝,双眼一亮,对女孩儿道:“玲儿,我带你到大地玩好不好?”
“大地?”肖玲的眼睛显出一丝奋兴的光芒。
“对,大地。”肖石拍了拍手,站起⾝“我带你去捉蜻蜓、泥鳅鱼,还有青蛙。”自从方雨若被电击之后,他就再没捡过破烂。不过实在没钱的时候,他偶尔会到大地捉些青蛙、泥鳅鱼什么的送到街边的烧烤摊换点儿零花钱。
“大地远不远?”女孩儿仰头望着他,眼中満是希翼。
“不怎么远,走吧。”肖石伸出手,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象第一次见面时一样。
“嗯,好。”女孩儿拉住,甜甜地笑了。
夏⽇的田野总是充満童趣,蜻蜓飞舞,哇声<img src="in/luan.jpg">叫,⽔田嫰绿得可爱,大片的⽟米地随风招摇。那时的田野,是孩子们的最爱,无论是城市还是乡下。
肖石拿着一枝套蜻蜓的网,网的前端还并伸着两<img src="in/gen.jpg">又细又尖的钢丝,這是他自己发明的,既可以套蜻蜓,又可以扎青蛙,一杆两用。
他尽展所能,领着女孩儿,在田野间尽情撒<img src="in/huan.jpg">。钻⽟米地捉蜻蜓;光脚丫子淌⽔田撵青蛙;还拦⽔渠打⼲涸捡泥鳅。肖玲左手拿着装蜻蜓的瓶子,右手拎着装青蛙和泥鳅的带子,开心得直蹦⾼,瓶子和袋子里的东西,扭来跳去,活泼得象她的小心脏。
庄稼被踩烂了,村民们追了出来,两个小家伙脖上挂着凉鞋,手拉着手,光着脚丫子,一溜烟跑没影了。不过他们不会跑远,等村民们走了,他们会再悄悄地潜回去。
那天,他们回去得很晚,天都黑了。肖石买了一盒火柴,捡了许多树枝,学着烧烤摊,用树枝把泥鳅鱼和青蛙腿穿成一串一串的。两个小家伙在野外的大树下,围着火堆吃了一顿丰盛的烧烤野餐。
火堆很热,天也很热,他们的脸,热扑扑地。肖石边烤东西边给玲儿讲了许多书里看到了有趣故事。肖玲头上戴着肖石给她扎的小花帽,小脸蛋造的浑画浑,不停地笑着,吃満油的小嘴,露出两排⽩⽩的小牙齿,弯弯的象天上的月亮。
童真的无琊,让小孩子们很容易接近,更何况是两个儿孤。就是這样一个夏⽇的午后,肖石快乐了,肖玲开心了,两个小家伙分不开了。从此,他们除了觉睡和上课,都会在一起,一起上学放学,一起看书做功课,一起逛大街。
肖石带着玲儿逛遍了他去过的每一个角落。有时候去得远了,玲儿累了,肖石就背她走。多少次,玲儿伏在他背上,搂着他的脖子,亲昵地跟他说话,两个人顶着星星,踏着月⾊回归,洒下一路纯真的<img src="in/huan.jpg">声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