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妹还是那个小女人,动人的⾝体和脸蛋散发着有点儿傻的可爱和俏⽪,但美丽的眼睛却多了一丝无奈和忧郁。肖石很感伤,他清楚那份。深深的忧郁是为谁,只是他同样无奈。
人世间爱情起起落落,有人惜缘,有人重份,有缘无份尤其让人心动也心痛。曾经执手,却又分手,十年后双双,百年后对对,那份美好的愿望只剩有淡淡的情绪。
人成各,今非昨,一怀愁绪,黯然离索,莫,莫,莫。
离开刑队警,肖石又给A市安公局的同学打了个电话,以邮件的形式,把十年前A市败腐案的全部资料要了过来。同学之间真的很好办事,对方二话没说。
次⽇一早,肖石如约赶到市府政,萧远山已先到了。
“局长好。”肖石锁好车,上前打招呼。萧远山点了点头,关心地问道:“老凌总裁现在怎么样?”
“谢谢局长,已经稳定了。”
“嗯。”萧远山看了门卫一眼,把他扯到一旁道:“小肖,昨天老秦已经把情况向我汇报了,你的分析不无道理,可是…小肖啊,官场不比破案,其中的关系不仅复杂,而且瓜葛太多,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个人觉得你现在不适合见刘长市,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邓十月和张⽟周一官一商勾结已久,不是什么秘密,可這毕竟是政治,明知道是一回事儿,摆到台面上就是另一回事了。刘升贵为长市,一向视邓十月为眼中钉,可這么久了,该没结果还是没有结果。
萧远山望着他。眉头深锁,不无忧虑。
肖石当然清楚老局长的难处,暗叹一声坚定地道:“局长,你放心。我有办法说服刘升,不会<img src="in/luan.jpg">来,而且怎么说我都是大宽的法律顾问,大宽公司出了這么大事,我代表公司跟他<img src="in/jiao.jpg">涉一下也不算过分。至于证据,我相信刘长市如果肯帮忙,想找到并不难。”
“那好吧,我们进去。”萧远山迟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他深知肖石的办案能力和一直以来的运气。更了解他固执的<img src="in/xing.jpg">格,除了帮忙,没别的选择;况且大宽公司能拿下市展厅的项目,老凌和刘升之间也不见得没有內容,他也不该多事。
刘升最近很郁闷,也很无奈,在官场打了二十几年滚,他第一次有這样地感觉。作为长市,刘升有能力。相对而言也很⼲净,是个少有的好官,但也真不容易。他出⾝农村,好不容易考上县⾼中,就赶上上山下乡,城里的同学下乡,他回家劳动。恢复⾼考后,他不顾家境的困顿,亲人地反对,以三十二岁的“⾼龄”考上L大学哲学系。圆了自己的大学梦。
毕业后,刘升分配到省委当秘书,一⼲十年。十年中,他有七年是省委最年长的秘书,但一直坚持,甚至拿了一个经济学硕士。十年后。机会来了,他被派任到Y县任政民局局长。尽管只是平级调动。随即,刘升一发而不可收拾,一直做到S市长市。
刘升没有任何后台,全凭自己的能力,按说能⼲到长市已经是超极限,能有机会任市委记书连他自己都没想到,那可是实实在在的一把,副省级啊!上面已经找他谈过话,两会过后,他就可以任代记书,<img src="in/dang2.jpg">代会开完正式下令,他充満了憧憬。
可他同样没想到,一个建筑事故,竟毁了他一辈子的奋斗。更郁闷的是,一直支持邓十月這个大毒瘤的副记书张⽟周可能会代他走马上任,他真地觉得难以接受。
“长市,萧局长到了。”亲信秘书小吴悄然走进。
“哦,让他进来吧。”刘升收拢思绪,打起精神。尽管希望十分渺茫,他还是觉得大宽的事故有些蹊跷,实在太不是时候,也太巧了点儿。
“刘长市好。”萧远山走进,恭敬地问候了一句。
刘升不觉一愣,因为萧远山后边居然跟着一个年轻人。他认得肖石,大宽的法律顾问,以前是刑队警的侦察员,屡立功勋,后来辞职做律师,又一鸣惊人,只是…
“哦,刘长市,這位是肖石,大宽的法律顾问,他…”
“我知道。既然来了,就坐吧。”
刘升没好气地看了肖石一眼,悻悻点了一只烟,又把烟盒给萧远山等扔了过去。
二人坐下,萧远山小心翼翼地把烟盒摆正放在一旁;肖石很平静地打量着這位S市的⽗⺟官。尽管长市的办公室很大,但他却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正式接近一位大官。
“老萧啊,我马上要去省里汇报這次事故的情况,你只有二十分钟。跟我说说,你们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发现,也让我有点儿汇报材料。”刘升又看了肖石一眼,叹了一口气。
刘升明显不希望塔吊是大风吹倒地,二人不噤对视了一眼。萧远山暗暗苦笑,没准這肖石还真找对人了。
萧远山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红本,向前倾着⾝子,翻开道:“刘长市,事故发生后,我们依照您和省厅的指示精神,迅速召开了局<img src="in/dang2.jpg">委会。我和严政委亲自牵头,组织了精⼲人马成立了专案小组,进行全面、深⼊的调查。从目前的情况看,塔吊被大风吹倒的可能并非不存在,但其他的可能也不能排除…”
萧远山刚开了个头,刘升就微皱起了眉,他现在实在没心情听這些官腔和套嗑;肖石心中暗笑,向老上司瞥了一眼。作为安公局长,萧远山有传奇般的经历,是个精明的智者;对下属,又是宽厚的长者,但在官场上,却是个不折不扣的中庸者。他从不依靠任何大导领,也从不得罪任何人,却很少影响到工作。无论在哪个角度。你可以不喜<img src="in/huan.jpg">他,却不能不欣赏;可以不支持他,却无法挑出他地⽑病。
萧远山常常告诫下属,要想做喜<img src="in/huan.jpg">的工作。首先就要处理好各方面的社会关系。肖石<img src="in/xing.jpg">格跟萧远山并不一样,他地平淡心态除了出⾝的原因,很重要的就是八年来萧远山地影响。
萧远山哼哼哈哈,半天没说正经事,刘升有些不耐烦了,肖石也急了。打官腔他不反对,可也得分个时候,长市只有二十分钟,他地事还没说呢。
肖石开始不停地看表。给老局长打眼⾊。萧远山也看见了,可却依旧说个没完。
“好了好了!”十五分钟后,刘升终于忍不住了,手一挥道“老萧啊,你地意思就是说,這个事故不是施工的原因,大宽公司并没有实在责任,只能定<img src="in/xing.jpg">为自然事故是吗?”
“目前看来是這样。”萧远山依旧平静地道。“施工方面市政工程处的专家已经给了意见,虽然还没有书面证明材料,但有他们的证词。当然,刘长市,其他的可能我们还会…”
這时,吴秘书轻轻推开门,提醒时间长市快到了。刘升无奈道:“那就這样吧,我要去省里了,你们看着办吧。”他虽然不満這个结果,但也怨不得谁。
肖石一看长市要走。忙站起⾝道:“刘长市,我…”
“我知道你,大宽的法律顾问对吧?”刘升打断他道“你回去告诉你们凌总,放下包袱,尽快恢复正常施工。不要想其他的,具体事情有时间我会和你们老总裁谈。你先回去吧。”
這不⽩来了!肖石一急,还想说什么,被萧远山扯住了。
看着就要离开的长市,肖石定了定神,忽然道:“刘长市,那好,走之前恭喜您了!”
萧远山和秘书小吴闻言都顿住,刘升一怔,抬头道:“恭喜我!?恭喜什么?”
肖石咧嘴一笑,道:“恭喜您没当上市委记书,不用跟张炜松一个下场了。”言罢扭头向外走去。
“张炜松?”刘升一时没反应过来,肖石快出门才回过神,双目骤然一亮,呼地站起⾝道:“等等!”
肖石慢慢转⾝,望着面前地⽗⺟官。
刘升深昅了一口气,道:“吴秘书,给省里打个电话,说我晚一会儿过去。老萧,你先回去,我跟肖律师单独谈谈。”萧远山看了一眼,肖石微笑示意,老局长笑着头摇,和吴秘书一起出去。
二人重新坐定。刘升冷眼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心內很是震惊。如果不是在這个位置上,他<img src="in/gen.jpg">本不可能想起张炜松這个人,还有十年前的震动中委纪的A市败腐案;肖石一言不发,已经反客为主了,他在等着长市大人问话;室內的空气静静地流淌,
“先菗支烟吧。”刘升手一指道。
“谢谢长市。”這一次,肖石没客气,菗出点了一支,烟雾从他口鼻中流转溢出。刘升看了一眼,又从菗屉里找出一盒烟,自己也点了一支。
“现在说吧。”刘升靠在椅背上。
肖石弹了弹烟灰,道:“刘长市,在说之前,我希望您能帮大宽一个忙。”
“什么忙?”刘升皱了下眉。
肖石仿佛没看见,说道:“因为這个事儿,大宽很被动,尤其是流动资金,现在已经周转不开了,可是行银却不肯款贷,可以的话,希望您跟行银打个招呼,让我们先贷笔款子,渡过眼前的难关。”這小子不动声⾊把“大宽”换成了“我们”
“這算是条件吗?”居然堂而皇之地讨价还价,刘升不悦了。长市大人并没注意肖石名称上的变化。
“您误会了,即使您不帮我们款贷,我也会说。”肖石苦笑了一下,又正⾊道“刘长市,這是政治案件,而大宽作为一家本分守法的企业,却是无辜地。我先让您帮忙款贷,正是为了不想让您误会。”
小伙子<img src="in/ting.jpg">有意思,刘升看了他一眼。不觉笑了。施恩求报,虽是人之常情,却可能让人为难,也不免显得虚伪;未施恩先求报。倒多了一份坦<img src="in/dang.jpg">和真诚。
刘升抓起电话,按了一组号码:“老孙吗?我是刘升…大宽公司正在申请款贷吧,你们给解决一下…你们是行银,不该考虑不要考虑。回头我写个条,派人给你送去。”
不到半分钟,事情解决了,虽说行银是立独系统,但长市大人办這点儿事还不难。
“现在能说了吧。”挂了电话,刘升⽩了他一眼。
“谢谢。”刘升倒是个慡快人。肖石有些意外,很欣赏地看着他。“刘长市,十年前A市的败腐。案,您应该不陌生一个是八五计划,一个是十五计划,起因都是市展厅,A市的案子导致A市张记书的下台,现在大宽的案子是在您上任之前,您不觉得很相似吗?”
“那又怎么样?”尽管已经想到。刘升心內还是抑制不住地澎湃起来。
肖石淡淡一笑,道“A市的案子是因为建委主任被举报,举报人是一家舞厅老板,据说是因为女人地问题,和那个建委主任有过节。可這里有个很有意思的巧合,现在那家舞厅已经成了乐娱城,属十月集团旗下,不过却是五年前并⼊的,也可能仅仅是巧合。”
刘升才不信這是巧合。他转了转眼珠,盯着他不动声⾊道:“你有证据吗?直接证据。”
“现在还没有。”肖石<img src="in/ying.jpg">着他的目光“如果您能帮忙,我有办法找到证据。”
刘升看了他一会儿,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肖石菗了一口烟“邓十月不是张⽟周地马前卒。他们只是互相利用。据我所知,十月集团盯上了大宽的一块地。您先放个假消息,说市府政要收回那块地;第二,您在市常委会上明确提出,就说大宽的事故另有文章,希望成立联合专案组。”
這是一招请君⼊瓮之计,先把十月集团和张⽟周各自的筹码都拆毁,其必生<img src="in/luan.jpg">,<img src="in/luan.jpg">而必然有机可乘,然后就中取事。
刘升听后,眼光狐疑地打量着他,问道:“你救张⽟周的女儿,他提议你候选十大杰出青年,我该相信你吗?”就因为這个,他从肖石进门就看着不顺眼;而且尽管是大宽的法律顾问,但肖石做地实在太多了。
肖石苦笑道:“您要是知道我另一个⾝份,就应该相信了。”
“什么⾝份?”
“我不仅是大宽的法律顾问,更是大宽地女婿。”
“是吗?”刘升半张着嘴,吃惊不小。這不是什么秘密,只是他真不知道。
肖石点了下头,没说话。
刘升收回目光,换了支烟,凝神思索了一下道:“没有任何任何证据,成立专案组是不可能地,而且两会马上就要召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定<img src="in/xing.jpg">为自然事故,是个皆大<img src="in/huan.jpg">喜的结果,再者市委纪和张⽟周是一条线上的,也不会同意成立专案小组。”
“能不能成立专案组无所谓,那不是目的,关键是您的态度一定要非常強硬。”
刘长市很坦<img src="in/dang.jpg">,让肖石很感到极大的信任和鼓舞。“這个案子关系您的前途,不相⼲的人,<img src="in/gen.jpg">本不会说什么;老记书马上就退休,对他来说,不趟浑⽔才是真正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您只要在常委会上表现出強硬地态度就行,其他的<img src="in/jiao.jpg">给我,我会找到证据,一定会。”
刘升不傻,已经明⽩肖石這个计划的目的,只是心里仍然有些犹豫。稳定是第一要素,這个时候搞這么大事,是不是合适,這才是他担心的。他菗着烟,一时没说话。
肖石看了一眼,继续道:“刘长市,我知道您一向稳重,可现在不是时候,就算我不为大宽,您也不为自己,只为您付出了這么多的S市,也是应该做的。退一步讲,您当不当市委记书不在乎,可问题是您当不上记书,张⽟周会就任,您只能再⼲一任长市。到时候张⽟周成为您直接导领,邓十月在下边兴风做浪,您這长市还能⼲下去吗?”
這番话真正把刘升打动了,他的年龄只能再⼲一届,错过這次将再无机会,而且如果张⽟周上任,他要么提前退休,要么想办法换个地方,<img src="in/gen.jpg">本没法在S市继续⼲下去。奋斗了一辈子,却要惨淡收场,他无法接受。当然,更重要的是,在常委会上提一下,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作为长市,又是切⾝利益,于公于私都是“正常”地。這一刻,他决定了,决定最后搏一次,跟這个年轻人一起。
“可现在都是推理,你真的能找到证据?”刘升盯着他的眼睛。
“能。”肖石斩钉截铁。
“好吧。”刘升缓缓点头,仿佛有些疲惫。“就当是为了S市的市民,为了<img src="in/dang2.jpg"><img src="in/xing.jpg">吧。”顿了一下,他眼光骤亮,又吩咐道:“肖律师,在没有确凿证据前,你只能对我一个人负责,暗地里展开调查,不能惊动任何人,包括萧局长。当然,需要我做什么,我会尽力帮你。只要你找到证据,我立刻上报省委纪和央中
委纪。但你必须要快,必须赶在两会召开以前把案子结了,能做到吗?”
肖石说:“能。”
顺利和刘长市达成一致,肖石出了市府政大门,驱车扬长而去。第一步请君⼊瓮计划已经成功,他要去找一个人,展开第二步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