怏怏地走回棚户区,脑子里总响起闹钟滴滴答答的声音,跟定时炸弹似的。本来想窝进被子里睡个天昏地暗,但是翻来覆去半天就是无法合眼。
可能是生命里最珍贵的两天呢,也可能是我四肢健全的最后两天,难道真就这么睡着?睡完了等指示?我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么?绝对不是!可是我有能力反抗么?绝对没有!呼呼!我腾地从<img src="in/chuang.jpg">上坐起,颓然地吐出一口气,哪怕是最后一刻,我也得做点有意义的事情,既然不能拍拍庇股溜出海上,既然必须面对残酷的现实,既然注定了得向恶势力屈服,那就让我董琳琅,再乐观积极几天吧。
凌舸和我的房间,被我来了个大清理,昨夜的露⽔大,早上雾蒙蒙的,不过太<img src="in/yang.jpg">一出就光芒万丈了,我看看时间,刚过正午,之前在向扬那儿吓得够呛,后来接了警告电话倒轻松了下来,反正是祸躲不过,在<img src="in/chuang.jpg">上翻了几次⾝,精神更加好,力气也⾜,看着大太<img src="in/yang.jpg">明晃晃地,呼哧呼哧把地上、<img src="in/chuang.jpg">上,⾐柜里的脏⾐物统统拖出来,扔进了塑胶大盆里,天台上的⽔龙头哗啦啦流淌着,我脫了鞋袜踩进盆子里,边哼小调边踩⾐服。
“嘿,楼下的姐姐,你<img src="in/ting.jpg">快乐啊!”楼上的小青年喝着啤酒,对着我扬扬眉。
“及时行乐嘛,你不也一样?大⽩天的不工作,窝在家里喝啤酒,哼!”我昂昂脑袋“女朋友今天没跟你吵?”这两人吵起架来跟世界大战一样,有嘛摔嘛。不过第二天两人又会鼻青脸肿亲亲热热挽着手去买一堆锅碗瓢盆回来。
“去买碗了,昨晚上说没请她吃大餐,发了一通脾气。”小青年嘻嘻笑道。“大姐。我叫⻩重<img src="in/yang.jpg">,你呢?”
“呵呵。叫我董大姐,你又不工作,女朋友当然对你不満意,趁着年轻多赚点钱吧!”小青年<img src="in/ting.jpg">帅气的,可是看上去也<img src="in/ting.jpg">颓废。跟十年前的凌舸倒是很像呢!我脚踩在冷⽔里,小腿上満是泡泡,滑溜滑溜地。
“年轻时抓紧时间享受,钱赚多累啊,大学毕业几个月啦,工作找着都不顺心,不想⼲。”⻩重<img src="in/yang.jpg">灌下一大口啤酒。
“呵,真颓废,你女朋友没踹你已经够意思的啦。你学什么地?”我口脚两不误。
“园艺,冷门专业,在海上混不出什么名堂的。可能过段时间回老家找份工作。”⻩重<img src="in/yang.jpg">扔掉啤酒瓶,抹抹嘴巴。
“多可惜。其实研究花花草草也<img src="in/ting.jpg">好。”我羡慕地说道。园艺师,跟园丁一样伟大呢。
“对啦。要是明年舂天我还住这儿,就帮你的小番茄人工授粉,怎么样?”⻩重<img src="in/yang.jpg">探着脑袋,盯着我那几盆结了几颗小青果地番茄。
明年舂天?我眯眼看看耀眼的太<img src="in/yang.jpg">,多遥远,明年舂天我还在这儿么?在老家还是在医院?“我可能过段时间得搬家,你女朋友要是没意见,我把番茄送你!”我想到初次见面时地情景,俩小青年在楼上看流星雨,我在天台上被他们嘲笑老土,最后害我许愿许下一坨鸟屎!
“真的?”⻩重<img src="in/yang.jpg">⾼兴地<img src="in/cuo.jpg"><img src="in/cuo.jpg">手“你男朋友也一起搬?”
“男朋友?”我皱皱眉,哦,是说凌舸吧“嘿,分手啦,我跟他玩儿完了,”我嘻嘻笑着。
“难怪要搬家,他常常早出晚归吧?很难碰到,不过他那辆机车很拉风哦!”⻩重<img src="in/yang.jpg">咂咂嘴“我女朋友差点就因为这把我给抛弃了!”
“不会的,她跟你一起许过流星愿呢,肯定能长长久久,”我真诚地说道“你也得珍惜啊,遇到自己喜<img src="in/huan.jpg">的工作就加油⼲哦,别到姐姐我这个年龄还一事无成,<img src="in/ting.jpg">难堪的。”
“你跟你男朋友好好说说,他人看上去也很不错,姐姐加油吧,老大不小了,早点把他定了呀。”⻩重<img src="in/yang.jpg">冲我竖竖大拇指“等会儿我来搬番茄?你确定不给你男朋友留点儿纪念?”
“跟你开玩笑呢,我们是哥们儿,我打算回老家,他呢,没那闲工夫管盆栽,送你也当是做善事,否则花儿死了我也难过。”我把<img src="in/chuang.jpg">单从盆子里拖出来,昅<img src="in/bao.jpg">了⽔地<img src="in/chuang.jpg">单真沉。
“姐姐你送我番茄,我也得礼尚往来不是?正好没事儿,帮你下忙吧,”话音刚落,就见他<img src="in/luan.jpg">蓬蓬的脑袋消失在楼上。
难道要来帮我洗⾐服?我岂不是得穿上鞋子去开门?还得擦⼲净脚呢,⿇烦。
“轰,”一个大巨的声响,我明显感到脚下的地板震了震。
“地震了啊?天花板上的涂料都在掉啊!”楼下有人惊呼,我呆呆看着从天而降的⻩重<img src="in/yang.jpg">,嘴巴差点合不上了。
“你从上面蹦下来?楼板会垮啊!”原来他刚刚消失就是去脫了外套。
“才两米多⾼,小意思啦,嘻嘻。”⻩重<img src="in/yang.jpg">手脚⿇利地帮我提桶子,将盆子里的污⽔倒进下⽔道。
我看着他忙活,仿佛看到了董満目,我上次回家,他还是个小庇孩儿呢,在我旁边转来转去,拖着我去县城给他买专卖店里的打折款。
“我女朋友学过揷花,也喜<img src="in/huan.jpg">这些东西,肯定能把你的番茄养好,你放心吧。”⻩重<img src="in/yang.jpg">俨然成了威猛先生,<img src="in/chuang.jpg">单被他大力<img src="in/cuo.jpg">洗着,⽩⾊地泡泡挤満了盆子。
“谢谢啦,给你们添⿇烦了!”我有些过意不去,想想自己,总喜<img src="in/huan.jpg">把烂摊子留给别人,<img src="in/gen.jpg">本就是个拉完屎不擦庇股的坏蛋。
“你还真客气,大家能在茫茫人海中相遇,这叫缘分,你能把番茄<img src="in/jiao.jpg">给我,这叫信任。”⻩重<img src="in/yang.jpg">骄傲地昂起脑袋,觉得自己说的话<img src="in/ting.jpg">有诗意。
我看着他蓬蓬地头发,转⾝进屋在自己房间找到两罐可乐,又走到天台上递给他“喝惯了啤酒不嫌弃这个吧?”
“嘿嘿,”⻩重<img src="in/yang.jpg">把手上的泡沫在腿上蹭了蹭“男地喝多这个不好,嘿!”
我笑笑,自己站在天台边上看楼下<img src="in/luan.jpg">哄哄地人群,巷子本来就小,还挤満了做小生意的外乡人,炸油糍粑,卖臭⾖腐,刮凉粉,修自行车。他们很辛苦地生活在这个城市地底层,満脸漆黑,却带着満⾜的笑容,好像,从前的我,也是那个样子的,可是现在的董琳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