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叫醒凌舸,将店里的花儿再次检查,有枯叶的剔除,茎上有问题的剔除,花骨朵长得畸形的剔除,这样一来,脚边上就堆了许多不合格的货品。
“大姐,我说你这么个选法,基本上能卖的就没多少啦!”凌舸蹲在地上,心疼地在花堆里翻翻拣拣。
“谁叫你进货的时候不看仔细,”我⽩他一眼,继续手上的工作“开业第一天,你就卖些次等货,虽说咱们是平民花店,只卖美的,不卖贵的,可是价格次等不代表花也得次等啊。”
“讲究还真多,”凌舸站起⾝,打开铁门,帮着把桶子里的⽔换上新鲜的。
“别嗦,颖凡说啦,剔除出来的花她来收拾,不会浪费的。”我把看上去形状颜⾊都极佳的花揷在桶中,又将地上的残花认真地收起放到一边。
在我们忙碌的时候,重<img src="in/yang.jpg">和颖凡嚼着油饼走进来,几口解决了早餐,开始帮我们布置。
什么花儿要做怎么摆,哪些花揷在一起才合适,这些,我和凌舸都不懂,只能看着两个年轻人兴致<img src="in/bo.jpg"><img src="in/bo.jpg">地边讨论边工作。
“琳琅姐,我让你打印的那个东西,”见我垂手立在一旁,颖凡突然出声问道。
“那个,哦,我忘了,不好意思,”我一拍脑门,飞快地冲上二楼,在房间的枕头下找到一张写満字的纸,又速度地冲下来。
“别忘了,是初号,要用美术字体哦。”颖凡看着我冲出店子,在⾝后大声提醒。
我手中的纸片就是颖凡所谓的精华,嘿,上面全是各种花卉代表的含义,以及什么情况下该买的花的数量。<img src="in/ting.jpg">有意思的,我和颖凡商量了,将这些公诸于众,买花地人大多不懂花,有时候就图方便,让店主随意包扎,可是现在有了这个。再花痴的人也能清楚知道自己该买什么,不浪费钱,还能准确送达自己的心意,多好!
巷子附近一个很隐蔽的角落里,蔵着一个打印社。还好,生意清淡,没费多久功夫,一张粉⾊底的温馨提示就出来了。
我吹着口哨,开心地往回走。事事顺心,我也就能走得放心啦。
还未到店门口,就见一个瘦小的⾝影在铁门边徘徊。莫不是间谍?不会,间谍哪会这么弱不噤风!
“咳,”我咳嗽一声,那人吓了一跳转过⾝来,竟是林晓柯。
“琳琅姐,”她怯生生地叫我。
“看吗不进去啊,”我心中一喜,还以为她不会来呢。“进来坐进来坐!”我拉着她的手,将她带进店中。首发
“咦,晓柯?”凌舸放下桶子和噴壶,<img src="in/ying.jpg">上前来。“凌哥好,大家好。”林晓柯一脸疲惫,和店里地每个人打招呼。“不用客气。就跟在自己家一样,”我让凌舸去拿了椅子,又将打印的提示<img src="in/jiao.jpg">给宋颖凡“还以为你明天才来呢,怎么,急着回去?”
一说回去,林晓柯就红了眼睛“我都不知道回去能做什么,”说完,眼泪就啪嗒啪嗒掉下来。
“哎,你别哭,别哭啊,有话慢慢说,”我让她坐下,又给她倒了杯热茶。
“凌舸前天跟我说见到你,你不知道我多开心,过去的事我们都别放在心上行吗?”我蹲在她面前“你跟姐说实话,决定回去是因为想家还是没办法在这儿继续工作?”
“从滨江小区出来以后,我做过清洁工,保姆,服务员,没哪件事儿顺心,不是我不勤快,是老板太苛刻,我有好几次都晕倒在厨房里,他们觉得我是乡下来的,就跟驴子一样,只有力气没有脑子,重活儿脏活儿让我⼲,工资还庒了又庒,那都算了,想想,找份工作也不容易,可是后来,就因为我手滑摔碎了一个旧盘子,老板就要扣我一月工资,还硬说那盘子是进口货,超值钱,我胆子小,不敢和他们吵,⽩做了一个月,”林晓柯眼泪鼻涕全往下淌“我家里还指望寄钱回去,上次凌哥看到我,就是我被炒鱿鱼的时候,我实在熬不下去了,就打算找姐小妹借两百块坐车回家。”
“你不是要和她一起走啊?”凌舸凑过来,责备道“怎么不早说,我们还欠着你地钱呢,小丫头,死要面子真是。”
“不是,不是,”林晓柯慌忙摆手“我今天来不是来要钱的,我是来看看,完了就走,真没要钱的意思,那钱是琳琅姐该得的。”
“什么该得,我在那对狗男女家里可没做过保姆,你今天就算没那意思我也要给你,不然我良心上过不去,真的,”我拍拍林晓柯地肩膀,站起⾝“不过说老实话,店还没开张,现在手上也没钱,你等姐姐一天行吗?明天卖了的货款一定给你。”说这话的时候,我脸上有些挂不住。
“欠多少?”一个声音在⾝边响起来。
“一千,”我想也不想,脫口而出。
“哗啦”一声,数张百元大钞摆在我眼前“先还给她,急用钱呢,你只要记着欠我地就行,不想欠人情就早点还我。”韩竞风很市侩地将钱塞在我手里,不管我一脸惊讶地看着他,来的真是神不知鬼不觉呢。
“大哥,我真不是来要钱的,”林晓柯泪眼模糊,兀自摆着手“要是这样,我现在就走,给我钱就伤我自尊了。”
“都没钱坐车回家,还讲自尊,”韩竞风刻薄地批评道“道义也不是这么讲的。”
“晓柯,这钱,无论如何你得拿着,”我将钱硬塞给林晓柯,她还在挣扎,我随之板起脸“你想让姐姐我每晚上都失眠,然后神经衰弱啊!”“琳琅姐,我知道你们都是好人,要不然,我也不会来看你们,”林晓柯看着手里的钱,分外伤感“可是,这钱又能做什么?我还是得回去,这么大的城市,就是容纳不下我一个乡下姑娘。”
“要是有份稳定工作,你还走吗?”我试探地问道。
“傻子才会,”她昂起小脸“其实,我喜<img src="in/huan.jpg">这儿,我<img src="in/ting.jpg">羡慕那些⽩领,有稳定的收⼊,能精神地活着,自己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工作虽然也费神,却不是只赚俩⾎汗钱,不会说话时満嘴方言,更不会穿不搭调的俗气⾐服。”她停下来,抿了抿嘴“我回去能做什么?结婚生孩子,然后在菜地里播种施肥,渐渐忘了自己地梦想,忘了曾经羡慕过的人们,忘了自己曾想争取的生活。”
林晓柯说完,一屋子人都不出声了,后天我也得回去,我的心里何尝没有林晓柯那样的想法,是啊,我回去又能做什么?可是,她才十八岁,生活才刚刚开始,我呢,马上就二十八了,我不回去,又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