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走后,张文德真的有些迷茫了,虽然刚才妻子埋怨他的话并不多,但是他却有了一种锥心的疼痛。
是啊,我如果死了,这钱对于我来说还有什么实际意义呢?古人说,钱财乃⾝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那我为什么还要苦苦的把自己绑在钞票的⾝上呢?
不对!不对的!不只是我把自己绑在了钞票的⾝上,而是所有的人几乎都在这样做,也许他们并没有像我这样有如此的机会静下心来仔细的考虑一次钱究竟对于我们自⾝存在着怎样的或者说是哪一层面上的价值,但是他们和我无一例外地将自己的⾝体乃至全部都义无返顾地卖给了钞票。这难道不是人类的一种悲哀吗?当若⼲年后,马克思和恩格斯所给全人类描绘的所谓共产主义到来之时,当资本这种他们宣称“每一个⽑孔都流着血和肮脏的东西”消失在人类的历史长河之中时,几百年或者几千年后的人文主义的学者们,又将在人文精神的层面上给这种“肮脏的东西”一种怎样的评价呢?张文德真的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其实,这一切又与他张文德有什么样的关系呢?无论是几百年还是几千年之后,他张文德将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那帮学者无论在哪个层面上去讨论,无论做出怎样的评价,他都已经听不见、看不到了。退一万步来讲,纵使几百年、几千年之后他还活着,或者在他有生之年看到了金钱在整个人类社会的消失,看到了那时学者对金钱的评价,那对他又有什么意义呢?没有的!是没有什么意义的!
扯的太远了、太远了,都已经胡乱想的没有边际了。你只用考虑金钱究竟对你张文德有什么意义就行了。其实,从某种角度来看,这种思考也是没有任何物质层面上的价值的。对于一个还带领着老婆孩子挣扎在温饱线上的人来说,做这种思考都是毫无意义的。但是,张文德还是想认真的想一想,因为在他的心里还有一个难耐的情结。
张文德努力把自己的心绪拉回到了此时此刻、拉回到了他所真正要面对的现实生活之中,只有这样他才可能给出自己一个満意的答案。
我弄这些钱⼲什么呢?无非就是想让老婆过好点,女儿有钱做手术,过几年再考个重点中学有学费,但这之后又⼲嘛呢?无非就是让女儿念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嫁个好人家,生个好孩子,然后女儿的孩子再…张文德这才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不可摆脫的生活循环之中,于是,张文德再往下思考时,他突然感觉到了一种恐惧,这种恐惧来源于思考因为陷入了无限的循环而骤然停顿了,他多么希望这个问题不要再入进他的“命题簿”里,因为这个问题实在是太难以解答了,它就像“哥德巴赫猜想”一样,思考它的难度并不在于这个问题的本⾝要经过多么复杂的脑力劳动才能得以解答,而在于它本⾝所具有的无限性。但张文德已经无法阻止这样事情的发生了,这个问题还是堂而皇之地走进了他的那本“命题簿”中,成了这个承载着张文德太重思考的集体中的第九十八名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