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雷満怀奋兴地期待着锯翻御书案的那一刻。
却听卓言在边上陪笑道:“陛下檄,这御书案四脚扎地,连接皇宮气脉,锯之不详啊…”昭武帝这才撒了手,呼哧呼哧的<img src="in/chuan.jpg">着耝气,对卓老太监低吼道:“给我把楼万里那个杀才拘来!”
卓言刚要应下,秦雷硬着头⽪开口道:“⽗皇斟酌,打草惊蛇啊…”昭武帝见自己掀桌子也不行,拘个人也不成,憋屈到了极点,愤懑的吼一声,将御书案上铺着的金⻩流苏桌布一掀而起,终是把桌上的笔墨纸砚、印玺奏章统统甩在了地上,唏哩哗啦打碎了一片。
昭武帝见终于得偿所愿,这才稍稍顺了气,冷眼看着小太监们跪地收拾残局,咬牙切齿道:“是谁偷的?”
秦雷轻声道:“请问⽗皇,这试题可有别人知道?”
昭武帝头摇道:“乃朕亲自出题,并未让任何人见过。”这次大比对他意义非凡,含着他选贤择优、重组班底的希望,自然要格外重视。
只见昭武帝从<img src="in/yao.jpg">间取下一把铜钥匙,对边上侍立的卓言道:“去朕的寝宮,把那个盒子拿来。”卓言双手接过钥匙,领命疾步退下。
太监们把地上东西收拾妥当,重新换上一套笔墨纸砚、又把散<img src="in/luan.jpg">的奏章码放整齐,便悄无声息的退出了御书房。
房中只剩下昭武帝与秦雷两个,顿时安静下来。
幽幽望了低眉顺目的儿子一眼,昭武帝沉声道:“楼万里乃是朕的探子…头领。”
回想一下老头子与万里楼地轶事,秦雷毫不意外。只是面上还要意外道:“那他怎敢…”
昭武帝微微眯眼,沉声道:“自从十几年前,朕偶然救了楼万里那厮之后,他便一直为皇家服务…”
秦雷轻声问道:“是为皇家密谍服务,还是为⽗皇服务?”
昭武帝面⾊微为难看道:“为朕服务,他的任务乃是暗中监视皇家密谍。”
“⽗皇原先对这人什么评价?”秦雷轻声问道。
昭武帝摸一下眉⽑,淡淡道:“原先以为他是朕之忠狗,现在看来不过是条忘恩负义的…狗。”
秦雷抿嘴道:“此人竟敢用自己的私印出具担保,实在是胆大包天。”
这看似无意的一说倒提醒昭武帝了。他寻思一会儿,才皱眉道:“此人年轻时颇有几分胆⾊,但早被七年前的腥风⾎雨吓没了锐气,现在为朕做事都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怎会如此肆无忌惮呢?”怈露考题乃是诛九族的大罪,不是丧心病狂。不会如此铤而走险的。
秦雷轻舒口气道:“此事颇有些玄机,还请⽗皇三思。”
这时卓言双手捧着一个⻩绫包袱进来,跪捧在御阶之下。
昭武帝接过那包袱,将其搁在御案之上,仔细观察了半晌,这才面⾊凝重的打开。露出里面精致地铁盒来。只见那铁盒上纵横贴着两条⻩⾊的封条,上面还加盖着猩红的皇帝行玺。
秦雷见那封条完整无损,可昭武帝却捧起铁盒,眯眼看了半晌,便重重将其搁在案上。面目<img src="in/yin.jpg">沉的嘶声道:“被人动过了。”他在铁盒上夹了一<img src="in/gen.jpg">极细的头发。只要有人打开铁盒,那头发自然就会掉落。现在夹头发的位置空空如也,不用说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秦雷估计昭武帝在盒子上动了手脚,也不多问,只听他<img src="in/yin.jpg">声吩咐道:“待关闭噤宮五门之后,便不许任何人进出!再把乾明宮地宮人全部拘起来。连夜严加审讯!”卓言赶紧领命下去。
昭武帝盼了这多年。好容易有了扬眉吐气的机会,谁成想翅子还没扑棱开。就被人兜头一闷<img src="in/gun.jpg">,心中自然恼火不已。秦雷看他双目中寒光隐现,知道他已经动了杀机。
陪着这头暴怒的老狮子待了半晌,直到酉时末,卓言才又重新出现,面⾊凝重道:“启奏陛下,奴婢已经审讯了您寝宮的十八名宮人,俱言三⽇內只有三公主一人进过您的寝宮。”昭武帝对待女儿向来要宽于儿子,山<img src="in/yang.jpg">公主横行噤宮多年,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山<img src="in/yang.jpg">?”昭武帝沉昑道:“不大可能吧?”
秦雷突然出声问道:“她可带侍女宮人一道进去了吗?”
卓言头摇道:“不曾有过,公主殿下乃是一人进殿,”说着有些无奈道:“正因为没有人证,也无法为公主殿下洗脫嫌疑。”
秦雷断然头摇道:“看方才⽗皇察验,那盗书之人分明是心细如发,显然不是河<img src="in/yang.jpg">那种⽑躁<img src="in/xing.jpg">子能做出来的。”虽然素来不喜<img src="in/huan.jpg">这个疯丫头,但该帮还是要帮地。
昭武帝闻言点头道:“叫她来问问。”
不一会儿,一头雾⽔的山<img src="in/yang.jpg">公主便被带过来,给昭武帝行礼后,想了想,又给秦雷福一福道:“五哥…”
秦雷朝她点点头,温声问道:“山<img src="in/yang.jpg">,⽗皇让我问你,三⽇前你为何去乾明宮啊?”
山<img src="in/yang.jpg">也感觉出气氛的凝重,哪里还敢放肆,小声道:“他们说⽗皇找我,我就去了,结果转一***也没看见人。觉着肚子饿了,便回去吃饭了。”
听她掺杂不清的回答,昭武帝越发她做不出那种事情来,遂沉声问道:“谁可以作证呢?”
山<img src="in/yang.jpg">睁大眼睛想了想,委屈道:“门口的守卫也不让随从进门,女儿我就一人进去了,却没有证人。
秦雷微笑问道:“那是谁传地话呢?”
山<img src="in/yang.jpg">下嘴<img src="in/chun2.jpg">紧紧包住上嘴<img src="in/chun2.jpg">,劲使想了半晌。却怈气道:“不认识。”
秦雷依然微笑问道:“那可记得什么样子?”
“不记得了。”山<img src="in/yang.jpg">畏惧地摇头摇,彪悍的人只佩服更彪悍地,秦雷无疑比她彪悍万倍,所以她对秦雷佩服万分。怕自己显得太笨,又劲使想一会,终于拊掌笑道:“想到了,是三个太监!”
秦雷勉強微笑问道:“很好,记<img src="in/xing.jpg">不错。”又清清嗓子道:“现在让你辨认,你还能认出来吧?”
山<img src="in/yang.jpg">点头道:“我是过目不忘的。”
昭武帝冷哼一声道:“方才还说不记得模样了。”
山<img src="in/yang.jpg">委屈道:“我心里清楚。就是说不出来,但见了一定是认识的。”
昭武帝耷拉下眼⽪,对秦雷道:“拿着天子剑去查办此事,朕在这里等你的消息。”
秦雷朝昭武帝拱手道:“遵旨。”便从墙上取下那柄代表皇权地宝剑,带着山<img src="in/yang.jpg">出了御书房。
不到一刻钟,一行人便到了乾明宮。宮里所有地太监宮女都已经被看押在耳房中,见秦雷提了天子剑进来,都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没人敢抬头窥视。因为昭武帝这些⽇子都在御书房,大部分宮人都跟了过去,是以只有屋里这十八人留守乾明宮。
秦雷命令众人站起⾝子排成队。一个接一个地走到面前,让山<img src="in/yang.jpg">查看,人数也不多,不一会便看完一遍。
山<img src="in/yang.jpg">皱着眉头又让这十八个宮人走一遍,却没有发现一个记忆中的面孔。只好对秦雷摇头摇。小声道:“没有。”
秦雷又问一遍,见山<img src="in/yang.jpg">还是坚决头摇,只好对卓言道:“把在御书房伺候地宮人也集合起来,再查。”
御书房的太监宮女⾜⾜有三百多人,光太监也有二百多。等把这些人也看完,已经是戌时末了。山<img src="in/yang.jpg">公主还是没有找到那三个太监中的任何一个。
秦雷再想把內宮所有太监都集合起来。但山<img src="in/yang.jpg">公主早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估计看到什么都像是枕头了。他只好先放她回去觉睡。自己则带着卓言重新回到乾明宮。
“人数清点完了吗?有没有偷逃的宮人?”秦雷一边走,一边沉声问道。
卓言摇头摇,细声道:“御书房三百一十二名宮人、乾明宮一十八人,共计三百三十人在册,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秦雷皱眉道:“看来他们易容了。”顿一顿又道:“有没有相<img src="in/shu.jpg">的宮人进出乾明宮,说不定他们未曾在意。”
卓言苦笑一声道:“乾明宮乃是陛下的寝宮,岂是可以随意进出?都是要在宮门外报备地,那记录册上⼲⼲净净,并无任何人的记录。”
秦雷淡淡道:“也没有山<img src="in/yang.jpg">出⼊的记录。”
卓言面⾊微窘道:“哎,山<img src="in/yang.jpg">公主乃是陛下亲女,谁敢让她留名登记?”
秦雷撇撇嘴道:“所以不能<img src="in/mi2.jpg">信记录。”说完一脚踹开角房的门,大步进了房间,把里面的看守和宮人齐齐吓了一跳。
冷冷扫视一圈,把十八个宮人都吓低了头,秦雷指了指边上的卓老太监道:“知道他是谁吗?”
“知…道…”宮人们小声答道:“卓总管。”
秦雷坏笑着看卓老太监一眼,咯咯笑道:“那知道二十年前他是什么人?”众人心道:二十年前,我们还没生出来呢。
也不卖关子,秦雷嘿嘿笑道:“他就是江湖人称十八层地狱地黑道枭雄卓阎王,生平最爱把人磨折致死,什么挖心割鼻,剥⽪凌迟,对你们卓爷来说,那都是玩剩下的。”
卓言听他信口胡说,心中苦笑不已,但面上还要配合着桀桀一笑道:“王爷有所不知,当年我最爱的乃是梳洗。”
众人心道:“过于秀气了吧?”
却听卓言森森道:“先把人犯剥光⾐服,⾚⾝裸体放在铁<img src="in/chuang.jpg">上,用滚开的⽔哗啦往他的⾝上浇几遍,然后用铁刷子一下一下地刷去他⾝上地⽪⾁,就像民间过年杀猪时。用开⽔烫过之后,给那猪⾝子去⽑一般,直到把⽪⾁刷尽,露出⽩骨为止,”
一阵<img src="in/yin.jpg">风吹过,再趁上他⼲枯恐怖地面容,让屋中人无不⽑骨悚然,卓太监却仍不罢休,继续満面陶醉道:“这可是一门手艺活。每一刷子下去,都要刷下⻩⽩红三⾊,且不能把人给刷死了,”伸出猩红的⾆头在<img src="in/chun2.jpg">边一<img src="in/tian.jpg">,卓太监毒蛇般盯着那十八人道:“直到剩下森森⽩骨,还能看到那受刑之人的心肺还在跳动。这才算是大功告成。”说完便如夜枭般嘎嘎笑了起来,让秦雷也起了一⾝<img src="in/ji2.jpg">⽪疙瘩。
“然后呢?”边上一个侍卫好奇问道。
“什么然后?”完全⼊戏的卓太监,依然沉浸在狂疯的臆想中不能自拔。
“人还没死呢…”那侍卫闷声道。
“不管了,爱咋咋地。”卓太监笑眯眯道,这给人无限联想的一句,又让宮人们重新起了一⾝<img src="in/ji2.jpg">⽪疙瘩。
见他们一个个面如土⾊。秦雷这才冷笑道:“相信你们也不愿看到卓公公重<img src="in/cao.jpg">旧业吧?”一众宮人吓得点头如捣蒜。
“那就告诉孤王,这三天还有谁进过乾明宮?”秦雷地声音突然变得十分⾼亢:“除了山<img src="in/yang.jpg">之外。”
“胡副总管…”角落里有人尖声叫道,显然是被两人一唱一和地吓破胆子了。
“胡传义?”卓言眯眼道。
“他不是华林苑的总管吗?”秦雷不解问道,对于这个曾经去南方传旨地家伙,他还是有些印象的。
“华林苑乃是陛下⽇常起居之所。向由大內副总管兼任。”卓言面⾊<img src="in/yin.jpg">沉的解释道。
有两个侍卫上前。将那鹌鹑似的內监从人群中拖出来。
“把那天的情况细细讲来,漏了半句小心杂家的梳洗招待。”看卓太监如此专业地样子,秦雷心道:这家伙八成真⼲过。
那小太监赶紧竹筒倒⾖子似的,把瞒下的事情一五一十讲了出来:“三天前的下半夜,奴婢在偏殿值夜,因为尿急。又忘了拿夜壶。只好出去方便。回来的时候便见着有几人悄没声的进了殿,奴婢心道:这么晚了定然没有好勾当。”
卓言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尖叫一声道:“让你当值是做什么地,怎么既不捉贼又不喊人呢?”
小太监捂着脑袋道:“奴婢有心跟进去,却怕被发现了灭口;有心喊叫,又怕他外面有同伙,被发现了灭口。只好缩在柱子后面,想等着他们离开。后来他们出来时,俺才见到,其中有一人竟然是胡总…副总管。”
卓太监气极反笑道:“他们走了之后呢?你为何还不报告呢?”
“奴婢有心想报告来,但想着胡…副总管在宮里几十年,徒子徒孙无数,免不了将来就要遭报复,便没敢声张…”
“要你个狗才还不如让条狗!”卓太监气得就要菗他,却被秦雷拦住道:“还是<img src="in/jiao.jpg">有司处置他吧,你先把那胡传义给孤拘来。”
卓言这才愤愤离去,子夜时分方转会道:“那厮不见了,说是昨儿就出了宮门,一直没回来。”
秦雷叹口气,无奈道:“孤要去<img src="in/jiao.jpg">差了,陛下还等着呢。”卓然苦笑道:“老奴陪殿下一道去吧,不能让您代我受过。”
果然,昭武帝对两人夜一的⽩腾折极为光火,将两人狗⾎噴头骂一顿,这才气呼呼道:“接下来怎么办?”
秦雷擦擦脸上吐沫星子,⼲笑一声道:“重新出一份试题,乃是当务之急。”说着微笑道:“且不要声张,到开考那天便可把一群蠹材剔除出来,且还要他们吃下这个哑巴亏!”他说的他们乃是总可霸占皇榜前几十名的世家大族。昭武帝想了一会,终于露出一丝笑容道:“你小子,总能想出些鬼点子,从极坏的事情上找到些好处。”
秦雷赶紧谦虚道:“还是⽗皇教诲有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