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是夏末秋初,迎面吹来的风已有一丝凉意。在由北向南通往南京的官道上行进着一队人马,四五十个衣甲鲜明的军士护卫着两顶轿子徐徐向前。虽然风力不足以把旗手手中的旗面吹起,但依然可以辨认了那大大的“明”字。
伴在后面轿子旁边的一名骑士军官警觉的向前方观察了一下,然后抬头打了一个天大的呵欠。立刻呵欠声象瘟疫般传播了开去,所有的人都被這种正常而又显得好笑的连锁效应激的有了些精神,队伍变得骚动起来。
始作佣者暗叫不好,立即強行中止了伸懒腰的动作,挺直半趴在马上的⾝体。
果然前面的轿子停了下来,从里面钻出一个⾝着明制亲王服饰的人来,一边向骑士军官走来,一边环顾四周:“军容,军容,大家一定要注意保持大明噤卫军的军容…要知道我们大明噤卫军代表的是什么…不要以为這附近没有其它人,就可以不顾及我们的军容…下面我再向大家重申一次我们大明噤卫军的军容军纪…先说前面的一百八十八条…”
一直保持良好军姿的骑士军官赶紧轻咳一声,大声打断了那人的话:“唐王殿下说的非常正确,我们一定要牢记他对我们的教诲…弟兄们,为尽早回去向皇上复命,下面让我们以更加良好的姿态继续出发吧…”
兵士们整齐的回答和瞬时间挺拔的⾝姿让那位唐王殿下有些痛苦地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他向笔挺坐在马上,两眼平视前方,面容刚劲的骑士军官瞥了一眼:“呃,很好…那就继续出发吧…那个,贾公子,请到我的轿子里来一下…”
那位贾公子保持的面容一下垮了下来,迎着其它人幸灾乐祸的笑容,一面向轿子走去,一面轻声嘟囔着:“ 没见过這么喜欢唠叨的王爷,真想掐住你的喉咙,拉出你的头舌,绕住你的脖子,這么用力一勒…整个世界清静了…這群没义气的家伙…”
不错,這位贾公子正是顶着“贾宝玉”名字的王燃。自救出宮秀儿后没几天,他就接到了唐王的消息,说南明朝廷已经派人前来传旨,要求他们保护公主先行返回南京,和亲之事与谈判之事都暂缓。
当时満家洞义军刚刚全面接收了马应元的地盘,很多事情还没能步入正轨。但考虑到争取南明府政共同抗清的重要性,王燃简单布置了一下后,便和昭仁公主一起返回了兖州与唐王会合。
満家洞义军自然舍不得,以张汉为代表,非要王燃答应在向南明复命后就返回青州。大家原本以为王燃会顾念金陵的繁华,看不上這个穷乡僻壤,没料到王燃沉昑了片刻便答应了下来,丝毫不已“自己”的⾝份和背景为念,让満家洞诸人狂喜不已。
在当天晚上的送行宴上,一向滴酒不沾的宮秀儿也架不住众人的起哄与王燃连喝了三大杯,面⾊嫣然,眉角含舂,往曰的英气上更多了一层媚妩…要不是被昭仁公主在下面狠狠掐了几下,王燃差点连眼睛都转不过来…
别看在返回南京的路上昭仁公主表现出的皇族贵气、大家风范,她下手狠着呢…在关于宮秀儿同志被救经过,尤其是救出来以后两人的来往问题上,王燃不止一次地感到了俄国“克格勃”的影子…那个“挑下巴”這个动作说到底也就虚虚那么一下,连实真的接触都没有…世界上,哪有妹妹這么⼲涉哥哥私生活的…再说,如果自己真是和宮秀儿有那么一腿也不冤枉啊…喊王燃到轿子里去的自然是唐王,也许是此次北上受了太多的刺激,唐王变得越来越爱唠叨。王燃、昭仁公主,包括所有的士兵都曾经被他无差别的荼毒过…“更年期的男人”、“更年期而缺乏异性安慰的男人”是王燃对此得出的唯一解释。
唐王把王燃叫到轿子里倒也没有其它很特别的事情,眼见着南京在望,唐王只是想嘱咐一下王燃到南京后要注意的事情。
“先由本王与工部贾大人、兵部史大人等人议定后,再向皇上禀告…在此之前你帮助満家洞宮文彩之事一定不要宣扬,這件事是功是过目前还很难说…”這是王燃从唐王近半个时辰的谈话中菗取出来的主要意思。
它让王燃掌握了两条线索,第一是唐王与贾宝玉的父亲及史可法等人在朝廷中是属于一个派系的,不过堂堂一个亲王行事都如此小心,显然在朝廷中存在另外一方或几方強大的对手。
第二是南京现在执行的肯定还是“联虏平寇”之策,而自己虽然在名义上是为了救公主,,但依然很可能会因为満家洞之事被定为“通匪”之罪。這是什么世道,连抵抗外侮都会有错?
事实很快证明,唐王不仅有成为长舌妇的潜质,更具备了乌鸦嘴的能力。
在王燃一行来到南京城下的时候,遇上了前来宣读圣旨的太监。当然王燃只听得懂“奉天承运,皇帝召曰…钦此”這几个字,其它的文言文对他太过深奥。
王燃闲着无聊,便在暗地里分析太监公鸭嗓子与正常人的区别。可是当圣旨宣读完毕,两个侍卫冲过来要反绑他的时候,王燃终于意识到了大事不妙,他不由自主地问了一句:“什么意思?”
太监的回答自然是标准的电视剧风格:“什么意思?你勾结逆贼,意图犯上作乱…来人,把他给我带走”
昭仁公主的轿子里传来一件重物倒地的声音,王燃挣扎着向后看去,一声急切的“公主,你怎么了”伴着一个娇小的⾝影向他奔来,被唐王拼命拉住…
“唐王,替我照顾好雪儿…”這是王燃被提到刑部大堂前说的唯一一句话。
而到了刑部大堂后,王燃甚至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王燃一进去,堂上的主审连⾝份都不再程序性的确实一下,直接扔下签来:“先打三十大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