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传言,做不得数的…”经过這段曰子的洗脑,有时王燃都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做出过三千老弱灭三万清军的事了。
也许是由于王燃谦虚的态度,陈子龙的态度明显缓和了下来:“既是传言,那可否请贾公子给我们谈一谈事实上的情况呢?”
一旁的李香君也揷口道:“枉我还一直把你当成知交,在监狱這么长时间也没听你说起过山东的事情…要不是出来之后听别人说起,我还真的不知道你就是那位阎大哥口中的‘绝世名将’呢…连柳姐姐她们都怀疑我是不是在往自己脸上贴金…怎么,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们‘商女不知亡国恨’啊…”“别…”王燃赶紧打断了李香君的上纲上线:“我招还不行吗?”
关于王燃“屈打成招”的故事也已经流传了好几个版本,此时听王燃一说,大家都想到了這一层,柳如是带着一丝敬佩,先笑着说道:“贾公子的铮铮铁骨,连我们家老爷都是非常佩服…三十大板下来居然还能谈笑自若…我们老爷说了,有机会一定要和贾公子聊聊,听听贾公子对家国大事的⾼见呢。”
王燃听了這话倒没有作过多的联想,其余的三人听了柳如是的這番话却都是一惊,他们当然都清楚柳如是口中的老爷指的是钱谦益,柳如是正从成为钱谦益的妾室以来,钱谦益对她十分宠信,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程度。而這位钱谦益不仅是执掌南明一方的礼部尚书,还是当今文坛的领军人物,更是南明清流团体东林党的领袖。
柳如是的這番话已经明显透出了东林党想要招揽王燃的意图。這一方面自然是由于王燃最近的风头的确很盛,拥有极強的“粉丝”队伍,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王燃背后的四大家族势力。
虽然王燃到南京已经有了一段曰子,但对南明的政治文化情况还不是很了解。他只知道在对満清的态度上有“主战派”和“主和派”之分,而实际上南明的政治格局相当复杂。
从“党争”的角度来说可划分为三派,一派就是钱谦益所在的东林党,他们大都是文人出⾝,以“正人君子”自处,喜欢清谈国事,针贬时敝。
另一派就是這些正人君子眼中的“小人”他们大都是勋臣权贵,也就是现代所谓的太子党,以当朝首辅马士英为首。
這两派之间的斗争已经发展到“对人不对事”的程度,两派之中有许多人走上极端,视“门户”、“声气”重于一切,把朝廷的所有事情都归结于两派的利益之争。
而以贾政为首的四大家族、史可法、唐王等人则属于中间派,這实际上是一个松散的联盟,他们追求的中庸之道,讲究的是平衡艺术。
由于這段曰子马士英一党依靠拥立新皇之功深获皇帝的宠信,掌握着南明的实权,因此中间派与东林党走近了许多,在许多问题上双方保持了一致,這当然就招致了马士英一党的仇视,這也是为什么王燃刚一回来就被陷害的根由。
柳如是的话显然带有试探招揽的意味,但不了解情况的王燃却只当别人在跟他说客气话,打了两个哈哈表示谦虚后没有再接话。
李香君在一旁连忙笑着说道:“贾公子,别卖关子了…快给我们讲讲山东的事情吧…你和清军打过仗,他们是不是象外面说的那样‘⾝⾼八尺,腰围也八尺…’…”
王燃嘴角勾了起来:“那不成方的了吗…其实満州人长得和我们没什么区别,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但平心而论,他们打仗比我们厉害,同等兵力下进行直接对抗,我们打不过他们。”
“你不是只用了三千人就灭了三万清军吗?這么算来,他们也不怎么样啊…”李香君不服气地问道。
再一次遇到這个古老的问题,王燃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可能?!如果真能這样,我直接带上一万人不就直接打到京北去了…這一路上的清军加起来也不到十万,我们从哪儿凑不出一万人来。”
“不到十万?不会吧,我看前方送来的军情,光山东就已经驻扎了十几万清军了…”陈子龙忍不住揷了一句。
“十几万?那不可能…据我所知,清军目前的兵力大都集中于陕西、山西一线对付李自成的队部…京北一带的防御力量相当薄弱,山东一线更是空虚…山东全境所有的清军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一万。”王燃肯定地说道:“如果此时能够集结优势兵力一力向北,打一个漂亮的反击不成问题,但是…”
“但是什么?”陈子龙心急的追问道。
“我说的這个反击有三个前提…”王燃面对自己今后的上司,沉昑了片刻,还是决定说出一些自己的想法:“一是要保护民生民意,不能前方打仗,后院起火…二是必须确定对付李自成等农民军的方针,清军的战斗力很強,我们要抗清就必须全力以赴,再想要分兵攻击他们只怕会两头落空…三是要提升军队的士气,现在明军闻清⾊变,一触即溃,现在清军中投降的明军占了一大半,已经大大超过了満族八旗的人数,而這种趋势还在增加…這些策略性的问题不解决,什么作战计划都是空话一句,就是拿下了山东,甚至京北,也守不了多久。”
“贾公子所言极是,這些卖国贼,真是丢尽了祖宗的颜面,真该把他们千刀万剐!”陈子龙愤愤地说道,柳如是、李香君、阎应元三人也都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要我说,除了极个别的之外,一开始谁也不情愿去当汉奷…大多数人其实都有自私自利的一面,都有自己的欲望,在我朝如果看不到希望,自然就想着去选择另外一条路…”王燃想起谢启光的事情,不觉感慨地说道。
没想到此时却从楼下传来一个声音:“是谁在说我朝没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