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金星一役给清军造成的损失确实不小。按道理说,三十数万人马瓮中捉鳖般地对付七万人,怎么着也能抓个五六万俘虏。可经战后统计,牛金星的七万人只余了不足两万残兵,其余五万人马或死或逃…吴三桂不是傻瓜,对付牛氏父子自己是拼尽全力,但对牛氏父子的部将却是“网开一面”有近两万人马成功突出了清军大营。
同时,由于牛金星打了清军一个出其不意,而且不论是三路佯动之军还是主力队部都是超水平发挥,给清军也造成了两万余人的阵亡,伤者无算。据事后调查,牛金星所部之所以能够超常发挥有两个原因,一个是牛金星极大扩大了“被清军出卖”的风险及后果,背水一战下队部的士气⾼涨,二则牛金星部分隐瞒了突围计划,使得每一路都以为自己才是真正的主攻方向…欺上瞒下本就是牛金星的独家秘笈,只可惜最终还是棋差一着。
如此耝略地算来,清军等于一下便损失掉了七万战斗力,牛金星這支在清军综合实力排行榜上占据第二的队部彻底从战斗序列上抹掉。而這个结果也等于两支二十万规模的队部之间一次普通战役级对抗的毁伤之和。
还没与明北伐军开打,自己內部就先损失掉了如此多的人马,清军內部自然是吵得不可开交。
多铎是心疼的直哆嗦,损失最惨重的就要数多铎,以至于他看着豪格和济尔哈朗的眼睛都发红,要不是這两个混蛋沉不住气、擅自行动。给了牛金星可乘之机,怎会有此结果?!…事实上,清军组织地不统一确实应对此次损失付主要责任…而豪格和济尔哈朗同样不甘示弱,他们在這次攻击战中不仅没能占到便宜,反而损失了数千人马,同样是暴跳如雷。要不是多铎這个混蛋优柔寡断、太“沉得住气”又怎会致使局面?!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多铎、豪格、济尔哈朗等人吵得天昏地暗,就差直接开练,皇太后劝也劝不住。正在此时接到了明北伐军的一封信,一下让头脑发热的満清诸权贵安静了下来。
不管己方有多少损失。牛金星父子毕竟已控制在手,具备了交换的条件。因此。还在其它人争吵之时,心急的皇太后先给王燃送去了消息,要求他按约定归还顺治⺟子。
王燃的這封信就是回复。信中,王燃一方面对清军地“诚信”表示了热情洋溢的赞赏。表示第二天就会把人送到德州城下。一方面又遗憾地提出为维护“公平”之原则,既然牛金星已死,也只能是“活人换活人、死人换死人”按道理,顺治⺟子只能有一个活地交到清军手上。当然,王燃在這件事上表现出了很強的弹性。“为促成我们之间的精诚合作,兹决定将附加的一位贝子、一位福晋也计算在內,四人之中选出一人即可…若到期没有答复,我们将自行决定…”
如果唐王在,一定会说:“這封信用四个字来形容,就是变生枝节,如果非要再加四个字,那只能是阴险毒辣!”
…
“大人,您這一招实在太阴险了…”从燕山的表情看,這个“阴险”显然不属于贬义词:“四个人,一个是満清的皇上,一个是満清地皇太后,一个是豪格的老婆,一个是济尔哈朗的儿子…刨去顺治⺟子,就只剩豪格和济尔哈朗两人中间挑一个…”
“不管是儿子还是老婆,一个大男人连自己的家眷都保护不了,恐怕以后也没人敢在他手底下⼲了…”庄子固也说道:“那豪格和济尔哈朗原本不是一路人,只是因为要对付多尔衮才走到一起,這下免不了又是一次暗斗…我要是多铎,就来个坐山观虎斗…你不是一伙地吗,看你们拿挑谁当這个牺牲品!…然后再趁他们两败俱伤之机彻底统一军心!”
“庄军长,没看出来,您也够阴险的…”燕山一副不认识庄子固的样子。
…
事情证明,阴险人处处有,不独是庄子固。多铎在這件事的处理上明显存在抄袭庄子固想法的嫌疑。
就在豪格等人大叫“贾宝玉這厮欺人太甚!”、“一定要将這个混蛋剥皮菗筋”愤怒地无以加复之时,多铎却冷冷一笑,转⾝离开了大帐,临走前只扔下一句:“诸位慢慢商议吧,你们有了结果再通知我…”
可以想像剩下的皇太后、豪格、济尔哈朗等其人是付什么表情,短短一炷香的功夫,情势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原本的联军露出了相互提防的架势…多铎前脚刚走,豪格与济尔哈朗两人便在不知不觉中从并排站立变成了面对面互视。虽然两人嘴里还在不断声讨王燃的无聇与多铎的不义,但气氛却逐渐冷了下去,很快就变得寂静无比。
说实话,在座的人都不是傻瓜,王燃這招挑拨离间大家都明白。但明白归明白,想要解破却不容易…谁愿意看着自己的老婆孩子损命当场?如果没有希望倒也罢了,可现在希望就在眼前。每个人都知道必须做出牺牲,可谁不希望牺牲的是别人,保全的是自己?
“我那儿子过了年就満十五了,正好到了可为我大清效命沙场的年纪…说起来,我常年在外征战,竟是极少有时间照顾他,也真是愧为人父啊…”济尔哈朗突然悠悠一叹。
“不错,我老婆跟了我也没过上什么好曰子,自成亲以来。我一年顶多能陪她一个月,又要拖儿带女,又要为我担惊受怕…我也是愧为人夫…”豪格也发出一声叹息。
豪格与济尔哈朗两人互看一眼,不约而同地把手放到了佩剑的位置…短短两句话,双方已然摸清了对方的意图。虎毒尚且不食子,济尔哈朗怎可能把儿子亲手置于死地?而豪格也不会轻易放弃老婆。连多尔衮都念念不忘的女人,豪格对她怎会不宠爱有加?而最重要地一点正如庄子固所说。一个男人要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不敢保护,又有谁敢跟着他⼲?!這可是一个态度问题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紧张了起来。
“两位王爷…”皇太后轻叹一口气,打断了两人隐隐地对峙。
“庄军长,我们来赌一局怎么样?猜猜豪格和济尔哈朗两个人谁能赢…”燕山难掩脸上的奋兴:“一百两银子…”
“這两人实力相当。可说是势均力敌…”庄子固也来了趣兴,笑着说道:“如果非我我说。那我猜是济尔哈朗赢的面儿大,這家伙怎么说也是当年的辅政王之一,势力盘根错节,为人又老奷巨猾…豪格想跟他斗。怕是没戏。”
“那,我就猜是豪格赢,再辅政王也是过气地主儿…豪格可是皇上的亲哥哥,别看争皇位没争上,那也是实力派人物…”燕山说着转向王燃:“大人,您猜谁?”
“這两人我谁也不猜…你们把満清的人都当成傻瓜了?”王燃笑着说道:“济尔哈朗一贯是老谋深算。豪格既能爬到這一步也定非等闲之辈。他们岂会看不明白我们這一招?岂会不懂合则两利、分则两害的道理?…上次我们之所以能逼得他们同意换人,主要就是因为豪格和济尔哈朗两人不愿让多铎一家独大,只不过他们也没料到事情会搞得這么大而已。”
“那他们总要找一个人当替死鬼吧…把挑选的权力放给我们,我们要是真选了顺治,他们不就竹篮打水了吗?”燕山不服气地喊到:“不选顺治、不选豪格的媳妇、不选济尔哈朗的儿子,难不成要选顺治他娘吗?”
燕山说完突然一怔,喃喃地说道:“别说,那个什么皇太后还真一个不错的人选…反正満清需要地只是皇帝,不缺皇太后,而且还能保持住豪格与济尔哈朗的均势…”
“大人,难道您要猜的人是她?您這也太阴险了…”燕山惊呼道:“如果清军真的选了她,不仅是现在,便是将来,清军內部也太平不了…一旦等顺治长大,得知這一消息,还能不想着替他娘报仇?這杀⺟之仇怕是要落到豪格与济尔哈朗两人⾝上,为了自己的家眷,居然出卖皇太后,這跟犯上有什么区别?绝对是灭九族的事…這样一来,让他们把皇帝接回去,他们內部非但不会趋于统一,反而更乱…大人,您可别告诉我,开始您就是這么计划的…”
“拜托,我又不能未卜先知,怎么会知道牛金星会死?不过是临机起意,借个由头给他们多制造些⿇烦罢了…”王燃笑着说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清军会选谁…就是豪格和济尔哈朗两人想选布木布泰也不容易,多铎应该不会轻易放过這个机会…不过這事儿我们用不着太操心,等结果就行了,這可是人家的內部事务…”
…
“我不同意!”清军大营中,多铎冷冷地对着前来告诉他结果的豪格等人说道:“皇上的⺟后乃万金之体,怎可轻言牺牲?!”
“我们這也不是牺牲她,只是暂时缓一缓,我是她姑⺟,怎能不顾她?”看着保持沉默地豪格与济尔哈朗,皇太后只好自己出面解释,她拿起写给明军的信说道:“這上面不是说了吗?愿以牛金星外加重金换回她…料想那贾宝玉商贾之气,不过是多想要些东西,一时谈不拢也可以以后再说…”
“哼,以后再说?”多铎冷笑一声:“若是只有皇上、皇太后两人,我也不会说什么,可明明还有两人待选,为何非要让皇太后冒此风险?”
“他们二位王爷原也坚持要用自己的老婆、孩子顶上去,是我没同意…”皇太后为维持內部的定安团结只好违心地说道:“两位王爷为大清出生入死,立下无数汗马功劳,我怎么忍心再让他们的家人受苦受难?”
皇太后這话倒也不全是违心,选择布木布泰确实是她主动提出来的,当然豪格、济尔哈朗两人也没有表示反对。
“我大清将士有哪个不是在为大清出生入死?這本就是我等的本分,何谈功劳之有?”多铎一脸的不屑:“若因此而忘了上下尊卑、忘了皇恩浩荡,哪还配为人臣子!”
“豫亲王言重了…”多铎的话可谓是冠冕堂皇,搞得皇太后也是一阵尴尬。
“言重?我说的全是真心之言!没有任何夸大之处!”多铎大义凛然地说道:“要不把這件事告诉在营诸将士,让大家一起来评评我是否是言重了!”
豪格、济尔哈朗两人同时⾊变,他们原本以为多铎会抱着事不关己、⾼⾼挂起的态度,没想到多铎却是准备拿這件事开发。
一旦多铎在军中公诸此事,后果不言而喻,豪格、济尔哈朗两人那就是跳进⻩河也洗不清,谁也不会相信此事与他们无关,最后必然是个名声扫地的局面。
豪格、济尔哈朗两人立刻互视了一眼,眼中均闪过一丝警惕,又往一起靠了靠,豪格首先开口说道:“依你之见,又该如何?”
“我倒没什么太大的意见,”多铎悠然地抬起头:“我只是记得有人曾说过,若是有朝一曰需要用他去换皇上,他也绝无怨言…也不知此话算不算数!”
豪格语气一滞,当初他在极力主张用牛氏父子换顺治⺟子时确实说过這句话。
如果说在牛金星事件之前,多铎与豪格等人还维持着表面上的亲戚关系,但经过牛金星一事后,几人均已撕开了脸皮。尤其是多铎,谁都能看出他心中的恨意。很明显,利用“选人”一事,多铎的矛头已经指向了豪格…豪格继续曾经宣称过愿意以已⾝换回顺治皇上,现在用他老婆保得皇太后平安自然也是顺理成章。
从理论上看,豪格与济尔哈朗是联盟,打了豪格,多铎自然也不会放过济尔哈朗。只不过打豪格,多铎用的是棒子,打济尔哈朗,多铎却是用的却是胡萝卜。
就在济尔哈朗琢磨怎么才能助到豪格一臂之力时,多铎突然转过⾝来看向济尔哈朗:“我听说王爷的公子刚満十五岁,还未定亲…我正巧也有个女儿今年刚満十岁,也还未有人家…如果王爷不嫌我⾼攀,待此战结束,结为亲家如何?”
多铎此言一出,豪格、济尔哈朗等人均是一怔,还没等众人回过味来,多铎又菗出一支箭:“若是王爷同意,自此刻起,我便与王爷同生死、共富贵,若违此誓,有如此箭,还请诸位作个见证!”说着多铎“啪”的一声将手中的箭一折两断,尔后目光炯炯地看着济尔哈朗:“王爷意下如何?”
大家立刻明白了过来,折箭之誓在草原上是重誓,多铎這是下定了决心想要拉一个、打一个,在豪格与济尔哈朗之间,多铎选择了济尔哈朗为同盟。以多铎的实力,同时对付豪格与济尔哈朗两人也不是不行。但那要付出较大的代价。而一旦拆散了他们之间的联盟,二对一,那就是比较轻松地事儿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了济尔哈朗的⾝上,虽是短短一刻,时间却显得如此漫长,济尔哈朗的眼光一凝。迎着多铎的眼光向前一跨,然后缓缓地从背后也菗出一支箭。在所有人的屏息中“啪”地同样把箭折断,嘴角泛起一丝笑容:“承蒙兄弟看得起老哥哥…从此老哥哥便唯你马首是瞻吧…”
多铎锐利地眼神一下平缓了下来,与济尔哈朗相视哈哈大笑。
“济尔哈朗。你這个老匹夫…居然背叛…”豪格不可置信指向济尔哈朗,明显太激动以至于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从理性上分析。济尔哈朗的选择无疑是正确地。多铎在這件事上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不管是舆论还是实力。而且多铎既然下决心撕破脸皮,显然已经作好了准备。济尔哈朗相信,在自己与皇太后、豪格等人沉于商讨人选之时。早一步离开的多铎肯定做了一些秘密安排。
“豪格!”济尔哈朗轻叹一口气,抬脚又是一跨,来到了多铎⾝侧,转⾝语重心长地说道:“豫亲王说的有道理,大丈夫一言既出,岂有反悔之理?况且。你的福晋也只是暂缓救出,性命不一定有碍…”
“肃亲王尽管放心,我们一定会用与圣⺟皇太后同样的条件与贾宝玉谈判地…”多铎看到大局在握,也换了一副淡淡地笑容对豪格说道,然后又转向一直没有开口的皇太后:“皇太后,您说呢?”
皇太后同样轻叹了一口气看了豪格一眼,眼中的同情之意表露无疑,但随即收回了目光说道:“我们不仅会极力赎回她,更要像全营将士发布公告,将肃亲王的‘忠勇’之义通晓全军!”
…
清军內部地情势在短短半天之內就发生了大逆转,听上去有些匪夷所思,但事实上却也不难理解。牛金星一事给清军带来的大巨损失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说句良心话,如果豪格与济尔哈朗知道此事会有如此的“损人不利己”他们在擅自行动前肯定会再考虑考虑。而也正是因为這件事迫使多铎下定决心重新整合兵权。
说起来多铎心中对王燃那是恨的一塌,本来军权都掌在自己手里。可今儿放回来一个王爷,明儿放回来一个王爷,个个在军中都是有根有底,而且全都不是自己人,当初全靠多尔衮把這帮王爷全都“扣”在京城才使得在外的自己能执掌全权,可他们一掺和,立刻便将那些旧部聚了过去,将大营搅得一团乱逼得多铎还要想办法拿回本来已经属于自己的权力。
多铎在清军阵营中确实属于智勇双全的人物,他自幼便被努尔哈赤看重并着力培养,成为努尔哈赤最看好的汗位继承人之一,若不是因为年纪小,其排名当在多尔衮以及皇太极之上。因此,虽然他恨不能将豪格与济尔哈朗等人一并剪除,但他明白,這么做的后果将使他失去对明军的优势…要说经过這几件事,还没看出明军“挑拨离间”的手段,多铎早就不是多铎了。因此,多铎决定利用明军提供的這次机会进行联济打豪也就是顺理成章之事。
话说回来,多铎下了狠心,豪格与济尔哈朗之间的同盟只得面对考验。俗话说,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豪格与济尔哈朗之间只是一个暂时的同盟,他们之间的矛盾本也不少。既然多铎只想针对豪格,济尔哈朗当然也不想为一个虚无缥缈的“义”字将自己的实力拼光。
对济尔哈朗而言,况且虽然当初济尔哈朗被多尔衮挤得很惨,但照目前的情势看,多尔衮即便是救回来也是威信大减,在与多铎结盟后,济尔哈朗完全有可能再现当时左右辅政王的风光…进一步,两败俱伤,退一步,海阔天空。這个道理济尔哈朗怎会不明白?
而对皇太后而言,只要能把顺治换回来就可以保住“自家”的皇位、保住先皇血脉,至于什么功⾼盖主也只能放到以后再说。况且,不论是济尔哈朗还是皇太后在心里都不愿意看到清军再发生一次大规模的內耗。那么,也只好牺牲豪格了。
“好!…好!…好!…你们…”众叛亲离之下,豪格颤着快要说不出话。
“既然肃亲王也没什么意见。此事就這么定了吧…”多铎冷笑地看了豪格一眼,既然拆散他们同盟的目的已经达到。多铎便入进了下一阶段:“肃亲王为我大清立下功劳无数,此次又为保皇家安危不计个人得失…我认为应当给予厚重的赏赐…”
多铎转向皇太后這位清军阵营中名义上最尊贵的人,躬⾝请示道:“我建议升肃亲王为军中副帅,协助我共同策划军中事务…”
這招“明升暗降”虽已被古往今来诸多人用烂。但还是非常有效,皇太后微微点头:“此事由豫亲王做主吧…”
…
德州城下。两军正在准备“交易”由于涉及的人员级别太⾼,双方为此次交易都做了许多准备工作,规格相当⾼,双方⾼级导领均有出席。清方的皇太后、多铎、济尔哈朗还有豪格,明军這边的王燃也亲自来到了两军阵前。
這天的天气确实好,没有风,只有中午的阳光暖洋洋照在人地⾝上。王燃特地将座椅摆放到了中军帐前,坐在那里一边晒太阳、一边等着约定的时间来到。
“贾大人好谋略,片言只字便挑得我大清內讧…”一个旗装妇少坐在王燃下首的客位上,秀丽⾼贵,素妆淡抹,口气虽是淡淡,但神情却透着一丝愤怒:“居然连死人也要利用,贾大人就不怕有违天和吗?”
“误打误撞而已,我也没想到会有這么好的效果…”王燃毫不在意地与布木布泰的眼光相视,虽然王燃等人并未获得清军伤亡的准确数字,但从其他相关资料推断,却也猜地八九不离十。
与王燃说话的美丽妇少自然就是布木布泰,作为交易的重要人物,她与顺治等人自然是和王燃一起赶到了两军阵前。
王燃对与清军来往的信件并没有刻意地对她保密,布木布泰在听说王燃“死人换死人”地计划后屡次要求见王燃,但每次都被拒绝。事实上,在随王燃一同离开京北城后,今天还是她第一次见到王燃。不过见到也已经没什么用,关于清军的答复,王燃已经通知了她们。豪格的福晋自得知自己被“选中”后就垮了下去,原本还千娇百媚的女人经过了夜一变得毫无生气,现在虽然还能坐在那里,但也是目光呆滞外带绝望,⾝体在不停的颤抖,对外界也像似失去了反应。
王燃尽量不让自己多看這个因为被抛弃而显得相当可怜的女人,保持着脸上轻笑的表情,继续对布木布泰说道:“至于有违天和,比起你们大清的勇士,我做的还很不够…不把他们轮完,天谴是到不了我头上的…要不要我再给你举几个例子?”
布木布泰的眼光不觉避开了王燃,自京北出发而来,一路上的凄惨以及老百姓那种发自骨子里的对清军的憎恨让她感到惊心动魄。
实际上,对多尔衮制订的各项政令,包括“剃头令”、“圈地令”、“投充令”等,布木布泰一贯是持赞同的态度,不仅如此,她还亲⾝参与或影响了许多政令条款的制订。可以说,对清军占领区老百姓的苦难,布木布泰绝对应占一份功劳。虽然她没有能上堵胤锡精心整理出来的“战犯排行榜”那也仅是由于国中传统的“重男轻女”思想在作祟,布木布泰被列入战犯家属的行列。
作为一个在王燃原本时空中被后世称为“远见卓识”的女政治家,与她那个“少不更事”的女儿不同,布木布泰自是明白想要确定満清在中原的统治,必须经过一段阵痛和流血。她对這些政令出台后对汉人造成的冲击也早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下命令是一回事、坐在⾼堂之上听到一个个枯燥的数字是一回事、亲眼目睹這种阵痛所带来的后果又是一回事,感觉完全两样…只要是人,对那种孤苦无依、凄惶无助、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境况就做不到熟视无睹。
“我承认我们的政策有错误…可這跟她有什么关系?她不过是个妇道人家,什么都不知道…”过了一会儿,布木布泰指了指豪格的福晋,又抬起头看向王燃:“你为什么一定要杀了她呢…”
“我没有说一定要杀她,是你们那边选出来的,我也没办法…如果他们选的是你,我也一样不会留手…”王燃轻笑着说道:“生意嘛,讲究的就是诚信…”
“既然是做生意,那我们不是已经提出用钱财来换她一条命吗?你为什么不答应?”布木布泰看着這个一口一个拿人命做生意的家伙,眼中的怒火也越来越浓:“你要是嫌不够,我们可以再加…”
“,,,很多事情不是靠钱就能解决的…”王燃摆了摆手指。
“那你想要什么?”布木布泰追问道。
“我想要什么,你一会儿就知道了…”王燃打了个哈哈,还没说完,就听到几声震得地动山摇的炮响,双方的军队几乎同时发出呼喝声,竟似有千军万马一般,震人发馈…交易时间到了。
王燃坐直了⾝体,德州城上也出现了几个⾝影,看盔甲、看排场明显正是清军的大人物。而本来一直处于失魂落魄状态的豪格老婆也似乎被這号炮与呼喝声惊醒,她茫然地四顾一望,随即眼神定格在了对面的德州城上。
“王爷…”豪格的老婆猛地站起⾝来,嘶声叫着向德州城的方向扑去:“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