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已经在路上行驶了半个多月,出宮前我的就已经想好要继续我初到天应王朝决定的浪迹天涯的历程,上次花了半年多的时间游历了邻近的许多家国,偏偏离得最近的孔雀王朝因为刚开始的瘟疫,再加上后来的政变一直没有去成,所以这次我将孔雀王朝作为第一个游览点。
只是最近这几天,不知道是不是从北方到南方路赶得太急,以至于不能适应气温的变化,我竟有点感冒了,偶而还发着一阵阵的低烧,这可是千年难得一见的事情,要知道从小到大,我还从来没有得过什么病,一得病才知道原来得病这么痛苦。
小青让我去看大夫,我执意不肯,其实原因我自己也不太说得清楚。
在现代的时候,常有人说恋爱就像一场感冒,等烧退了,感冒也就好了,只是这两曰我却烧得愈发厉害,整个人轻飘飘的,一站起来像踩在云端上,头像被人用重物一下一下地击打着,胸口也一直闷闷的。
小青拗不过我,只好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好让我养病。
可是好几天过去了,我的病不见好转,反而更加沉重起来。
特别是今天,一大早起来便一阵反胃,跑到外面一直吐,直到感觉苦胆都快被我吐出来了,才好受了些。
小青端着清粥进来,一见我这情况,忙上来扶住我道:"姐姐,你这是何苦啊?我们还是去找个大夫吧,你这病一直这样拖下去总不是个办法啊。"我罢罢手,说道:"一点小小的风寒,我自己的⾝子自己有数,过几天就好了。" "你每次都这么说,这小病拖下去会变成大病的,当年我娘就是这样,病了也舍不得看大夫吃药,结果…"小青的声音开始有些哽咽,随后稳定了一下情绪坚定地看着我道:"姐姐,你如今已经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今天我不管是背是扛我都要带你去看大夫,我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受磨折!"说完,小青把粥放在一旁,伸手将我往她⾝上背。
我这几天病得混⾝无力,再加上刚才一吐,早就腿两发软,竟被她轻易地背上了肩。
我无力反抗,本想议抗几句,想来小青也不会听,只好作罢,心中居然有些不舍,不过算了,有些事情当断则断,该忘就忘了吧?
找了一家医馆,便有伙计出来招呼道:"两位姐小,是抓药还是看病,还是找大夫出诊啊?"看来我真是病糊涂了,竟忘了有出诊这档子事,还累得小青大老远背我走这一趟。
"我姐姐看病。"小青倒是不以为意,只对着伙计吩咐道。
伙计带我们进了一个小间,以为胡子花白的老人笑着叫了我们一声姐小,招呼我们坐下。
坐定伸手让他搭脉,过了不到半分钟光景,老大夫的神⾊竟凝重起来,问我道:"不知道我是该称呼您姐小还是夫人呢?"我心中"咯噔"一下,刚才这老大夫不是已经叫过我姐小了嘛?怎么现在忽然问起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来?我开始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就叫我夫人好了!"我顺着他的话回道,脸上不露声⾊。
"呵呵,那就好!"老大夫的神⾊有些缓和,对我微微一笑道:"那恭喜夫人了!" "喜从何来?"我心中已经有了些答案,可是我依然想确认一下。
"夫人有喜了!" "真的?"虽然心中已经有底,可是亲耳听到证实,我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出宮的时候,我留下了所有与若甄有关的物件,为的就是要彻底忘记他,那么留恋的感冒我也决定放弃,可是就当一切事情都要回到我预想的轨道上的时候,我却孕怀了,怀了若甄的孩子,老天爷,你真会开玩笑,给了我一个扔不下,丢不了的纪念品,是想让我永远记得他吗?
"不过夫人!"老大夫又一次开口,将我拉离冥想。
"怎么?"我不由问道。
"不知夫人祖上是否有人得过心疾之类的病史?"老大夫微皱眉头问我道。
"这…"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我,不过思忖了一下还是具实回答道:"我⺟亲就是因为心疾在生我之时去世的!" "噢,那就对了!"大夫松开我的手道:"夫人患有和令堂一样的心疾,怕是不易怀有⾝孕,依老夫之见,夫人还是趁现在胎儿还不到一月,将它堕去比较好!"我心中一惊,忙问道:"怎么会?我之前⾝体好得很,一点都没有你说的什么心疾的症状?" "这个,老夫也说的好,夫人的病可能比较特殊,大概是因为有了⾝孕才激发了病情。" "可能,大概,你都没有确定的诊断就要让我拿掉孩子,你算什么大夫啊?"我有些生气。
"这…,这位夫人,您别激动,虽然我不知道您是什么原因诱发了您的心疾,可是堕胎确实是目前最好的选择,而且,您现在的⾝体状况,堕胎也是有危险的!"大夫大概见我有些激动,忙站起来解释。
"堕胎也有危险?" "不错,不过堕胎您还有五成活命的机会,要是把这孩子生下来,您怕是一成活命的机会都没有了!" "那孩子能活下来吗?"我忽略掉他前半句话,问道。
"哎呀,夫人…"大夫做势又要劝我"回答我的问题!"我打断他的话,盯着他,这几天由于发病而有些混沌的脑子竟有些清醒起来。
"孩子…活下来的几率比大人要⾼些。"大夫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了我的话。
"几成?" "八…九成吧?" "为了我五成的活命希望,夺去孩子九成的活命希望,这个算术怎么算都不划算!" "姐姐…"一旁的小青大概有些看不下去,低低唤了我一声。
"你还是给我开些保胎药吧!"我拉了拉小青,制止她往下说,转头对那大夫吩咐道。
"可是…夫人…"那大夫似乎还想争辩一下。
"命是我自己的,我的自己会作主!"我直接打断他的话,终于完全打消了他的念头。
拿了药,小青扶着我出了医馆,我把手放在肚子上,感受着里面生命的孕育,刚才我怎么那么坚定地想将他留下呢?不过转念一想,也许将来有个小孩子闹腾一下也是件不错的事情,这样一想,刚得知有孕时的阴霾顿时一扫而光,甚至开始有些欣喜起来。
"小青,我们去吃些东西吧,这几天老是喝粥,嘴巴都整天淡淡的没味道了!"心念一动,顿时觉得自己的病好了许多,正好见到有家酒楼,便拉着小青进去。
我和小青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叫了几个清淡的小菜,邻桌的谈话声传来:"你们知道吗?还有几天就要受封的皇后娘娘前几天暴病去世了!" "真的吗?听说那可是皇上的结发妻子啊,皇上流落在外的时候没少受他照顾!" "是啊,那个女子可厉害着呢,为了咱们皇上啊,得罪了当时极有势力的平王,还闯过皇宮,什么掉脑袋的事情都⼲过了,没想到,这还没享几天福呢,怎么就…唉…" "我看啊,这皇后娘娘啊,八成得的是心病啊!" "怎么说?" "皇上登基没几个月,还没封后呢,就纳了妃了,你说这皇后娘娘心里能好受啊?"…
刺耳的话一阵阵地传入耳中,小青似乎有些听不下去了,站起⾝想去阻止,我急忙拉住她道:"小青,你怕人家不知道我们的⾝份吗?"小青依言纳纳地坐下,有些忿忿不平道:"这皇上也真是的,姐姐才走了几天,就对外称您病死了事…"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我抓住她的语病,忽略心口隐隐的作痛。
"姐姐…"小青有些心虚地看了我一眼。
"说实话!"我用瞪她一眼,有些生气地看着她。
小青见此,大概也知道是瞒不住,只得对我说了实话:"其实我们出了宮没几天,皇上便招告了天下,说皇后娘娘在封后大典之前暴病仙逝了…当时姐姐您在病中,没怎么出来活动,所以没听见那些流言蜚语…"小青的嘴还在一张一合,我却什么都听不见了。
若甄,我走了,你难道连找都不找一下就对外宣称我去世了吗?你就这样一点后路都没有给我留吗?难道非要做得这么绝不可吗?我们的情份难道就比不上那张冷冰冰的龙椅吗?
心口的疼痛加剧,痛彻心肺直至骨髓,前方小青的脸越来越模糊,紧接着耳边传来一声惊呼:"姐姐…"我一下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