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俊卿直接回绝了:“不去!天知道他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
郭俊卿的意见对柳镜晓影响,柳镜晓也当即点头道:“好!与其凑他王自齐的冷脸,不如先把咱们的事情给定下来吧!”
柳镜晓和郭俊卿早应到正式结合的时候,只是郭俊卿对这件事似乎很不在意,所以一直就拖了下来,郭俊卿一听这话,少了平时的利落⼲脆,最后还是扭扭捏捏地说了句:“等过了这个年,再挑个好曰子吧!顺便把完颜玉琢她们几个的婚事也正式操办了!”
不过王自齐还真是能人一位,半个月后又发来请贴,说他又娶了新夫人,请柳镜晓一定来捧场,柳镜晓按例不理,仍旧只派了使者带着礼品到贺,他还以为王自齐就此罢休了,没想到十月初,王自齐第三次发来同样的请贴,而且这次规模空前,派了六个说客说是这位新夫人最得王督宠爱,柳镜晓一定要给点面子再说。
一而再,再而三,柳镜晓就是泥人,对此也有警觉了,这是不是王自齐给他布下的鸿门宴?熊科长倒是送来了几位王自齐夫人的履历,这老家伙老真是连娶三个小老婆,结果柳镜晓大开眼界:“真没想到,王自齐这家伙还是垃圾回收站,什么破鞋都收了…”
古人有孟⺟三迁,这王自齐的夫人中还有连嫁九夫再转投督军府的,至于青楼出⾝千人睡万人枕那是寻常事情,别看王督年已老迈,据说每天晚上都要坚持锻炼腰部,而且号称一分钟半內金枪无倒,济南第三产业界称呼一声“头号冤大头”也是各大男性专用药店的忠实支持者。
不过柳镜晓对王督的几位夫人都不敢恭维,熊科长千方百计弄来了照片,他第一印象长得很不错,第二印象尽是风尘中人,非烟视媚行四字所能形容,第三印象就是这种女人倒贴老子都不肯,咱家可不想帽子绿油油一片。
他可听说王督家的附近,颇有些年青俊气的哥们常住于此,熊科长报告有一个豆腐店的小伙计最近一下发迹了,据说是王督娶进来的第一位夫人的小表弟,两人来来往往也是十分密切,经常是夜里偷偷跑出来见一下表弟,顺便也让几个马牟占了些便宜,有了亲切热心的“表姐”相助,这小伙计已经自己去开家了金店。
但是柳镜晓无论如何想不通王自齐⼲什么一下子娶这么小老婆,而且,有阴谋!必有阴谋!自己是鲁南的主帅,定边军离自己就转不动了,绝对不能去。
柳镜晓又估算着金秋十月,眼见秋收就要开始了,王自齐的财政一下子就宽裕了,万一把自己扣在济南,再加上现在丁重和王自齐在济南闹得厉害,一会儿闹得不可开交,一会儿又和好如初,因此哪怕是王督来请,柳镜晓也不敢进济南城一步。
给你面子你不来,王督似乎也火大,当即发布一通电文抨击:“今有某将领割据一方,不服省府调动…一向拥兵自重,扣留税收…近曰更是擅发伪币…”
这个“擅发伪币”是柳镜晓又一条大罪名,秋收将近,市面可以说是十分活跃,但是现银缺乏筹码不足,导致物价过于低廉,这因为鲁南久经战乱多年,一旦恢复元气,自然会出现这个局面。
而鲁南行银经营半年以来,经营上很有办法,又是准官方的本地商业行银,信誉一向良好,所以沈纤巧向柳镜晓的镇使署上解部分准备金后,发行了二十万元的鲁南行银币,结果王自齐一听说这个消息,当即把这份抨击电报给发了出来。
现在王自齐反对的,丁重往往一定支持,结果长省和督军唱了一出对台戏之后,王自齐再度要求柳镜晓立即收回这二十万元的行银币,这最后通谍刚到手,沈纤巧又递上要求增发行银币的报告。
一切听从夫人指挥,柳镜晓当即大笔一挥,鲁南行银再度增发纸币十万元,结果王自齐几乎是一跳一尺⾼。
在这种情况下,王自齐又派人来邀请柳镜晓参加他的婚宴,说是到了济南,一切全安由他担保,柳镜晓和郭俊卿都不愿去,只是派了使者表示公务繁忙实在脫⾝不开,先只能表达一下谢意,到时一定派人携带礼物前来道贺,可是让柳镜晓心神不定是的,这时候丁重又发电,请他一定到济南参加王自齐的婚宴。
这边的事情还没搞定,那边又出了大问题,那边柳镜晓刚到镇守使署上班,就听到有人大叫道:“我要见柳师长!快,带我见一见柳师长!”
柳镜晓听了这声音有些耳熟,一时间又记不得是哪位,正这时候一个人已经冲进了他的办公室,大叫道:“柳老哥!拉兄弟一把!拉兄弟一把啊!”⾝边五六个卫士都拦不住,只是把他的服衣都扯成了一片片布条,柳镜晓这才认出了,是老朋友了,京奉路的总监李安吉,也是王斌城的好朋友,前次去京北还和他在火车碰过面,只是没有了前次的风度,眼神有些呆滞,头上多了不少白头发,整个人完全瘦了,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重大打击。
一见到柳镜晓没表态,卫士可就立即收手了,柳镜晓一挥手,让卫士们都退下去,然后站起来说:“安吉兄弟,你怎么了?你不是在京奉路上风流快活吗?”
一听到这话,李安吉的眼睛里一点光彩都没有,那个神态就象一个死人,老半天才反应过来,跑到柳镜晓的跟前说道:“兄弟这次摊了大漏子了!我和斌城兄是无话不说的好兄弟,请柳兄弟拉我一把!”
柳镜晓很是纳闷,这李安吉现下的职务是一等一的肥缺,怎么会沦落到这等地步,当即问道:“怎么了?”
说着,他一拍胸膛道:“放心好!是不是上妓院争风吃醋得罪哪位贵公子?有我和斌城担保,还有什么事情不能搞定!保证兄弟你官复原职!”
他一说,李安吉更没精神,脸全都白了,他无精打彩地说道:“柳老哥,现下我不求别的…只要有个安⾝立所的地方就够了…我实在没想到,这个京奉路的总监是把我坑死了!”
柳镜晓是越来越奇怪,他嘴里连说:“到底怎么回事?”
李安吉几乎是要哭出来了,他说道:“京奉路的款子不翼而飞了…足足两千万啊!而且那钱是我的名义领出去的…”
两千万元?这不是开玩笑吧?京奉路的总预算不过九千万,一个师一个月军饷才十四万一千元,二千万都够给十二师发一年的军饷了,要知道平常一个工人累死累活,一个月才赚九块大洋啊!
柳镜晓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当年他在川鄂间纵横无敌,敲了无数竹杠,被对手骂作毫无人性,也不过是搜刮了两百来万啊,现在花得也差不多了!
这两千万元是多大的漏子啊!莫说是一个柳镜晓,就是十个柳镜晓也都堵不上啊,可是柳镜晓唯一不明白的事情就是一点,他带着疑问的语气说道:“那钱是不是安吉兄弟自己给弄走了?或者是李兄弟挪一挪到外面去去了?”
虽然说共和八九十年间的财务制度很不实完善,可这么大的工程也是专款专用,而且没有李安吉首肯,这钱恐怕一分都不能从行银领出来,李安吉一听说伤心得落泪了:“柳老哥!我实话都跟你说了吧,我这两年在京奉路是没少捞,现在我的家产有四十多万…可是这么多钱,我哪有这个胆子啊!这下子惨了,就是把我剐了都填不上这个漏子!”
柳镜晓也是越来越纳闷,这么多款子怎么不翼而飞,这也太离奇了,最后他只能安慰道:“是不是行银或其它方面搞错了!”
李安吉是一边落泪一边用拳头用力捶着桌子,他说道:“我对了两天的账,最后越对心里越没胆气…更要命的是,而且把我的签字仿造得跟真的一样!还好我见机快,当即坐上快列跑到你这来避难,不然的话,现在就要在大牢里呆着,然后当了替死!”
“这事情到现在我都糊涂着,即使是要我首肯也领不出这么多款子来…要知道这领款得由我、张步云、孙挺羽、冯总统、段总理和徐又铮六个人全部同意才能取款啊!而且就是取了钱,也应当能查得出钱的去向!”
柳镜晓是越听越可怕,是什么犯罪集团有着这样惊人的能量,但他最后听到六个人的名字,不由想起一件事情来,他问道:“安吉,你这个总监是谁推荐的?”
李安吉答道:“是徐又铮,当初我还以为是个天下难得的优差啊!”柳镜晓灵光一闪,大叫:“掺了!这案子恐怕翻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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