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而熟悉的呼喊,凤含仪浑⾝一颤,记忆回溯到幼时
“仪儿,你爹娘不在了,还有姝姨在呢!以后就叫姝姨‘娘’吧,姝姨会好好照顾你的!”
好啊,以后我就是您的女儿,其雅有的我全要…
“哎呀,怎么烧得这么厉害!仪儿,仪儿,难受就跟娘说,娘看着你呢,啊!”好热…
“仪儿,嫁给其雅怎么样?那傻小子就是个愣头青,就怕你看不上他,呵呵…”我不爱他,可您说的话,我又怎么忍心拒绝?
这是幻觉么?娘怎么会来这里?
“仪儿啊,娘对不住你,娘没看好他…娘代他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再抛下你,你就原谅他,好不好?”
娘,您为什么要跪我?这样温柔的死刑,我不想…
一声声令她心痛而无奈的叫喊令凤含仪眼中的赤红稍稍褪去一些,茫然看去,一个头发花白,脸上已是壑沟纵横的垂暮老人正満脸彷徨地蹒跚着过来。玄木殿的槛儿⾼,她怎么也迈不过来,只得⼲着急着扶在沿上以慢镜头回放的速度将脚伸过来。在迈第二只脚时一个不慎,跌倒在地上。
“娘!”凤含仪目露惊慌之⾊,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扑倒在凤冕姝⾝前,将她扶起。
“您怎么来这里了…您不是在龙凤山庄享清福的么…”凤含仪揉捏着凤冕姝的左腿关切道。
她的父⺟早丧,一直是凤冕姝将她视如己出,甚至比待龙其雅更好,她终究不是冷血之人。怎能不感激?
“仪儿啊,娘知道你恨,娘给你赔罪,但你别生其雅的气好不好?娘给你赔罪…如果你真地不爱他,那…那你们还是分开吧…娘对不住你…”“娘…”
“娘错了…我一直以为你跟其雅在一起才会幸福,你们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小时候真是有趣的一对呢…娘…娘看错了…你还是把他当哥哥吧?”
凤含仪没有说话。只是流着泪抱着双目无神喋喋自语的凤冕姝。
“凤含仪,你是该清醒了。”殿口走进一个伟岸男子,墨蓝长袍映衬着他匀称的⾝材,正是龙其雅。
凤含仪听到这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轻轻闭上眼不去看他。脑中却不自主地映出他的轮廓,逐渐清晰的面庞,这个她嫁了十五年却从来没爱过的男子,在最后关头竟放弃了他一生地挚爱。眼看着她死去,却是为了自己这个他从小爱护的妹妹。
“其雅哥哥…”
这个久未吐出的词现在听来却是毫不陌生,龙其雅蹲下⾝来,摸了摸此时仿佛一个无助小孩的凤含仪的脑袋。多久没听过这个称呼了?自从她嫁给自己后。就开始喊自己“相公”“其雅哥哥”这个早已被抹灭在岁月里的称呼在他听来却更悦耳。
“仪儿,孩子,是娘害了你…”凤冕姝老泪纵横道。
凤含仪摇了头摇,只是躲在凤冕姝怀里不停地流泪。
“凤含仪,我说过,要为他们报仇。”甜月擦掉嘴边血迹,嘴角勾着一抹忍残笑意,拖着伤痛的⾝体缓步过来。
“甜月。你别忘了你是龙凤山庄的人!龙凤山庄,噤止內斗!”龙其雅挡在凤含仪⾝前威严道。
“嘁,你是以什么⾝份跟我说话?还是你认为你有资格阻止我?”甜月眯起了眼睛,握紧了手中地清风剑。
“我…是你父亲!”
“父亲?你也配叫父亲?你见过一个把自己的孩子和妻子孤零零地丢在山里的父亲?见过一个只准别人杀自己孩子却不准自己孩子报仇的父亲?恩?”甜月挑了挑眉。
玄木教教众已在术咬金地带领下围了上来。
“我…我可以补偿你。”
“我不需要。”甜月轻飘飘吐出这四个字“在我心里只有一个父亲,他严肃不爱说话。却深爱着我⺟亲,最后成了植物人,也是为了给家里赚多一点钱…你?配不上。”
术咬金怔了怔,这丫头是在说自己么?深爱她娘是不错,但…严肃不爱说话?成了植物人?
“你若是想拦我,我连你一块杀!”甜月的右手轻轻颤抖着,双目又开始浮红。
“甜月!别…你再这样对⾝体真的不好!”龙其雅惊道。他在祖籍上从未见过某个体內封印开解的人能在短短几个月內连续爆发那么多次,这丫头到底怎么回事?
“那你就别拦着我!”
朴京…星儿…典儿…
我答应过你们的决不食言!
“甜月…你叫甜月是不是?你是其雅的女儿,那就是我的孙女呀…”凤冕姝希冀目光看过来。
“别乱攀亲,我是玄木山的人。你是龙凤山庄的老太太,咱俩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丝毫不知尊老爱幼为何物地甜月微嗤道。
“啪!”龙其雅一个巴掌扇了过去,从来没有人敢对他⺟亲如此不敬,他的亲生女儿现在竟然…
但打完以后他又立刻后悔了,怔怔看着自己的手掌,再看看甜月白晢脸庞上渐渐浮起的五指红印,说不出话来。
“丫除了七彩那女人还没谁敢打过我呢!”甜月指着龙其雅的鼻子瞪着他道,幸好她也不是受不得委屈的人。
“甜月…”龙其雅微愕道。
既然术咬金没亏待你,那样也好。
“你让开!让开啦!”甜月此时地表现就像吃不到糖向父⺟狠狠撒娇,眦眼蹬脚闹脾气,无所不用其极。
“月丫头,别闹了,乖。”术咬金走过来,摸了摸甜月的脑袋。
“我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我答应过朴京,星儿,典儿,要为他们报仇的!她欠他们的,我来讨还!你们⼲吗都拦着我…⼲吗都帮她…你们是君子,就算是小人也装君子,你们了不起了!就我是女子与小人难养!他们都把我当小孩…朴京…”甜月蹲下来把头埋在膝间啜泣起来。
她本就是已二十几岁的女人,若不是那次莫名其妙的炸爆事件,拿到博士学位后,她现在应该吃着哈根达斯,开着跑车在城市到处游走。而不是在这片她一点都不熟悉的环境下,被心机与阴谋包围着生活,还得拼命装出一副小破孩的模样来。
庒抑了十七年的辛酸与不甘,在今曰终于得以爆发。
感受着周围温度再次逐渐升⾼,龙其雅猛然记起祖籍內一段话,大概意思就是龙凤山庄后人若有极強大的精神力,连连催动“化龙”或“化凤”都不是难事。莫非…
龙其雅再次看了看哭得淅沥哗啦地甜月,嘴角菗了菗——她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