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绪房间门外站着的侍卫,明显比耶律贤离开时多了些。怎么回事?小萱纳闷,自己并没有叫人多安排侍卫来这里。
忽然,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小萱的心底浮现。停下脚步,将手中的观音女交给萧继先,小萱吩咐道:“继先,观哥儿是三姐的命根子,你可给我照顾好了。”
萧继先点点头,接过观音女,紧紧抱在怀中。不用说,三姐已经明白了些什么。
小萱跑到隆绪的房门前,推开门看去,就见一个奶婆子抱着隆绪正要出门。
看见小萱,她忙跪地喊道:“奴婢叩见皇后娘娘。”
小萱不吭声,步履沉稳的走到她面前,将她手里的隆绪抱过来,看着怀中的隆绪,服衣已经被换好,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不噤怒声喝问道:“说,你想把绪哥儿带到哪里去?”
奶婆子浑⾝一震,说道:“禀皇后娘娘,奴婢哪有那么大的胆子,敢私带皇子外出。是皇后娘娘您片刻前派人来说您在外头歇息,惦记着孩子,要奴婢将小公主,小皇子穿戴整齐了,坐上门外头备好的马车去找您的。”
什么!心底里的那一丝恐惧被无限放大。
自从嫁给耶律贤,她就慢慢知道了这辽王室中的一些事情。几乎每朝每代的皇位都要遭受着谋反的威胁。不少的皇帝都是在外出,⾝边守卫疏松时被谋害的。难道这样的事情,就要发生在自己和孩子⾝上?
想起自己曾问过耶律贤的病情,他对自己讲述他年幼时,就是因为有人要谋反,他才会落下这陈年旧疾。当年,若不是厨子眼疾手快,将年幼的他蔵在杂草垛下,这世间只怕早已没有耶律贤这个人了。
谋逆,赔上的不仅仅是大人的性命,就连这些无辜的孩子也会因父⺟遭受牵连。看着襁褓中的隆绪,看着站在自己⾝边,怀抱观音女的萧继先,小萱的心渐渐下沉。她知道她没有发过这样的命令,有人趁她不在的时候,假传她的话,要带走两个孩子,目的只有一个:以皇子为要挟,想谋反篡位。
一股苦涩的滋味,在心头慢慢的蔓延开来。她怕,她怎能不怕,自己的命也就算了,可是还有孩子,孩子怎么办?是谁?是谁这么做的?都怪自己大意,原本是感激耶律贤这么快就应允自己的要求,所以当他提出狩猎时,她竟然将她最信任的一些大臣都让他带走,好陪着他玩的更尽兴些。眼下,⾝边没有手握军权的将领,自己想要调动兵马的话,那是纸上谈兵,难上加难。怎么办?
“皇太妃到。”
正僵立在屋子里,院外就传来一声呼喊。
“传!”小萱冷静的说道。
萧胡辇大步走进房里,看到观音女、小萱和继先,脸上带笑,说道:“好你个燕燕,你眼里还有没有大姐我了,说走就走,还把孩子全都给带走!我一个人留在上京城,心里那叫个苦闷。孤孤零零的,我想死这两个孩子了。”
“大姐!”看着忽然出现的萧胡辇,小萱面无表情的说道:“所以,你就趁我不在,要带走两个孩子?”
圆瞪大眼,萧胡辇看着小萱问道:“燕燕,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是大姐叫人带走孩子的吗?”
“我才刚刚赶到这西京城,就直奔你这里来了,我哪有时间叫人去带走孩子,你这说的什么胡话?你不喜欢我来,我走!”萧胡辇气道,说完转⾝欲走,就听背后萧继先喊道:“大姐,别走,要出事了!”
萧胡辇停住步子,转⾝看向小萱与萧继先,还有跪在地上,面⾊苍白的奶婆子,心里起了寻思。我每次看燕燕和孩子,她都很开心的,怎么这次才见面,她就劈头盖脸的质问我,这会继先又说要出事,这究竟怎么回事?
“怎么了?”她面⾊铁青的问。
“刚才我不在府中,回来就听说有人假传我的话,要带走孩子。”小萱低头看着怀中的隆绪说道。
“什么?”萧胡辇大惊,她终于明白了妹妹为什么要那么问她了,瞧自己赶的这寸劲。
“我跟观哥儿正玩的⾼兴,就来了群侍卫,说是三姐姐在外歇下了,吩咐婆子们将小公主、小皇子送到门口等候的马车上。本来我没有什么疑虑的,可是我看到那些侍卫们说完这话,竟然直奔府里头陛下的书房。我听他们对看守书房的人说,是三姐叫他们来找东西的,我就感觉是出事了。三姐对陛下的书房很看重,连我都不许私自入进,平常陛下的书房只有三姐与陛下两人出入,朝中大臣们都是非召莫入的。三姐虽然厌恶写信,可是三姐真要有急事的话,一定会吩咐人带个什么信物来,交待清楚了才能进去吧。这什么都没有就私闯书房,太可疑了,我就抱着观哥儿往门口跑,想去看看门外的马车是怎么回事,正赶上三姐姐回来。”
萧继先一番话,将事情说了个大概。
萧胡辇略一犹豫说道:“燕燕,待在这里很被动,要是这里被人控制了,我们一点脫逃的机会都没有,而对方却可以用我们来要挟陛下。大辽所有人都知道你是陛下最疼爱的女人,现在再加上两个皇子,只怕陛下到时候也不好取舍。抱好孩子,我们走!如今陛下不在,你对西京城又不熟悉,姐姐只怕你连西京城里的人马调动都有问题。我们出城,城外就是大草原,真要是有危险,也好逃脫,总比在这里被人瓮中捉鳖強些。”
小萱听着萧胡辇的话,没有动作。
能相信姐姐吗?在这个时候。看着大姐,小萱的心里有丝疑惑。为什么要让休哥走,在她的心里,休哥比任何人都更让她安心。若是这番话是休哥说的,那么她一定会立刻照他的话去做,可是眼前的人是姐姐,不是休哥。以往的自己总是大马哈鱼,现在有了孩子,自己是个⺟亲,更要为孩子多考虑一些,自己冒险可以,自己却不能让这么小的孩子去冒险,这个时候她能相信大姐吗?那些个篡夺皇权的人,不都是离皇位最近的人吗?
“你不相信我?”
萧胡辇当然看出了小萱的犹豫,她没有怒,只是平静的看着她。然后缓缓说道:“这两个小家伙是你的骨⾁,也是我的亲人,我萧胡辇再糊涂,也没有糊涂到那种地步。”
“我们走!”看着萧胡辇的眼睛,小萱咬着庒根说道。
她不知道那个想带走孩子的人是谁,看着大姐,她只有两种答案:走,或者不走。不走,留在这里,不知道对方下一步会怎么做,万一真来个瓮中捉鳖,那么再想逃脫就难了。跟自己赌一把,她选择了走。
回头看了眼跪在地上浑⾝发抖的婆子,小萱说道:“事情你大概也明白了,要是想活命的话,就先蔵到床下去。等到这院子里风平浪静了,你再出来。想来应该可保安⾝。”
“谢皇后娘娘指点,谢皇后娘娘提醒。”婆子哆哆嗦嗦的一阵叩头,就听小萱又说道:“你若真有命能活到陛下回来,一定要将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转告给陛下。”
“是,是!”见小萱再不言语,奶婆子爬到床前,钻到了床下,躲蔵起来。
搂紧怀里的隆绪,小萱、继先跟在萧胡辇的⾝后,走出房间。就看见院子里多了十几具尸体。那些跟随在自己⾝侧的侍卫,已经全部躺在了血泊中,此时院子里站着的是些陌生的脸孔。
小萱惊起一⾝冷汗,自己与姐姐、继先等人在屋里头说话,这屋外头的人,竟毫无声响的将自己带着的侍卫都杀了。这手脚真是⿇利,看来是早就计划好的。略一沉昑,她欲上前问个清楚明白,却被萧胡辇一把拦住。
“别超过我,跟在我⾝后。”萧胡辇沉声说道。说完盯着那些陌生的士兵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这里也是敢随便杀人的地方?”
侍卫们并不作答,却看着萧胡辇⾝后紧抱孩子的小萱问道:“皇后娘娘,请问陛下的玉玺在哪里?”
他们是进书房去搜玉玺的!小萱心里明白了,她的猜测没有错,真的是有人要谋反。
“你们就算找到玉玺又有什么用?不是每个拿着玉玺的人都能做皇帝。皇帝是因为他成了皇帝,所以才会有这玉玺,而不是只要有了玉玺就能做皇帝。”
领头的侍卫似乎没有听见小萱的话,再次问道:“请问娘娘,玉玺在哪里?”
见小萱不回答,那侍卫说道:“这府里的侍卫虽多,片刻前却都已服下了皇太妃赐给的美酒。不过,似乎酒中有毒,想必现在都死的很⼲净了。娘娘,为了您和孩子的全安,还是告诉我们,玉玺的下落吧。”
“什么!”萧胡辇一声怒吼,这人也太歹毒了,竟然打着她的旗号,说是她给送来的毒酒,好一招一箭双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