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学一道,非是为了争強斗胜,乃是为了強⾝健体,益气养生。而每一家武学的形成,概莫能外,皆源出于自然,通过体悟天地之道来形成自己独特的理念和思想。而这才是其核心所在。
各家门派为了防他人偷学自家的武学,一般不会将这种思想写在纸上。就是写在纸上,也是写的讳莫如深,让人难以看懂。
如果不能深刻理解一门武学的核心之理,就不可能将其练到最⾼境界。这就是为什么武学之中很多招式是相同的,使出来却大相径庭,威力千差万别。
这并非单单是因为功力的问题,更重要的是招意。
国中自古而来武学有两大源流,道家、佛家。不论佛道武学的哪一种,其核心思想都源自于其教祖对宇宙大千及人类自⾝的理解。而说白了,这种思想就是现代的哲学。
自己要想创出一门強大的剑法,也得从哲学上下手。
佛家思想他不喜欢,而道门思想他却颇为推崇。道家祖师为老子。洋洋洒洒五千言《道德经》,写尽了天地间所有的道理。在现代之时,他还听说过外国人研究《道德经》,连宇宙大炸爆理论都看出来了。这是何等的智慧。
其次为庄子,很多人认为他才是道家思想的集大成者。所著《庄子》一书亦是包罗万象。这次曾进就是要从其中学一种⾼深至极的招法。他认为,那可比什么从劈波斩浪中练就的独孤九剑,亦或是观海听嘲所悟的覆雨剑強多了。那是真正达到了技近乎道的境界了。
《庄子》之《养生主》一篇中庖丁曾言:“臣之所好者道也,进乎技矣。始臣之解牛之时,所见无非全牛者。三年之后,未尝见全牛也。方今之时,臣以神遇而不以目视,官知止而神欲行。依乎天理,批大郤,导大窾,因其固然;技经肯綮之未尝,而况大軱乎!良庖岁更刀,割也;族庖月更刀,折也。今臣之刀十九年矣,所解数千牛矣,而刀刃若新发于硎。彼节者有閒,而刀刃者无厚。以无厚入有閒,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矣,是以十九年而刀刃若新发于硎。”
“目无全牛,无厚入有间”此九个字就是自己剑法的真正核心之所在了。因此他就将自己的剑法命名为解牛剑法。
“名字和心法都有了,可到底该怎么练呢?总不能真去杀一千头牛吧!”曾进有些苦恼了。
要做到目无全牛,必须要做到两点,一是精神修为足够,二是要熟悉结构。
自己的精神力应该是不成什么问题的,本来自己⾝为穿越来客,能跨越时空不死,精神就已经得到了很大的锻炼。在加上自己剑气每进一步,其扩充经脉时随之而来的大巨痛楚也使其精神力一次又一次的增強。
凭借他在现代时听说过的催眠知识,对一般的人,什么也不用,纯以精神力,想必将其催眠也不是什么问题。
自己要做的就是熟悉、熟悉、再熟悉。熟悉之后方才能看穿。卖油翁的故事就足以证明熟的确能生巧。
再之后的一个月里,曾进一直在做着这件事情。他白天砍柴时仔细观察木材的纹理,打猎时观察猎物行进的法度,睁眼看水波荡漾时之间的节隙,闭目时感应风力強弱的变化。
在家解剖猎物,了解它们⾝体的每一分构造,晚上练功时以意念內视自己⾝体的每一寸肌理。势必要做到对所有关节、经脉、肌⾁、骨骼、窍⽳等都了如指掌。
总之一句话,就是熟悉。熟悉自⾝,熟悉它物,乃至熟悉所处的天与地。
曾进所付出的努力没有白费,现在,他一道剑气击出,根本就不像原来般那么直莱直去的。而是像一条灵蛇,随意扭曲,因为他已能将其看成一个生命,对他熟悉无比。
他试探性的用这样的剑气攻击一只野猪,剑气入体之后,自在游走,任意穿行,片刻功夫就将其拆解为一堆零件,皮、⾁、骨完全分离。
对于这样的情况,曾进可谓是満意之极。况且,除此而外,他还有意外收获,而且这意外收获还不小呢!
那是一天下午,他在山上闭目感应风力。一时之间,无意识中入进了无念无想的境界。一股连树叶也难得刮起来的微风拂过,竟然将曾进带上了天空。
随风飘荡了足足有两里地之遥。当他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竟然⾝处空中,心下一惊,再也难以保持刚才的心境,立时从半空中摔了下来,跌地浑⾝生疼。
不过他的心情却是惊喜万分。因为他修的是剑道,爆发力惊人,因此不论是短途內刺冲,还是小空间內移位,他都自信不逊于人。
惟独于长途跋涉上,他没有把握。若没有好的⾝法或者轻⾝术,想要长期保持⾼速奔行是极其困难的。
可是,如果能学会御风之术,那谁还能在这方面強过他呢!要知道,风,也就是空气,是永远存在的,只是大小不同而已。
他一次又一次的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可是怎么也找不到刚才的感觉了。他没有沮丧,而是继续从哲学思想中想办法,因为,那是所有事物的规律所在。
他又想到“其合缗缗,若愚若昏,是谓玄德,同乎大顺。”又有“忘己之人,是之谓入于天。”
这两句都是《庄子》中的话。前一句是指混同合一,将一切归诸于自然就是大道。后一句则是指忘掉自己的人,才能与自然合而为一。
这给了他很大的启发。是啊!如果自己能同风合而为一,不分彼此,他岂不是可以随着风自由翱翔于天际吗?
他紧闭双目,将精神力从⾝体中发散出来,沿着风的轨迹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再也不关注自己,好象自己就是风一样,要随着风的流动游遍千山万水。
这时一股股的风力通过他的⽑孔冲了进来,好象要将他融于风中一样。曾进的⾝体渐渐地开始升起。
在他⾝体再次发生可喜的变化之时,他已经有了感觉。不过他这次却并未摔下来。是啊!自己已然为风了,又去摔谁呢!
他一直等自己飞出了一里地后,才聚集意念降了下来。仔细一查看自己的⾝体,发现体內的真气丝毫未损。心下大喜,这下自己真的是后顾无忧了,大不了,打不赢,自己的命总归是能保的住的。
不过这还需要自己练习一段时间,否则,半途如果突然掉了下来,自己可就有大⿇烦了。
自己这⾝法,虽远远不如庄子所描述的逍遥游,但为了纪念他给了自己这么大的帮助,就命名为逍遥行好了。行嘛,肯定是不及游畅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