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之內,翟让与王儒信、屠叔方、单雄信几人正在书房之中商量着瓦岗军的最近发展情况。
王儒信清俊通雅,五柳长须,乃是翟让的心腹之一,任瓦岗军军司马一职,一向负责调兵谴将,军机文案。他首先开口道:“大龙头,看来情形不妙啊!密公现今不断的将军队打散重组,且将自己的心腹调入城中,我们的兵马掉到外围。若大龙头再不加以制止,恐怕祸事不远了!”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屠叔方⾝为龙头府总管,却是只负责翟让的亲兵卫士,故而对此并不发表看法,只是拿着一根烟管在那里呑云吐雾。
单雄信乃是现今瓦岗军中为数不多的仍然忠于翟让的猛将,尽管这些勾心斗角之事,他出不上什么好的主意,但翟让依然让其列席,以示恩宠。他生的⾼如铁塔,黑脸再加上那落腮胡子,活脫脫一个张飞再世。“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強!我们可以议事为由,招李密等前来,到时候伏兵尽起,嘿嘿!只要大龙头杀了李密,其余人等不在话下!”
翟让皱眉不语,默然良久。最后有些举棋不定的道:“李密如今威望正隆,我若无端杀之,恐寒了其他兄弟的心啊!在说,现在各地义军纷纷来投奔瓦岗,这些人大多都是冲着李密的名声来的,若是他出了意外,恐怕这些外来军将哗变啊!你们也很清楚,现在这些外来之人,早已经超过了我们原有的部下,再加上重整军队将其打散在了各个营中,一旦哗变,防不胜防啊!”“大龙头言之有理,不过我们也不能就如此束手待毙啊!”王儒信再度开口“莫如先将李密软噤起来,待安抚了军心民心之后,在从容收拾如何?以大龙头的武功,生擒李密虽然困难,但出其不意之下,应该也有八成的可能性!”
听到这里,翟让眼中闪过莫名的光芒,冷冷的扫视了王儒信一眼,让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问题了,因为,他发现,大龙头的眼神深处,竟然隐现一抹杀机。
“就先按你说的布置吧!暂时不要用,以防万一!现在外患甚多,他应该是不会选在这时动手的。我估计他起码也要等破了黎阳仓,完全形成了对洛阳的包围之势后,方才有可能向我夺位!此时夺位,一旦有了什么闪失,恐怕瓦岗军这天下第一义军也难免要分崩离析了,这一样是他不希望看到的。”
翟让顿了顿,忽然问道:“你们说,如果我将龙头之位禅让于李密,以他为首,他会不会就此罢手?”神⾊之中似颇有些意动。
“大龙头千万不要抱此想法,”王儒信慌忙站起“李密此人鹰视狼顾,枭雄之姿,绝对不是心慈手软之人,大龙头毕竟曾为瓦岗之主,无论如何韬光养晦,他也是不可能放心的。与其将来将命运交之与他人之手,莫如现在行险一搏!”
王儒信一脸坚毅神⾊。
翟让听见此话,尴尬的笑了笑“只是说说而已。既如此,那就暂且按下,派人时刻监视李密动向,再过计较。”
王儒信几人对视了一眼,露出了无奈的神⾊,也只好如此了。
书房之中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冷场。翟让自己对自己的情况心知肚明,若真是与李密交手,败的多半是自己,可是他哪里敢真说出来,若是毫无获胜的把握,谁知道在场之人中不会有人背叛。
翟让为了缓和气氛,轻咳了咳,故做⾼兴地道:“今天我可是打听到了一个好消息!”见众人的心思果然转移了过来,翟让甚为満意,道:“我得到潜伏于李密府中的探子汇报,沈落雁这婆娘居然要跟一个来历不明的姓曾的小白脸私奔,徐世绩也因此对李密颇有些不満啊!”“哦?这倒是个好消息!”王儒信道“沈落雁与徐世绩一向被李密倚为双臂,如今竟然一折一伤,形势对我们可是大大的有利啊!”“大言不惭!”一个哂笑的声音传进了房中众人的耳朵里。
“谁?”翟让那如同鹰鹫一般的目光四处扫视着,想要将这暗中窥视之人找出来。其余三人亦是各自加強了戒备。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门外立时多了一条颀长的⾝影。那⾝影单掌轻轻一推,房门立时被推开。
四人八双眼睛同时望向了他。那青年似无所觉,泰然自若的将房门重新合上。回⾝冷笑道:“大难已至眼前,却仍在这里犹豫不决,看来大龙头真是气数尽了!”
“你在这里大放厥词,就不怕我传令将你乱刃分尸于此吗?”翟让面⾊铁青,冷冷地道。
“好大的威风!”曾进这才仔细打量这位被天下所有义军尊为“大龙头”的人物。
翟让⾝材伟岸,相貌堂堂,只不过长了个鹰钩鼻,使他神情显得阴鹫,予人一种非常自负的感觉,又给人一种自私无情的印象。“卖相也算可以,不过比起李密那从容优雅,温风和煦而又霸气纵横的样貌来,差的就不是一星半点儿了!”
“大龙头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重伤未愈,能不能活的过今晚,可就难说了!”曾进淡淡的话语,但听在屋中几人耳里,不啻于风雨雷霆。
王儒信三人不约而同的望向翟让,翟让坐在那里,一声不吭,不停的向外散发着強大的气势,一时之间,整间书房都好似陷入了一种旋涡之中,各种力道不停的撕扯着众人。
“大龙头不用在我们面前再装了!”曾进肃容道“这已经毫无用处了,因为李密早已经知道了。”
不知道是不是曾进那肯定之极的话语让翟让有所触动,他那庞大的气场忽然收了回去,脸⾊也显得苍老了许多“我如此做也瞒不过他吗?”
“正所谓反常的,即是可疑的。凡事太过,亦是破绽!”曾进叹道:“这数月来,大龙头每战必⾝先士卒,虽然争取了很大的军心,一时间震慑了李密,但时间一长,哪里还能瞒地过他!”
“更何况,那伤还是李密亲自出手留下的!”曾进若有深意的看了翟让一眼。这消息又让在场的几人大大的震撼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