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曾进脑中不停的思索着,但是他的灵觉却是时刻的在关注这周遭的一切情形。故此司马德勘刚一踏入院门,曾进就知道了。
司马德勘推门而入,曾进恰于此时转过⾝去,两人瞬间对视了一下。司马德勘的目光锐而有力,威凌四方,就如同一个急于求战的斗士,而曾进的目光则恰恰相反,温和,深邃,好似一汪古井深潭,让人难以看清內里的波澜。
两人忽然感到很有趣,同时大笑了起来。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如果两人调个个,到是正常无比,可偏偏是老的锐气逼人,少的却是沉稳自如。
两人给对方的第一印象都还不错,对对方都很有好感,气氛颇为融洽。
司马德勘招呼曾进坐下之后,笑着说道:“不知道公子如何称呼啊?”
“不才曾进,因为来历有点特殊,故而未曾给府中总管通报姓名,如有不当之处,还请司马将军海涵一二!”曾进拱手一礼。
“小事一桩而已!”司马德勘显得甚是谦和“曾公子的⾝份自然不应该让过多的人知道。”
这下曾进知道司马德勘肯定将自己误会成某个势力的人了,这下之前的礼遇就有了解释了,结合自己脑中的记忆,这个势力十有八九是宇文阀。
曾进微微一笑,道:“司马将军恐怕有些误会了,我并非是将军所想的人!”
司马德勘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曾进,点了点头“曾公子虽然气宇轩昂,英姿不凡,但的确不是官宦世家出⾝的人!那不知曾公子到底来自何方呢?”
“义军!”曾进淡淡的吐出了两个字,让司马德勘大吃一惊。
“你是李密麾下?”司马德勘声音转冷。
“非也!”曾进侃侃而谈“虽然李密声威播于四海,但也未必所有的义军都要奉其号令!”
“那到底曾公子隶属于哪家势力呢?窦建德?杜伏威?李子通?…”司马德勘一连说了好几个名字。然而曾进却一直头摇。
见司马德勘似乎有些不耐,曾进才道:“我谁的手下也不是,我乃是曰月府府主,到扬州来,特意来和司马将军谈谈!”
司马德勘飞快的在脑中搜索着关于曰月府的资料,却一无所获。“不论你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势力,我不觉得和你们这些反贼有什么好谈的?”
“司马将军何必将话说的这么绝呢?”曾进依旧是那般的镇定自如,一脸微笑“据我所知,司马将军近来和宇文阀走的有些近吧!”
“哼!那又如何?”司马德勘显得有恃无恐“许国公⾝为右屯卫将军,正好是我骁果军的上司,我与其有些许往来,有何不妥之处?”
“若是真的只是一般的军务来往,自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曾进淡淡的道“只是他宇文阀⾝为北周皇族,若是有复辟之心,不知道司马将军将何以自处呢?”
“这个本将自有分寸,不必告知于你!”司马德勘道“若是曾公子没有什么事的话,本将就不送了!”
“好!那我们就明人不说暗话!”曾进猛然站了起来,双目直视着司马德勘“你既然已经有和宇文阀联络之心,那么想必就是不愿做昏君的死党,陪其一起丧命了!”
司马德勘不置可否,曾进也显然并没指望他回答。
“既然已经决定要反,那自然要寻找个有前途的主子才行,你认为宇文阀足以成事吗?”
司马德勘并非是蠢人,自然知道曾进指的是什么。宇文阀为前朝皇族,杨广为了制衡独孤阀而又将其扶植了起来,宇文化及为了攫取更大的权利,不断的讨好杨广,在国全各地为其搜刮珍宝美姬,弄的各处天怒人怨,尽管大部分都归罪于了昏君之上,但是他宇文家的声誉也強不到哪里去。
再加上,宇文化及一旦弑君,就是将自家孤立在了那些表面还听从隋王朝号令的势力之外,而这些势力,恰恰都是真正有着实力的人物,和那些实力参差不齐的义军比起来,这些人更加強大。
他眉头皱了皱,问道“宇文家名声再差,起码控制着大半的骁果军,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虚妄!你既然想要招揽我,莫非曰月府比宇文家的势力更強?”
曾进笑了笑,道:“话不是这样说的。你对宇文阀就那么放心吗?你也说了,宇文阀最大的倚仗就是骁果军,你想想,若是弑君成功,他会任由你这个外人继续执掌骁果军吗?到了那时,我不敢说司马将军定然被宇文阀所杀,但却敢保证,将军的下场绝对不会太好!”他顿了顿,道:“至于我,那就不同了,我现在还是个外人,骁果军对我完全陌生,定然不会心服,将军若然投效我的麾下,还可执掌军权,起码比在宇文家的下场要強上太多了!至于我的势力到底有多強,我只能说,远的不敢说,江南之地,要不了多久,定然为我所有!”
曾进脸上露出了傲然神⾊,浑⾝上下澎湃而出的气场已然笼罩了整间书房。司马德勘忽然感觉自己置⾝于一个大巨的涡流之中,无论如何用劲都挣脫不出来,心下大骇,对曾进再也不敢小视。
见司马德勘脸上已有汗珠隐现,曾进收回了气势的庒迫,又回复了原来那般散淡自然地样子。刚才的一切恍若幻觉一般。
但司马德勘⾝为统兵大将,自然不会真的以为那是幻觉。他默然良久,道:“我若是不答应,你准备如何做呢?”
曾进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但眼光已然变了,里面包含着决绝,也带着些许惋惜,他淡淡的道:“这有必要问吗?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自古皆然也!我亦不过亦凡人尔,岂能例外!”
“曾公子这么有把握?”司马德勘略显疑惑“我这里可埋伏着一百神射手呢!你杀了我,自己也逃不掉吧!”
“这种事,口舌之争是没有什么意义的!若是司马将军有意,我们不如真刀真枪的走上一回,看看我是否能在杀人之后安然离去?”曾进眼中颇含深意的望了司马德勘一眼。
“还是算了!就凭曾公子这份气度,我就相信曾公子说的话。我愿意和曾公子进行合作,不过前提是,曾公子不得⼲涉我骁果军的事宜,有什么需要的要先同我商量。当然,如果曾公子能够向我展示自己刚才所说的势力,我自然会宣誓向公子效忠的!如何?”司马德勘想了想道。
“可以!”曾进点了点头“司马将军此时的举措我是可以理解的!那么,祝我们合作愉快!”曾进向其伸出了手。
司马德勘开始不明白这样的礼节,不过霎时就反应了过来,两双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同声大笑了起来,至于笑声之中有多少真意,就只有天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