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三天,宇文化及都没有顾得上招呼曾进,而是在忙设在扬州的行宮里的金珠财宝。杨广荒淫奢侈,不论走到那里都要享受,故而哪个行宮里都摆放着价值连城的字画器皿等物品。更何况杨广此次出行杭州,名义上虽然是巡幸,但所有人心理都清楚,实乃是去避祸的,所以将长安宮中的大半珍宝都带了过来,如今却都便宜了宇文化及。
这些大头自然是宇文家的,但宇文化及也深通安抚之道,明白好处是绝对不能独享的。故而将查抄那些大臣府邸的权利分给了麾下各个将军,好让大家来个利益均沾,皆大欢喜。至于那些⾝处于最底层的小兵们要想要好处,就只好去欺负欺负那些手无寸铁老百姓了。
所以,这三天扬州城到处都是強奷妇女,掳掠民财的士兵,宇文化及出⾝胡族,对这种战争过后的劫掠已经习以为常了,故而丝毫不以为意。曾进虽然看不过去,但是此时他为了将来的大计,却是不能暴露自己的实力,故而只好约束鹰扬军下属不出去,自己也在家中闭门歇息,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不过这三天,曾进也不是真的天天觉睡,他也没这份闲心。在这三天里,他悄无声息的将宇文伤转移过来的,一千他秘密训练的內卫接收完毕,目前暂由宇文成都统帅着。同时他密令司马德勘将他相熟的几个将军也都暗暗联络上了。
表面看来,曾进的麾下只有一万两千鹰扬军,但是结合司马德勘的骁果军中军三万,宇文成都统领的一千內卫,独孤盛麾下的五千侍卫,以及虎贲郎将元礼等人地杂牌军。实真实力不下六万人,进取虽然不足,但守城却绝对足够了。更何况他在城外还另有暗子。
第四天,宇文化及是将所有他能从扬州城带走的都掳掠一空,可以说,现在的宮室都基本上是空无一物了。从他如此迅速的速度上来看。他是早就打定了放弃扬州的主意了。
既然他这个主帅已经停止,自然就开始勒令士兵回营。三天的抢掠让这些平常吃糠咽菜,穷地叮当响的士兵们着实过了一把贵族老爷们的曰子,所以尽管有些恋恋不舍,但却依旧服从军令。返回了军营。
时值中午,曾进忽然接到宇文化及的传令,要他前去宇文府参加军议。曾进令沈落雁留在府里居中策应。自己则骑马去了宇文府,他明白,自己所期待的情况终于要来到了。
宇文府邸,议事大厅。
宇文化及⾼⾼地坐在主位上,他的左右下手分别坐着宇文智及和尉迟胜。曾进是一接到命令就骑马赶过来的,到地比较早,故而有很多人还没有到。他先向宇文化及躬⾝行了一礼,而后顺势在司马德勘的旁边坐了下来,此地距离尉迟胜只隔着三四个位置。算是比较考前的了。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一阵喧闹之声,中间夹杂这无尽的淫荡笑声。以曾进的功力。根本就不用费神倾听。那话语就钻入了他的耳朵里。
“哈、哈、哈…,李兄。看你红光満面,只怕这三天收获不小吧我可是听说,你查抄的那个王侍郎的小妾可是feng骚的很哪你给吃了?”
“还说我,那秦大夫地女儿差吗?如果你不満意,那我们俩就换换?”
“现在不急,等我玩腻了,换换到是不妨
…
宇文化及功力深湛无比,自然也听到了。他心中暗怒“这是能拿到台面上来说地事吗?”头轻微至极的摆了一下,以目光示意了一下宇文智及。
宇文智及两兄弟之间甚有默契,自然明白他兄长地意思,立时出去招呼了一个侍卫,让他将那些人都赶紧叫了进来。
众人依官职大小坐定,宇文化及用他那冷冽地目光扫视了一周,宣扬了一下自己的威严,而后淡淡地道:“诸位将军,扬州周围匪患众多,且⾝处南地,河道纵横,地势⾼低起伏,利于水战,不利于骑兵冲锋,可偏偏我等多来自关中,尤其是骁果军,更是全部都是关中健儿,不通水性,形势对我等很不利啊!
这几天我一直都在关注那李子通的动向,今曰得报,李子通大军前锋部约一万人已然距扬州不足一曰水程了。若是他来袭,我们该如何应付,今天召集大家来,就是为了商量个章程出来。请诸位将军畅所欲言,莫言再蔵着掖着了!”
宇文化及话声刚落,就有宇文阀的几个铁杆心腹鼓噪道:“还商量什么?我们都听主公的,主公英明神武,所做出的决定是绝对不会错的!”
他们这么一喊,立时又有人相应。
宇文化及心中虽然⾼兴的很,但表面却不懂声⾊,摆手道:“正所谓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嘛!还是都说说,都说说的好!”宇文智及见曾进和司马德勘等一批非宇文家的嫡系势力还都未发表意见,故而笑着说道:“司马将军,不必有所顾虑,但请直言。家兄礼贤下士,不是杨广那昏君,只要又道理,定然会接纳谏言的。”
司马德勘听此,站了起来,对宇文化及施了一礼,躬⾝道:“扬州城乃是四战之地,群狼环伺,久不可守,非是久留之地。况且我军多是北地男儿,于此多不适应,扬州城此时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了,故臣下认为我军应该撤离,打回关中老家去。那里是我们的天下,加上骁果军又是天下第一強军,定然会大有作为的。”
听到司马德勘如此说,宇文化及十分⾼兴,面带微笑,连连颔首“不错,不错。司马将军所言大是有理!”
“不过微臣斗胆,却有一个问题想问?”司马德勘继续道。
“是何问题?尽管问!”宇文化及将显得异常温和,一点不像平时那般冷酷。
“我军虽然实力強横,不惧任何挑战,但是却有很多‘后勤物
要押送,速度并不甚快。那李子通大军已然近在咫上,尽管我军可以战而胜之,但是恐怕那些‘物资’会损失不小。因此我军必定需要一只拼死敢战的殿后军队,来阻截那追击的李子通匪军。臣想问的是,不知道主公会选哪只兵马留下?”
此言一出。厅中所有人心中都在思索着。宇文化及用他那冷芒四射的眸子缓缓扫视了在场所有的将军一眼,没有人敢于直视着他,都将目光游移开去。唯有一个人例外。
此人自然是曾进。他地目光一如平常般,显得淡然无比,没有丝毫的退缩。
如此明显的和宇文化及对视,自然被很多人发现了。他们立时大喜“这个曾屠夫的鹰扬军的人虽然少,但是战斗力可是很強劲啊起来和主公有点不大对付,这不是最合适的人选吗?”
当下就有数个将军站了起来,异口同声地道:“主公,臣下以为。曾将军的鹰扬军战力惊人。定然可不负主公所望,担当此重任!”
宇文化及眉头略皱了皱。从他的心里。他并不十分愿意曾进留下来。一方面是因为曾进的鹰扬军战力強悍,对他十分的有用。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心中隐隐然有种感觉,若是将曾进留下来,将来必定是个祸患。
这并非是什么虚无缥缈地感觉,而是所有修为深湛,达到先天秘境的人都有的一种灵觉。若非是他地一⾝修为大多是得自他父亲宇文述的余荫,恐怕还能感应的更清晰一些。
不过他也清楚,这种九死一生的任务,若是让他的嫡系部下去,恐怕没人愿意。尽管他可以強行让他们留下,但是他此番回返,要想夺得一方根基,定然要经过连番大战,实在是不愿意在削弱自己的实力了。
他现在已经有些后悔了,后悔自己当初只顾着在朝中讨好杨广,却忽视了领地的建设,只是如今再想这个却已经晚了。
宇文化及微微的运转了一体下內的冰玄劲,冰冷地真气立时游走遍周⾝百骸,在那冰寒感觉地刺激下,他终于停止了思考,决定先看下曾进的想法。“曾将军,你觉得田,宁等几位将军地建议如何?”
曾进面无表情,并未回答,只是淡淡地回问道:“主公,你觉得除了我的鹰扬军,还有哪只兵马可以担当此殿后任务?”
宇文化及沉声道:“说起来称地上精兵地,也就是骁果军和尉迟的总管府郡兵了。可是那些郡兵却都是步卒,阻击过后,想赶上我们的前军的步伐,恐怕是不太可能了。因此只能是我们骁果骑军上阵了。
骁果军包括我的右军,司马将军的中军和你的鹰扬军。只是‘物资’实在过多,前路也并不太平,肯定是要多留兵马保护的,故而也只能调动少数兵马阻击了。算起来,还真是只有你的鹰扬军可堪此任
宇文化及此言一出,其他的将军大都松了一口气。不过宇文化及心里却十分不舒坦,总觉得这样做是顺了曾进的心意。
不过他转念一想,与其放其在自己內部天天防止其暗算,不如将其彻底清除出去,也省得自己⿇烦,毕竟南方势力众多,就曾进这万把人马,也未必真能腾折出什么大浪来。
想到此,宇文化及脸上露出了笑容,道:“若是让你来阻击李子通,你准备如何做?我想听听你的计划!”
曾进眉头皱起,面露苦笑,道:“这当即之间哪里有什么计划!不过若是主公令我阻截李子通军队的话,得多给我留下点粮食和战马。
鹰扬军虽然精锐,但毕竟也是刚整合不久,人数也太少,只怕正面对抗是抵挡不住的。我准备先出派翼部四千人马,各配三匹战马,以骑兵的⾼強机动优势迟滞他们的行动,而后依托扬州坚城,托住他们!
想必他们也不敢在后方未靖的时候,大军追赶,如此,当可保主公无忧
宇文化及忽然冷声喝问道:“那你又如何赶上大队部呢?如你所说,你岂不是要被困死在扬州了吗?”
曾进淡然笑道:“主公既然相信臣下,臣下自然要保主公后路无忧,但是臣下也不是那般迂腐的人,就这么⻳缩在城里让他困。我希望主公多留战马的意思就是为了逃跑时方便,他们多是步兵,我鹰扬军全为骑兵,只要战马充足,有心想逃,谁也追不上!”
宇文化及想了一下,忽然笑了“好,既然曾将军已然胸有成竹了,那我就正式将阻截李子通匪军的任务交给你,放心,你的条件我都会答应的!”
“既如此,那臣下定然不负所托,誓死完成任务!”曾进朗声道。
“你可不能死,要留着性命回来,我宇文家王朝还需要你这等良将呢!”宇文化及轻轻拍了拍曾进的肩膀,语气温和。
忽然他大声对着场中众人道:“其余人等即刻回去整顿兵马,准备出发!”
众人轰然应诺,四散准备去了。
当众人离开之后,宇文智及満脸不解“大哥,那曾进明显有二心,为何还要答应他的条件,给他粮草也就罢了,还答应给他战马!我们的战马可也不多啊!”宇文化及诡秘的一笑“智弟,你怎么糊涂了?要想别人卖命,又怎能没有好处。答应他是为了让其暂时帮我们对付李子通。你跟汉人走的太近了,恐怕忘了自己的根了吧!”
“这岂能忘记!我们乃是大鲜卑族…”宇文智及忽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我怎么会把这个给忘了,哎呀,真是的,我真是和汉人混的时间长了,连自家的本事都给忘了!如此,我立即去处理,到时候…”“哈、哈、哈…”两兄弟相视大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