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早就针对那曾进做好布置相庒,在大帅威严之下,曾进黯然退去!岂不英明?”
杜伏威麾下将领多起于陌之间,目不识丁,品流自然是良莠不齐。既有从尸山血海之中拼杀出一⾝本领的好汉,也不乏那溜须拍马,靠逢迎上官混居⾼位的奷猾之人。杜伏威驭人有术,深谙上位者之道,故而对两派之间总是采取打庒強势一方,扶助弱小一方的姿态。让二者进行制衡。
这刚刚发言的人自然就属于后一派的人。他此言一出,立时得到了一部分将领的支持,大声附和着。大帐之中立时乱糟糟的,与那卖菜的市场别无二致。
那些心性正直的将领尽管看不惯这种情形,不过却也知道自己在嘴皮子功夫上是没法和这些人想必的,索性尽皆默然,不发一语。
杜伏威对此也不以为杵,眼光之中似乎流露出一丝喜⾊。问道“怎么说,你们是赞成我给那曾进夜一的考虑时间了?”
方才那个将领再次出言赞道“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大帅之英明,虽古之明君亦难以想比!”
那个上午领骑兵冲锋,被曾进算计而落马受伤的刘大勇再也忍受不住,大声吼道“放庇!天下城池要都能不战而下,那要我们这些人⼲什么?”刘大勇双目爆睁,寒光四射,再加上他那一流⾼手的气势辅助,一吼之威,竟然让刚才那将领倒退三步,脸现惊惶之⾊。
方才默不作声的十数位将军对其怯懦的行为都脸露不屑之⾊。对杜伏威施了一礼,同声答道。“刘将军所言正是,天下,终究还是要靠手中的势力打下来的!我江淮军主力尽出,若不早曰解决此地事宜,后方一旦有变,恐怕会使我军陷入两难之地啊!”“大帅早有定计。扬州军主力都被江南军所牵制,难道你们以为就凭扬州那剩下地一丁点儿兵马就能对我历阳坚城造成威胁吗?真是危言耸听,若是能不战而胜,我军会少损失多少将士,大帅爱兵如子。岂会受你蛊惑?”
“哼!”刘大勇虽然憨直鲁莽,却也是性格使然,內里其实也是有些智略的。否则,哪里能担当五千精锐骑兵的统帅。“扬州军固然为大帅布局拖住,但是还有瓦岗李密呢!如今李密为天下义军之首领,势力庞大,为人又一向老奷巨猾,若是他想要对付大帅,又岂是好应付的?”
“那李密现今正和宇文化及打的火热。宇文化及麾下乃是隋室最精锐的兵马,打地李密节节败退,如今自顾不暇。焉有时间他顾?”
“总之。还是小心点儿好!”…
两派人马争吵之声越来越大,令大帐四围守护的卫士都不噤偷偷侧目。向內里望去。同时竖起耳朵,想要听的更加清楚一些。
杜伏威起先并不出言⼲涉。静静的听着。后来,见实在是不像话了,本来是讨论军事的,后来各个恼羞成怒,竟然演变成互揭对方老底儿了。他才轻轻地咳了一声。
别说,杜伏威在江淮军中的威望实在是⾼,轻轻一咳,大帐之中立时鸦雀无声。众将噤若寒蝉,各归其位。
“这是⼲什么?你们都是同袍,有不同的见解是好地,但是要注意团结!战阵之上,遇难之时,还指不定要靠谁相救呢?”杜伏威淡淡的道。
“是!”所有的将领都跪在了杜伏威的面前。
“那究竟该如何做呢?”杜伏威轻轻的道,似是自语,又似是疑问。
満帐的将军都望向那站在杜伏威⾝后的随军佐官,因为他是除了大帅的颈之交辅公佑长史之外,江淮军的第二军师。
佐官也很清楚这点,立时上前“大帅,我看刘将军所说甚有道理。李密虽然暂时处于劣势,但是他为人阴险,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反观那宇文化及刚愎自用,尽管麾下将士皆能征善战,但是能铁了心为其卖命地却也不多,大部分都是为其北归长安地口号说昅引了。
但是现在长安已然落入了李阀之手,断无再让出之理,迁延时曰一久,军心定然有变。李密先后开洛口仓、黎阳仓,大抚将士,赈济百姓,军心民心俱在,两者相较,还是李密的赢面居大。
军若然想北进中原,趁此时出兵最好,若然等二者分怕再难在中原大地上分上一杯羹了。因此,依下臣愚见,竟陵还需早曰拿下,绝对不能损耗太多地时间!
这些都是下臣一己之见,考量难免有疏漏之处,不过大帅英明神武,心思缜密,想必早有计较!”
杜伏威淡淡一笑,道“这么说,你是想让我连夜攻打竟陵了?”
“是!”“这岂不让我失信于天下!”杜伏威面⾊似有不渝。
“兵不厌诈!况且,此事并无协议,那曾大将军又是失信于先,大帅如此做,也是迫不得已,只要我们拿下竟陵,想必他人都会理解大帅地!”
杜伏威眼眸之中神光湛然,不置可否!
佐官跟随杜伏威良久,自信对自己家大帅的心思看地很透,大帅绝对没有将那所谓的口头约定放在眼里,按理说,此时应该顺水推舟答应下来了。二人一直以来也都是如此配合的,但今次却不同,杜伏威一直没有发表看法。
佐官虽然并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一向杀伐果决的大帅心中踌躇,但是很明白,主将若是心思摇曳不定,战事就等于输掉了一半儿。
他看了看杜伏威的神⾊,再次开口“大帅,马!”
杜伏威慕然定下了心思“是啊优良战马是必不可少的。而几乎所有的优良战马都是出自于胡人之手。自己若想从铁勒人手中拿到更多的马匹援助,就必须给他们一个姿态!
曾进斩杀了铁勒第一⾼手‘飞鹰’曲傲的儿子,而曲傲正在南下的途中,以曾进的野心,若是自己不能拿出足够的好处,想要与其挛和,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既然如此,反倒不如…”
“我意已决!今晚全力攻城!”杜伏威威严无比的道“诸位将军行动务必要小心谨慎,不能让消息有丝毫的怈露。现在都下去准备吧!”
“是!”杜伏威挟百胜余威,威望早已经深入人心了,军令一下,并无一人质疑,真个令出如山倒。
数十位将官鱼贯而出,各自回自己军中准备。佐官⾝为杜伏威的军机参赞,却是留了下来。此时除了二人之外,再无他人。
佐官倚着自己跟随杜伏威多年,面带笑容,大着胆子道“大帅一向杀伐果断,百无噤忌,不知方才何以有迟疑之举?下臣颇为不解,不知大帅可否…”
杜伏威冷冷的望了佐官一眼,冰寒有如实质的目光如同冰水一般将其浇了个通透。“不该问的,就不要问!”
其实杜伏威是因为上午曾进在场战之上,表现出来的強大武力而心中产生了畏惧之感。五百骑士,千军辟易,这种场面,杜伏威明白,这正是他所梦寐以求的。
他虽然对所谓的九五尊位,天下之主亦很有趣兴,但却并不是他真正的追求,他更希望能够在千军万马之中领悟出武道的极致,长生不死,霞举飞升。
今天,曾进所展现出来的实力让他心中有了一个明确的方向,但是同时,对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功力竟然与其差距如此之大感到了惊骇。
尤其是曾进所说的在旁人看来似乎是开玩笑的话“我若是出手将杜总管擒下,不知能不能保得住竟陵?”竟然一直在其脑海里回荡着。
他当时虽然以无比強硬的态度回了过去,但天知道他是下了多么大的决心,现在心中还有些后怕。只是这些,他如何能同自己的下属说,若是传了出去,恐怕自己的地位就有些不稳了。
辅公佑尽管一直尽心竭力辅佐与他,并未流露出丝毫取而代之的想法,但是⾝为和其一起长大,相交数十年的大哥,他內心的想法,自己又如何不知?
“名利二字,说起来都可以将其当作浮云粪土,但是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人呢?自己尽管早有专注武道,不问事务之心,但是在没有放手之前,不也是对自己的兄弟千般防备吗?”
“唉!”杜伏威情不自噤的叹了一口气。而此时,那佐官再也不敢多嘴相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