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內厅坐定后,刘常満急忙问起了⺟亲的情况。陈濞回答说,当时他受命后,便前往彭城,准备面见项羽。谁知到了后才发现,项羽根本不在彭城,已经往梁地击彭越去了。于是他便悄悄的潜入楚军囚营,见了吕雉和刘太公一面。
“禀太子,这是汉王后的信札,并及公主的信札,请太子亲自启阅。”陈濞从怀里取出两封信来,刘常満急忙接过,打开看时,却是一幅白布,显见是从服衣上撕下的,只见上面写着:
“常満吾儿:览书如面。楚军破城之前,吾已随汝祖父伯叔一起,沿间道逃亡,不幸路遇楚军,被挟而归。至楚营方知,汝外祖小舅,也被掳来,更兼王陵⺟弟,也尽被掳来,方知楚王意欲取吾等为质也。”
“楚营之中,看管虽紧,但衣食无缺,吾儿勿忧。唯与外不通音讯,今吾儿遣人前来,则知吾儿女无恙,心甚喜之。诸候取质之事,甚是寻常,吾儿切勿以吾为念,努力侍奉汝父,但使汉王不亡,自有相见之曰。吾儿虽⾝体孱弱,但离乱之际,必当善自看护,并及汝姐。切切。”
刘常満鼻头一酸,差点掉下泪来。⺟亲困于敌营,尚且念念不忘自己和姐姐的安危,这么长时间了,真不知道她在楚军的看押之下,是如何过来的。陈濞虽是勿勿一见,但据他回忆,刘太公和吕雉在楚营里的生活,估计甚是艰难。单看他们⾝上的穿着就知道,他们白天肯定都得⼲些洒扫耝活,才能换到饭吃。
“记得⺟亲是在项羽被迫讲和后,才还回来的。看起来我这个太子,从此以后也真得好好做些事情,早曰把⺟亲接回来才是。”想到⺟亲艰难处境,刘常満暗下决心道。
然后刘常満又把⺟亲的书信仔细翻看,却发现在最下边还有一行小字,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因王后不善文字之事,故由小臣代为书写。审食其敬上。”
看到这个名字后,再看看这写信所用的布幅,赫然是男子的服衣下摆,刘常満心里顿时一个激灵。
象刘常満这种人,对于正宗的历史基本上没趣兴,但对于古人的八卦消息,可是记了不少。
这个审食其,不就是刘邦死后,吕雉的那个姘头吗?记得以前看过一个署名为“贫僧法号无聊”的贴子,里面专门就说国中自上古到后世,哪些皇帝被公然戴过绿帽子,其中汉⾼祖刘邦的大名赫然在目,给他戴绿帽子的就是这个审食其。
那时候看起来只觉得好玩好笑,但毕竟是些古人的八卦,哪怕他脏唐臭汉呢,与自己有个鸟的相⼲。如今可不一样了,这个审食其到底是什么东西,竟敢对自己的⺟亲有非份企图?是可忍孰不可忍!
刘常満急忙向陈濞问清,这才知道,这个审食其,就是审异基。
原来,食其二字连用在人名上的时候,读如“异基”不过刘常満是个读书不求甚解的,哪儿能知道这么⾼深的历史文化知识,又一直没能看到过审异基名字所用的字到底是哪两个,一直想当然的当成是异基二字,没想到竟然是这两个字。
可这就奇怪了,审食其是个极其恭谨小心的人,数年的观察之后,刘常満对此还是很有信心的,绝没理由会起这种非份之想的。
那难道…?但这就更奇怪了,这审异基年龄已经不小,又一直是下人,相貌谈吐⾝份地位无一可取之处,怎么可能…刘常満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急忙摇了头摇,不愿意再想下去了。
“不管了,等他们一回来,我就找个理由把这个祸根给处理了。老子可不是项羽那种傻得冒泡的。”刘常満恶狠狠的下着决心。
见刘常満呆呆不语,脸⾊数变,陈濞还当他因想念⺟亲过度,连忙出言劝慰道:“太子切勿过度悬心。太公曾言道,一曰汉王不死,汉王后和太公就全安得很,所以让太子尽力辅佐汉王,早些逼得项王讲和,他们自然就能回来了。”
“爷爷果然是人老成精,这么深奥的问题都能想明白。”刘常満心里想道,又对陈濞说道:“我给你的信物,你可交于项王了?”
“禀太子,我到彭城不久,项王就击败彭将军,回了彭城,我便在大营之中将那信物交于项王。项王答应了太子所请,说以后会善待汉王后和太公,然后就让人把我赶了出来。”陈濞说道。
“你一路上也辛苦了,你的功劳不便明赏,我会记着的。你去休息吧。”刘常満拿起姐姐的信说道。
“太子,末将不累!今曰在大帐之中会议,末将位卑职小,不敢议论,不过那共尉之事,我倒可以和阳信候一起回到巴郡,再寻机潜进临江城,查上一查!”陈濞说道。
“那就有劳陈将军了!”刘常満当即写了一条手令递给陈濞,让他去吕青帐下报道。然后才拆开了姐姐的信。
“常満:你在蜀地过得好么?我在咸阳很好,前一段阿爹从荥阳逃回来时候,还夸我能⼲来着,说是我未雨锄苗什么的,提前就替他募了两万兵士。其实那都是召叔叔和李少府的功劳,我什么都没⼲。不过召叔叔说,不让我对阿爹说你收了手下,所以我装了两天很能⼲的样子,累死我了。”
“听说你运了不少辣椒去蜀地,可别吃多了上火。阿妈的事情,你派去的那个刺客将军,已经告诉我了,你别着急,阿爹说过,咱们家只要不败,项家就不敢拿咱家人怎么样。对了,阿爹和萧叔叔都夸你能⼲来着,阿爹还说,要让你好好的历练历练,将来好接他的天下。对了,芑芑又拧你掐你没有?你不在咸阳,好久没人让我拧掐了,手可庠庠,到时候回来了,得让我好好的拧几下,巴蜀容易中暑气,你自己小心着点,别弄坏了⾝体。”
刘乐只略略识字,没读过什么书,这通篇都是大白话,但却真切有趣。刘常満想笑,却觉得満脸发涩,怎么也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