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极忠投降之后,众人商议下一步行动时,诸将大都议论纷纷,声称为今之计,既然临江王共尉胆敢起兵攻汉,不如一股作气,率大军顺流突袭江陵,杀了共尉,灭了临江国,方才确保巴蜀无虞。
刘常満听众人话中之意,临江国本来就不大,只有五万人马,如今共驩带来的两万多人马,尽数折在汉军手里,江陵守军,最多三万人马。
而如今收编临江降兵之后,刘常満手里也已经有了两万多人,倘若能快速沿江而下,打他个出其不意,那共尉体弱多病,算不上什么人物,估计肯定能轻松拿下江陵。
“在座的各位,对江陵城最熟的,莫过于吕老将军和⻩将军,还请两位说说情况才是。”刘常満倒也觉得诸人所说不差,唯有陈涓见吕青和⻩极忠都皱眉不语,连忙说道。
“诸位有所不知。那江陵城原名郢都,曾做过楚国四百年的都城,地势险要,城墙又⾼又厚,而且还是土石混夯而成的坚墙,倘若我等前去強攻,莫说三万人马,就是十万人马,恐怕也不敢说轻易就能把江陵城给拿下!”吕青说着,白眉皱成了一个川字。
“吕老令尹,喔不,吕老将军所说极是,江陵城不但地势险要,而且南郡盛产稻米,先临江王数年经营,城里粮草充足,足够三五年食用。太子虽得天助,恐怕这江陵城也并非朝夕可下。”⻩极忠毕竟刚刚投降,说话比吕青小心了不少,然而听他话中之意,江陵城形势,比吕青所说更为易守难攻。
兴致正⾼的众人顿时象被兜头泼了一盆凉水,刘常満却见⻩极忠脸⾊,仿佛有话没说,便问道:“⻩将军久在江陵,定有妙计教我,不如说出来大家一起参酌参酌。”
“不瞒太子,末将确有一计,能轻松取得江陵,只不过…”⻩极忠欲言又止。
“⻩将军只管直言,有何为难之处只管说出!”刘常満说道。
“那我可就说了。临江王共尉体弱多病,军政要事多托付于大臣。如今我与共驩走后,江陵城里,就是上柱国顷无管事。”
“顷无?他现在做了共尉的上柱国?那不是你的义兄么?”吕青问道。
“不错,义兄和我,都是先王的老臣了,共尉刚刚即位,倒也没将我俩换下。太子原本⾝兼令尹,如今他已⾝亡,临江国政尽入我和义兄手中。为今之计,倒不如让我回去江陵城劝说我义兄。到那时,我和义兄一起执了共尉,太子再顺流而下,江陵如探囊取物耳!”
“这条倒是好计!”刘常満击节叹道,正想答应了此事,却发现众将都皱眉不语。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庒力,见众将都不赞同,刘常満也只好捺着性子,静等众人说话。
⻩极忠刚刚投降,正是很敏感的时候,当然也感觉到了诸人的情绪,端详了一圈说道:“我一人回去,恐怕难以成事。虫达将军武艺超群,太子不如让虫达将军随我前去。”
“原来是为这个!”刘常満心里恍然大悟。
原来诸将是怕⻩极忠一去之后,便联络顷无、共尉,拒城坚守,反了自己。到时候自己再带大军过去,恐怕也是无用,因此⻩极忠这才要求让虫达前去,说是帮自己,其实完全是因为虫达武艺极⾼,一旦自己反叛,虫达尽可杀了自己。⻩极忠家室都在临江,无以为质,便想以自己为质,取信众人。
“⻩将军是个有信有义的汉子,岂会做那反复无常之事?虫达将军乃是我的卫队长,我须臾也离不开他,再说⻩将军行此计策,当得严密,怎能带一生人回去?⻩将军要带何人回去,要多少人马船只,悉听尊便!”刘常満说道。
刘常満倒也没有多想,虽然他不怎么懂得军事,但也知道,行间乃是密事,既然让⻩极忠去行间,就得相信人家。派虫达跟着,倘若人家忠心的话,徒惹人心里不快;倘若人家起了反心,又白白把虫达葬送在江陵城中,那是何苦由来?
“多谢太子!我这就下去准备!”⻩极忠的眼里有些湿润,有这么一个肯相信人的主子,实在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太子此举大善!”等众人都散了,陈涓这才对着刘常満笑道。
“有什么大善小善的?父王常常教导于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行间乃是密事,君不密则丧其国,臣不密则失其⾝,岂能再派监督之人!”刘常満说道。
“太子,⻩极忠将军此去,定能成功!如今临江王太子已死,他回去江陵,势必要将共尉或囚或杀。而项王使者在彼督战,他又势必得将项王使者一齐斩杀,这么一来,他和顷无既得罪于临江王,又得罪于项王,只能投靠太子与汉王,方能保得性命。”陈涓分析道。
“他先人的,老子这回还真蒙对了!”刘常満心中大喜。他不愿派虫达前往的理由,实在是出于他的本心,而非为了军事原因。如今听陈涓一分析,这事儿竟然是件十拿九稳成功的事情,自己既当了好人,又能办成了事情,当然⾼兴得很。
“我看我真是越来越象个汉朝人了,哈哈。”刘常満在心里自嘲着。
“朝辞临江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曰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十余曰后,刘常満得了⻩极忠和顷无的信儿,便率军泛舟直达江陵。经过巫峡时,听到巫峡猿啼,刘常満突然想起此诗,便朗声昑哦出来,丝毫不以自己剽窃了李太白为意。
“太子好雅兴!以涓观之,太子这四句极佳,虽曲律闻所未闻,但却声调铿锵,甚合音律,不如就让召奴谱曲,唱出来如何?”陈涓原本也是文学之士,只因久在军旅参赞,公椟害文,差点没把文学给忘光了,此时乍闻刘常満如此佳句,当即上了兴头。
“哈哈好说好说,来来来,召奴这就唱起来,对了,别用你那秦声唱,难听!用庄不识教你的吴歌的调子唱!”刘常満哈哈大笑。靠,李白的诗?谁说的,老子把历史这么一搅一搅的,天知道李白到时候会不会出生,就算是他出生了,谁知道会不会做诗?这诗就是我做的!
果然如同陈涓所料,⻩极忠回去江陵后不久,就派人回报,说是已经将共尉囚噤起来,并和顷无一起,斩杀了项羽的使者,江陵城已经尽在掌握,请太子劳动玉趾,前往江陵城受降。
众人大喜,当初共驩运兵临江城时,带来不少船只,此时正好派上用场,运送刘常満军队前往江陵,尽够用了。
“他***,这个共驩人还真是不错呀,不但贡献了一万多士兵给我,还给我送来钱粮船只,更把自己的将军也送给了我,帮我取了临江国,回头真得去他坟上,好好谢谢他!”刘常満心里暗想。
“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没有吃,没有穿,自有那敌人送上前…”想到得意处,刘常満不由得哼起了路八军的战歌。
“太子唱得真好,这词更好,没有车,没有船,自有那敌人送上前!”虫达赞叹道。
“什么没有车、没有船?喔,这是虫达把我唱的没有吃,没有穿,听成楚音中的没有车、没有船吧?”刘常満想到原因,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个虫达到底是个憨厚汉子,想奉承自己两句,还能整错词。
“虫达将军说的不错,以后我们缺什么了,就找这些人要!”刘常満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