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叔叔,你不是在蜀地吗?什么时候到了荥阳的?”见面之时,刘常満就发现卢绾也和刘贾一起,心里很是奇怪。不过自从他卸任巴蜀大将军职务后,对蜀地的情况也不怎么了解,没想到卢绾会前来。
“禀太子,自从太子走后,仍由萧丞相兼管巴蜀之事,汉王便派张苍来任蜀守,就把我调到荥阳军前来了。”卢绾听刘常満问起,连忙放下手里的筷子,恭恭敬敬的说道。
“那汉王如今情形如何?”刘常満急忙问起。
“禀太子,汉王退守成皋后,项羽又麾军前来。成皋城小无粮,汉王便和夏候太仆一起,赴河內郡取兵。赵王和韩大将军见汉王前来,便将精兵悉数奉上,又发使者诏令我等前往河內,这才能到此地与太子相会。”卢绾答道。
“这个卢绾,难怪爹爹喜欢他,就是会说话。”刘常満心里暗道。
刘常満如今,早就会用不同的方式听取别人的话了。这个卢绾说的好听,以刘常満对阿爹的了解,什么赴河內郡取兵,分明弃诸将而逃;什么赵王和韩大将军将精兵悉数奉上,肯定是用什么歪招将两人的兵权夺了,只有这样才符合刘邦的作风。
刘常満也不揭破,转头朝刘贾问道:“七叔,成皋城破之后,三川郡如今怎么样了?项王的兵马,打到函谷关下没有?我父王在河內,怎么安排的?”
刘贾乃是诸刘疏属,按辈份刘常満称他为七叔。听卢绾说话,还得从心里替他翻译一遍才能得到真相,让人着急,所以刘常満决定不再问卢绾了。
“常満,你阿爹现在没事儿,赵代精兵合起来足有五六万人,给我和你卢叔叔二万,还有三四万呢,过河击楚不足,但依河而守足够了。”
“成皋城破之后,我们从孟津渡河,逃往河內寻找汉王,你姨爹和大舅他们,率军往西去了,项羽在后面追着,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刘贾本来就是刘氏族人,说话就不象卢绾那样注意,让刘常満倍感亲切不说,听起来也省劲多了。
“彭叔叔,你在梁地布的哨探多,可有什么消息么?”刘常満见彭越不出声,扭头笑问道。
“呵呵太子太客气了,直接叫我彭越就行。我那边倒有些消息,说是项王击破成皋之后,在巩县被郦将军阻住,樊将军和吕将军也都退进了巩县。如今汉王项王麾下,都是疲惫之师,唯郦将军麾下数万人乃是生力军,因此项王被阻于巩县不得前进,洛阳、函谷尚无战事。”彭越说道。
“他***,这个***项羽也有今天?十几万人连人家几万人都打不过,这就叫強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者也!”黥布大笑道。
“不错,常満侄儿,我们得趁这个机会,从背后给那姓项的匹夫一下狠的!”王陵也说道。他听到战无不胜的项羽,竟然在离关中咫尺之遥的周地,十几万大军被几万人阻住,顿时明白了项羽现在的情况,也很不乐观。
“不错,项羽二十多万大军屯于荥阳数年,颖川、东、砀诸郡的粮食,早就已经耗尽,现在全凭从楚国本地运粮。‘千里齑粮,必蹶上将军’,我们定当趁此机会,合兵一处,将彭城拿下,再将泗水、淮阳诸郡道路阻断,把楚国活生生饿死在荥阳!”奚涓说着说着激动了起来,长⾝而起,向诸人说道。
经过数月的领兵,奚涓屡打胜战,早已不是原来那个只会运粮的后勤将军了,连王陵、黥布都尽皆佩服他的带兵之能。刘常満也在心里评价过,奚涓带兵的能耐,恐怕尚在姨爹、大舅之上,与郦商、曹参在伯仲之间,已经是个一等的将军了。
因此奚涓此言一出,黥布、彭越、王陵等人纷纷赞成,刘贾和卢绾这两个能力弱些的,当然就不用说了。
“诸位将军,如今彭城守将,乃是项声。”进攻之前,黥布在帐中谋划道。既然决定了要进攻彭城,刘常満和彭越的两路人马自然是合成一军,要按说此时帐中名位,最⾼的是刘常満和黥布二人,但黥布只有几千人马,当然不愿和刘常満争夺指挥权。
但刘常満是个知道自己斤两的,自己说起来是主将,其实真正主管打仗的,乃是奚涓和黥布,自己不过居中坐旌罢了,真要让自己指挥人马去冲锋陷阵,那可绝对没有这个本事,但奚涓位份甚低,出来指挥全军却甚是不妥。
刘常満听阿爹说过,这个黥布,当年乃是楚将中第一攻坚能手,从战亢父开始,到破章邯道甬,击破刘邦函谷关,一次比一次打得漂亮。因此刘常満便固辞不受主帅之位,把军马给了黥布指挥。
“项声此人,勇猛过人,但谋略不足,我与他共事多年,固深知之。因此我等只须如此这般,便可轻松将彭城拿下!”黥布不亏攻坚第一猛将,一番布置之下,自彭越以下,人人点头。
彭城这个城市地理位置极好,它的正处在泗水大河和丹水的夹角之中,东面和北面都有河水作为天然壕沟,而西、南两面的城墙,则修得又⾼又厚。
原来项梁击杀秦嘉景驹时,曾经強攻彭城,黥布正是水军先锋。那时候彭城东面和北面都没有城墙,秦嘉猝不及防之下,被黥布率领楼船士攻入城內,顿时大败溃逃。
然而现在彭城东面和北面,都被项声修筑了简单的城墙,并且沿河布防,严防敌军从河上上岸,进攻彭城的薄弱环节。
刘常満记得三国演义上常有佯攻数次,玩那“狼来了”的游戏,等到敌人意志松懈后再行假戏真做,一鼓拿下敌人的战术,如今看来,黥布玩的,也正是这一套战法。
谁知道这个项声却是个谨慎的,不管黥布是虚张声势也好,还是真的率兵进攻也好,项声的兵都毫不松懈,在河边严阵以待。“军半渡可击之”这么一来,在黥布的指挥下连续攻了数天,彭城一方,都毫无松懈的意思。
第六天上,王陵终于忍不住了,问黥布如此这样做的目的,本来是准备玩那假虚为实之计,如今项声并不松懈,绝不上当,却让下一步的计策如何实行?
“我就知道,这个项声他不会上当的!他虽说计谋不多,但却是个听话的,这城內还有一员名将,乃是龙且。他的本事大家都是清楚的,原来我等攻城掠地之时,他因为项王不肯信用于他,所以托病不出。而今我等到了城下,他为保护宗族起见,只能指挥项声,与我等周旋了。”黥布笑道。
“不过龙且此人虽然能耐不小,却也颇为自大,目中除了项羽,再无他人。因此我就是要他上这一当!”黥布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