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十月,大汉皇帝下诏,废楚王韩信为淮阴候,传太子训诫,并监视居住。接着又下诏令梁王彭越、韩王信率本国兵马各一万人,赵王敖以举国之力供应军需,往攻代地。
连楚王韩信都被皇帝兵不血刃的拿下,诸候又一次领教了皇帝的手段。因此等皇帝诏令一下,韩王信尽率本国精兵,与皇帝所率三河兵士汇合于管。
梁王彭越比大汉皇帝尚大三岁,已经是花甲之年,更兼常年征战,⾝体多病,皇帝诏令下达之时,曾一度卧床不起,但听闻韩信之事,还是勉力起床,坐着大车前往白马津,为皇帝效犬马之劳。
长沙王吴素来恭谨,更兼长沙一带人口稀少,又都是南兵,刘邦原来没准备让他前来。但吴仍然派自己两个儿子,已经被封候的吴浅、吴阳率精兵两千人,王梅涓属国地方卑湿,实在派不出军兵,但也派自己太子亲自前往军中效力。
就连三个越王也都遣人送来茶叶、丝绸等物资,说是“敬献鄙物,谨备皇帝凯旋之时,赏赐甲士之用”
见处理了韩信之后,诸候如此识情知趣,刘邦大喜,当即选了一个⻩道吉曰,麾军前往代地去了。
“阿信,这次吃大亏了吧?”长乐宮中,刘常満含笑问道。
虽然并没有太长时间不见,但做了一年多的楚王,韩信的气质仿佛也有了一丝改变。倘若是在以前,韩信此时早就嗷嗷置辨了。可现在不同了。他的脸上,竟然有了一些沉凝之气,这也是他沉昑不语地原因。
“韩信能来关中。恐怕还是靠太子援手吧?”静静地望着刘常満的眼睛,韩信说道。
“呵呵,你是我的手下,我不维护你谁维护你?再说阿爹也只是想对你拂拭一下罢了,也没真地准备拿你怎么样。”刘常満笑道。看起来这个韩信,确实比以前聪明了一点呢。竟然完全理解了刘邦拿他的意图。
“多谢太子!”韩信低头说道。
“行了,别装样子了,阿信,你不要急,你的王位,以后我会给你恢复的。不过阿爹在位之时,恐怕就得委屈你一下了,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别落到别人手里才是。”刘常満嘱咐道。历史上,这韩信乃是死在吕后手中,然而骗他进宮的关键人物,便是当初大力举荐他的萧何。
“成败一萧何。生死两妇人。”这就是韩信一生地写照。但既然遇到我了,这个历史。必须得改写,不然,谁替老子打仗去?刘常満心里想道。
“行了,阿信,你也别这么闷着了。我让萧丞相给我招了五千骑士,以后就由你来训练好了!对了,你得给我记住,这五千骑士,我会把他们编成一军,和蛮兵一起,一同拱卫长乐宮,你可听明白了?”刘常満交待道。
“阿信明白!”一说到军事,韩信的头脑立刻灵活了起来。刘常満的意思很明白,这五千精骑,曰后就和那五千蛮兵一起,也算是太子近卫军了——也就是说,他们不受征兵制的限制,成了常备军的一员了!
“那好,楚地事宜,父皇已经下旨,着李左车暂行处置,练兵之事,就由你为主将,虫达将军为副将,尔两人共同参酌吧!”说完,刘常満便退回了內宮。
就刘常満所知道的历史之中,就不乏韩信这样的人。在军事上天纵奇才,在政治上却是一塌糊涂。难道军事才能过⾼的家伙,是不能从政地吗,要不然为什么白起、吴起、狄青、岳飞这些人,全都会死在政治家手里?刘常満简直有些疑惑了。
“常満,这个韩信连阿爹都怕他,你不怕吗?”刘乐说话仍是那么直接,要是刘邦听见,非得气吐血不行。
“怕什么?这家伙顶天也就一个大将军的材料,我可是又帅又有才的帅才呢,哈哈。”刘常満笑道。刘乐这次却没有反驳他,弟弟办事自己已经有些想不明白其中的深意了,就连萧何这些人,也都对太子佩服有加。
其实在刘常満心里,却并不觉得自己做地事情,有多大的深意。
就拿筑城地事情来说吧,老百姓既然已经交过赋税,那再要老百姓的东西,不管是物资还是劳力,那就得拿钱买,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在刘常満看来。
可在他人看来,就不是这么简单了。在阳成延眼里,太子诏令一下,百姓的生产积极性被调动得极其充分,甚至已经可以说有些狂热了。
在过去,征召匠人役夫时候,只有逃役避工的,哪儿象现在这样,匠人们从国全各地源源不断的涌来,阳成延甚至要让他们轮流上阵,才能展开手脚?说起来是给钱的,但其实绝大部分工匠,为了能学习到最新的技术,甚至都愿意白⼲,只要管饭就行。
费用比原来菗劳役时候⾼不了多少,但效率却成倍成十倍的增加了,这就是阳成延的感受。甚至连秦墨子也感觉到,这些工匠的积极性简直不可思议,以前用法家政策拼命约束的时候,劳动效率也远远没有这么⾼。
太子诏令后,由于出钱购买
付给工匠役夫报酬,确实增加了一定的费用,但倘若增加,因而工期大大缩短获得的利益加上,太子这道诏令,其实并没有多花內库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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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那些工匠来说,能替皇帝建筑宮室,就代表着学到了最新的建筑技术,曰后再回到家乡,只要打出牌子来,说自己曾应太子之聘,修筑过大汉国的宮室,那当地的缙绅富户再有工程,还不争着请自己去?
而对于萧何这样,对于政治制度有深刻理解的人来说,太子的诏令。更代表了另一层含义:皇帝和平民之间。除赋税外,其实也是需要对等交换地,而且这种交换带来地效益甚至超过了皇帝的不对等掠夺。
萧何是个很因循的人。这一点毫无意外。他原本只不过一个小吏,哪怕做到了丞相,使用地却多半还是原来做小吏时候的那一套东西。他的忠心和能力不用怀疑,但要让他突破秦朝制度进行创新,实在是难为他了。
其实不光是萧何,刘邦手下的这些人。唯有张良等廖廖几个是贵族出⾝,其余的都是平民出⾝。而政治制度的建立,是一项极端复杂地工作,比执政更难,因此“汉承秦制”刘邦和萧何两人因循秦朝制度也是应该的。
正因为如此,对于这个敢于创新,敢于突破旧有制度的太子。萧何的心里,也真正的开始敬畏了起来。眼看着比以前工程复杂十倍,却更坚固更壮观的未央宮以极快的速度,一天天成形。萧何对刘常満的称呼,也完成了从直呼小名到恭称“太子”地转变。
因此当刘常満让筹集五千精骑。并交给韩信训练的时候,萧何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说韩信造反,那纯粹是扯淡,当初在齐地时候,韩信手握重兵,居于刘项中间时不去造反,现在偏居一隅,兵马散尽时却去造反吗?
但和刘邦搭了几十年伙计的萧何,乃是最明白刘邦地人之一。这个韩信的军事能力太強了,大汉朝廷地臣子,没有一个能胜过他的。刘邦好好的时候倒是没有什么关系,群臣估计还能老实点,但一旦刘邦生病或是去世,恐怕那个时候,就没有人能控制韩信了。
与彭越花甲之年不同,韩信只有三十四岁,还年轻得很,而刘邦已经五十七岁。到时候,就算韩信不想造反,倘若他的儿子孙子有人想做皇帝呢?所以还是先把他收拾了再说。毕竟彭越不一定能活过刘邦,而其他诸候吧,危险性又低得多。
不过不管怎么说,韩信也是楚汉战争中功劳最大的人,刘邦也爱惜他的才能,有些舍不得杀他,再说杀了他,也会令诸候栗栗危危,更容易叛乱不是。刘邦有这份自信,只要在自己⾝边,韩信就翻不了天去。
别说他现在没兵没将,以前手握重兵之时,现在获封楚王之后,还不是照样被刘邦捏在手里握扁挤圆的?
但这是刘邦,圆滑老到,做事滴水不漏的刘邦。换了其他上级,韩信这个人,是一把真正的双刃剑,用得不好,很可能就会割伤了自己。
不过看皇帝的意思,将韩信送来与太子管教,看样子是想通过对这个韩信的使用,来测试一下太子的用人之能吗?想到这里,萧何又觉得自己想得太深了,摇了头摇,把这些念头驱了出去。
其实萧何想的一点也不错,刘邦虑事周密,却算不上城府特别深的,他把韩信送来时候,刘常満就已经知道了阿爹的意思。
象韩信现在的情况,在已经被剥夺王位,贬号淮阴候的情况下,杀了他是最蠢的选择,刘邦没有用,刘常満当然也不会用。
“历史上只有阿妈用过吧?呵呵,看来她是用不着做这种蠢事了。”⾝临其境,刘常満这才发现,历史上吕后的行动,算不上什么⾼明之举。
事实上,在历史上,正是因为韩信、彭越先后被吕后所杀,这才逼反了布,而刘邦也正是死在征讨布的时候。
吕后作为第一位真正执政的女人,做的只能算做一般吧。她死之后,孝惠的儿子全部被杀,吕氏宗族也全都被杀,甚至樊哙的子女、张耳和刘乐的子女,也全都被杀。对于吕雉本⾝来讲,她的所有后代全都死于非命。
从现代意义上讲,吕后所有的基因传递都被消灭,彻底的断子绝孙,虽说与因果报应无关,但这与她执政时候做得不怎么样,恐怕不无关系。
当然刘常満记不了这么清楚,他只知道,韩信这个人,杀了是最可惜的,然而如阿爹授意的那样,监视起来也不算什么好办法,最好的办法,还是利用之。
韩信的军事能力实在是太強了,只用在內战上,而不用抗击外敌——不,应该说暴扁外敌,那实在是太可惜了。
“有什么好怕的,倘若韩信真的把匈奴给灭了,等我即位,就封他做个镇北王好了!”刘常満心中暗想,随即又为自己这个荒谬的想法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