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体受他欺迫不免又往榻上退了一分,突然我的手触到一块硬物!天哪,太好了,我有救了!一时情急,竟把那救命的金凤令给忘了!我又惊又喜,脸上的惊恐瞬间转为美妙的笑容。这种有恃不恐的感觉真是太棒了。死小子还想占我便宜,不想活了!
见我突变的表情,皇甫文森不免愣了一愣,随后又琊气地咧了咧嘴:“本王不管你是谁,总之本王今天是要定你了!”说着,他的那两只爪子就伸了过来。
“慢着!”我惊天动地一吼,把他给震住了,伸手往腰侧一探,那只亮晃晃的金牌就挂到了我的手指之上。“皇甫文森,你可把它看清楚了!”我将那金牌晃了一晃,⾊狼的脸顿时就扭曲变形。哈哈,死小子,服软了吧!我从榻上蹦起来,直接踹了他一脚,正中要害,将他踢下榻去。
唉,真是痛,这小子⾝上的⾁怎么跟个铜墙铁壁似的,害得我的脚都踢疼了。
“你…你…它…它怎么会在…你手上?”死⾊狼不可思议地翻着一双就快变成死鱼眼的桃花眼,脸上一幅被我踢衰了的表情,支支吾吾地连话都说不完整,先前恶霸似的气势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皇甫文森,你这个大⾊狼。本姐小先前就说过了,你敢动我一根毫⽑,我保证你会后悔一辈子!”没想到这块金凤令真是好用,上次在皇宮被陷害我没把它拿出来,现在反倒用来对付这只大⾊狼了!
皇甫文森与皇甫文昕的长相几乎一模一样,必是皇甫文昕那个玩劣成性的孪生弟弟没错。这小子之张狂,连皇太后的寿宴都不参加,美名在皇陵为先皇守墓尽孝道,原来是躲在这里享尽齐人之福。早先在皇宮就听说过关于他的一些传闻,言其最喜好收蔵美女,性格乖张。世间能制住他的人只余为数不多的两三人,其中一人便是现在的皇太后,也就是兄弟俩的亲姨娘。他兄弟二人的生⺟贤妃娘娘与皇太后为亲姐妹,由于孝贤妃早逝,兄弟二人便由皇太后照顾长大,亲近之情岂可是一般凡人可比?此番见金凤令在我手上,没把他吓得尿裤子就算不错了。
“是太后姨娘给你的?”呆了半晌,他的脸⾊稍稍正常了些,被我踢坐在地上的势姿还没变,脸上的疑问也还在,只是那玩世不恭的表情早就被严肃给代替了。
这小子还挺识时务的!我端⾝走下榻,整理了一下衣衫,没理会他的问题,右手“啪”一声响亮的耳光就扇在了他左脸上“这一耳光是代太后娘娘打的,打你好⾊成性。”
被我辣火辣地扇了一巴掌,他两条眉又几近竖了起来,作势要发难于我,但见我手上的令牌,又立马蔫了下去,默默地领受了。
“啪”“啪”两声,我左右开弓连给了他两个耳光。没人教训你这皇家败类,本姐小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女人也不是好欺负的。“第二耳光是代你死去的⺟妃贤妃娘娘打的,打你⾝为皇家子嗣却行为卑劣为所欲为。第三耳光是代皇甫文昕打的,打你⾝为臣弟不为天子分忧,躲在行宮贪图酒⾊,视为不臣。这三点你可都服气?”
他没料到我对他如此了解,还讲得头头是道、振振有词,出人意料地不仅不还手,眼中因激动而泛起的暴戾之气还服顺很多,坐在地毯上的⾝体挺得笔直,算是对我手上的金凤令表达了由心的敬意。“你倒底是谁?”
“我是谁不要紧,要紧的是皇甫文昕初登皇位,你这做弟弟的不在朝中鼎立相助,却在此花天酒地,那你与废太子有什么区别?将来如何面对得了你泉下父皇⺟妃?如何对得起养育你的太后娘娘?”我大声质问于他。
他噤口不语,眉眼沉沉的,⾝上找不出半点先前那种惊人的狂妄之气。
“最后一耳光,是我回敬你对我的不尊重!”话尾一落,我再次给了他一耳光!
他倒菗一口气,没料到我胆子大到又扇了他一耳光,但他自己又找不出半点反驳的理由,只得心甘情愿之下享受了一顿我做的“五指饼”!
才给他四个耳光,算是本姐小手下留情了!我整了整衣衫,将手中的令牌别在腰侧,长发未绾,撇下被我扇得还在原地怔忡发怵的皇甫文森,轻轻松松地走了出去。
那三个媚态横生又穿得极其暴露的漂亮女子见我推开门,六道目光朝我这一⾝整齐的耝布衣裳一齐杀将而来,而后生了些疑窦,又各自娇声叫着往屋內去了。
我脚步轻快地准备闪人,却听得⾊狼在屋內暴吼了一声,声音杂着冲天怒意:“滚!”惊起数声女子尖叫!我掩嘴一笑,寻着路径出了这所谓的风月苑。
待出了风月苑,一脸焦急的石之彦就朝我冲了来“你没事吧?刚才出了桂苑,宮女们说四王爷带了一个穿耝布衫的女子去风月苑,正赶忙过来…”
我黯然,沉去眼中的伤:“没事,这不是好好地出来了吗?”
之彦,我该怎么走出你给我摆出的困局?即使是面对皇甫文森这样⾊性不改的怪胎,我也没有这么忐忑过!
“美美,这里太不全安了,你必须跟我走!”他捉住我的手,诱人的温暖传递过来,多让人安心啊。
“不,之彦,美美会跟你走,可是沐云不会!”我扭转⾝,朝着回廊的一头决然离去。
“你跟我来!”不知他哪来的力气拖着我就走,直到又进了桂花漫香的园子他才放手。他的额头因为生气而青筯毕露,斯文的脸却越发地好看了。“我知道你忘记了过去。不过我可以讲给你听。”
他走在桂林里,边走边说:“你不记得了吗?我在西郊私塾念书时,你时常在窗外偷听我念书。那时,你是一个像瓷娃娃一样的小美人,才九岁。你说你读不起书,所以才来学堂偷听;从那以后近一年里我每天都菗时间教你用树枝在沙土上写字。我们快乐得就像一对小鸟儿一样。后来,父亲大人在我生辰那天给了我两块一模一样的玉,我就把着你的手将我们的名字用小刀分别刻在了上面,一人一块。可是从那以后,你就再没有出现了。我不知道是为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你后来变胖了,但是在我心里你永远就是那个晶莹剔透的人儿。在池峰湖看到你的时候,我內心中的那股狂喜跟本没法形容。或许是我淡然的性格使然,所以很多东西我都讲不清楚…”
“既然讲不清楚,那就不要讲了。我是沐云。关于木美美的前二十年,我一无所知。”我太固执,固执得看清了既定的事实,便就断然放手。然而之彦,你又何尝不是固执得一塌糊涂?我的固执还及不上你的十分之一,但你的固执真实真实地刺痛着我。“木家与我跟本就毫无关系,所以我跟本不用走也不用逃,就算是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不管你是谁,总之我一定要带你走!”他心一横,绝对的态度难得一见。
“我在这里过得很好,不需要逃。”我的话坚如铁。“之彦,你心心念念的是美美,而不是我沐云,就算跟你走,我的心里也会有个难解的心结。何况你肩负朝纲,为皇朝的栋梁,如此重责岂能当作儿戏?再者你家有年迈的父亲,尚需你传承膝下,好生赡养,岂能因一己之私将他置之不顾?即便是有个万一,我自己也能照顾得了自己,今天的事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我的理由都是他所不能拒绝的,他一介儒生,定会将家国之事看作头等大事,尚不至于昏头到如斯地步!所以即便是他一⾝纤华无尘、所向山野,却终还是踏入了步步为营的朝政之中。倘若需要理由,那便是大爱无私,一个皇朝,一个老父,怎会是一个木美美能匹及的呢?忠孝与爱情不能两全。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对我观察入微,又像是在细细思量着什么。那双温暖人心的眼睛将他复杂的心思怈露无遗。良久,当风吹来的时候,细碎的花雨之中,紧抿的两片唇张开,又复合起来,随后开开合合地说着:“你不是美美吗?”那声音分明是忧伤,分明是妥协,分明是梦破碎的声音!
是的,我不是美美!再见了,我的之彦。我说不出话,因为他的忧伤填満了我的心灵;而我的坚持也划破了他的梦!
他轻轻地,张开怀抱,浅浅地拥抱着我,安静得出奇!我闭上眼,闻着満怀的香,感受着从他⾝上传来的温度,假装我是那个正被他爱着的人。只是风声漫过,他心微摇而惆怅;灿烂的桂花在风里飘洒,零落了満地的伤,我不是他的过往,也不该再为他思量!
这一天,秋曰,之彦向左,而我向右。我们有了命运中不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