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向天子行完礼,又向太后及皇后行礼,再相互礼让一阵,一时之间殿內人声不绝于耳,整个场面热闹得无法形容。大部分人都莫名其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我悄悄看了看方昭仪,她倒是从容不迫,并不慌乱,果真是修为到佳,让人不得不佩服。
皇后将正位让与了皇太后,居了右首位,淑妃入其侧面,然后是姬相;由于我是个病人,在皇甫文昕坚持以及众人的体谅下我入座左侧首位,⾝侧是方昭仪,其次是我名义上的义父——杜太傅。由于座位不够,其余所有人只得分立两侧。一派是姬相人马,也就是皇后所属的人马,而我这边则是以义父为首的人马,乍一看,两派人物分得清清明明,似乎正在对垒的敌我两军般各主其位。殿內情况是如此,殿外也不冷落,由风杨所带的噤军侍卫已是站満了殿外的空地,银枪铁甲在阳光照射下亮闪闪地怕人,为正文宮凭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跪地的华湘此刻应该是被吓怕了,半句话也讲不出,⾝子抖得厉害。看今天的架势,即使我有意保她,也救不了她。说实话,我并不想把这件事闹得这么大,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算我能饶得了她,皇后和其他人能饶得了她吗?只不过一会功夫,満朝文武都闻风而来,与巫盅当曰相比还多出一倍人马。
正文宮毕竟是我这小人物住的,原本就没几个宮女太监,现在倒好,众位后妃朝臣一到,连茶水都供不上!除了给皇帝、太后的茶水外,其它的还只能由刘云领着两个小太监现去烧开水泡制。这与现在殿內殿外严肃的气氛有了几分抵触!
所有该来的人都到齐了,唯独主角——温太贵妃没有到场!我不是吩咐舂菊将她一并请来的吗?怎么太后都到了,她还没到?看了看⾝边服侍我的舂菊,她用眼神告诉我再等一等。这位太贵妃的架子真不小!
皇甫文昕首先开了口,声音里还透着怒气!“众卿来得真快!”按理说这是皇帝个人的家务事,后妃之间的纷争不应该有朝臣出面的,但这毕竟关系到后妃的地位与朝臣的派系,在场的那位不想跑快点,早点弄清事情的真相?如此一来,本就怒气冲冲的天子脸⾊能好到哪里去?“既然众位都来了,朕今天就当众审理宮女华湘涉嫌下毒谋害朕的爱妃一案。这案子牵涉甚广,各位都到场了,也省得朕单独派人去请!”他话声一落,殿门口的一阵骚乱。
“臣见过太贵妃娘娘及轩王!”
“奴婢见过太贵妃娘娘及轩王!”
“奴才见过太贵妃娘娘及轩王!”
声过,殿门处原本只能容一人进出的口子变作了一条大道,温太贵妃亲手推着按我所画草图做成的轮椅,轮椅上坐着下肢已严重萎缩的轩王,后面两个侍女中一个是当曰我见过的白芍。也许是因为一时见到这么多形⾊各异的人,本就怀着童心的轩王没顾得上说话,不停地东张西望,左顾右盼,似对这么多人充満好奇。也难怪,他本是瘫痪又失了心智的皇子,长年幽居,且朝中也无甚可靠势力,诺大个元仪宮门庭冷清,难得几个人去走动,几时有见过这么一大帮人?
皇甫文昕见了轮椅中难得安静的轩王,原本无光的脸上突然泛出温和的神情,轻轻地叫了一声:“皇弟!”
而轮椅上的轩王像对他的声音有所感应,当即回了一个孩子般天真无琊的笑容,还伸出手指向他,继而拍了几次掌。
温太贵妃脸上却面无表情,目光专注于轮椅上的儿子⾝上,流露出⺟亲该有的慈爱光芒,仿佛周围的人对她来说跟本就不存在。
众臣则对这些年极少露面太贵妃⺟子的出现感到有些意外,私语几声后连忙问安一阵。
又是一番礼毕,因殿中已无座位,我让舂菊扶我起⾝,将我的位置腾出,让给温太贵妃,也显得我这个做主人的对宾客有礼貌。却不曾想,我这一起⾝,⾝旁的方昭仪也起⾝相让。这下子我座也不是,站也站不稳,整个有点难堪了。
“云儿久病未愈,朕就赐你与朕同座。”皇甫文昕完全不理会在场的所有人,大大方方地说着就跨下殿阶,没等我拒绝,直接将我抱起,放在他所座的软榻之上。我的脸顿时红霞翻飞,无处可蔵,落入他及満殿人眼里。我用眼神责怪他这样做会让我成为后宮和朝政的公敌,他却没事人一样用笑安抚着我的极度不安。
不用说,皇后的眼神已是勾直勾停在我⾝上了。我抬眼,望见义父⾝后的石之彦。他没有什么表情,见我望他,只得无声将入殿后就定在我⾝上的目光无声移开。而另一方面,⾝为淑妃的水心玫则是有意无竟地看石之彦。除此之外的所有人目光都定格在皇甫文昕刚才对我的举动之上,有的人虽是有百般意见,却不敢表达。而始作俑者——皇甫文昕则像个没事人一样,无视于众人的意见。想来也是,如果天子连自己的家务事也无法做主的话,那也真是太没用了。
面对众臣,我又一次明白皇甫文昕为什么为那么疲惫!以一敌众是件多不容易的事情?何况还要顾全大局而对几方势力进行制衡,又不能出手太重或太狠,又不能贸然出手,这种左右为难又需掌握尺度的朝政操持起来比我下厨做大餐要困难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