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一声,一卷很精美的卷轴被他扔进了火盆,火苗立即就爬了上来,只一眨眼的功夫,那画便被火光呑噬,化为了灰烬。
“你——”
“它们都是过去了,没有用了,还留着⼲嘛?”从他嘴里说出的话分明是心痛,手上接二连三地将画卷仍进火盆的动作一刻也没有停。
火盆里的火因为被抛入的画卷而越烧越旺,我呆呆地看着他“留着吧,当做纪念也好!”就像我还收着之彦的词一样,当作是一种记忆也不错。
“…”他闷声不吭,一直重复着扔画的动作,直到整排书架变得空空如也,一幅也不剩,才坐到了我⾝边,深情地望我,哑声道:“云儿!”
“嗯!”我看着他焚完画的样子,像心被掏空了一样。
火光映着他的脸,俊美无双又很沧桑,他的声音像极了老酒,甘醇醉人:“若雨是一个宮女,长我两岁,她长得很美,很俏丽,像一只灵气逼人的蝴蝶。我十五岁起,她就跟在我⾝旁,几乎是青梅竹马!十七岁时,她说她不想生活在皇宮里,她向往皇宮外的世界。我求了太后姨娘很久,终于让她出了宮。她说她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开一家皇朝最大酒楼!”他说着,将头枕在我的膝上,很安详。
“后来呢?”我知道,若雨就是那肖姓的女子——醉枫楼的前任老板。
“后来,我便助她开了酒楼,酒楼名是她取下的。因为她说她想离皇宮远一点,所以酒楼开在了池峰。我也成了一个市井流民所传的好⾊皇子!实际上,我是很喜欢她,甚至可以将这种感觉称作是爱。”
年少的初恋总是这么让人回味!我这么想。他也不能免俗。可,若雨如今去了哪里?
他顿了一会儿,又开始细数过往:“酒楼的生意很红火,因为我是皇子,不能总呆在池峰,酒楼便是她独自在打理。如是几年,醉枫楼的名气已大到了皇朝人人皆知。我曾一直恳求父皇让我娶若雨为王妃,可父皇使终不同意,直到菲图二十六年,我终于获得了父皇的恩准,兴致冲冲地动⾝去池峰,打算风风光光地迎娶她,可我没想到的是,我到池峰后所听到的全是她背叛我的流言。我原本不信她会这么做,因为我相信我和她是情比金坚的,可我竟然见到她和别的男人在床上的情景…”
我能感受到他的脆弱,被自己深爱的人抛弃与背叛,那是一件多么苦闷与愤怒的事情!他的眼睛湿润了,将我的衣裙濡湿了一小片。
“我当场发怒,杀死了那个男人!那是我第一次杀人,満眼都是血!从前我一直认为生命是很珍贵的,可我那一次将剑深深地揷入了那个男人光裸着的⾝体,将他刺成了蜂窝,然后像一头狂暴的野狼一样冲了出去,完全不理会惊魂不定的若雨!”
他专注地看着炉火,仿佛火焰中重现了当时的情景,被撕碎的心还在滴着血。“后来,若雨找到了我,求我听她的解释。可是那情形是我亲眼所见,我无法原谅她,无法承受她和别的男人苟合的事实,所以痛恨她,厌恶她,恶毒地指责她。结果,她为了证明她有多爱我,当场自刎而亡。没过多久,酒楼便破败了,也就是你当时见到的样子!”
“云儿,我现在才知道,她并没有骗我,她是纯洁无暇的,她并没有背叛我。她只不过是别人安排在我⾝边的要让我痛苦的棋子!她只是棋子!云儿,我错了吗?”
他错了吗!他没有错,他才是那个受伤最重的人!“你没错。错在你们无缘!”他把他的心痛蔵得这么深,正因为这份情太重了,重到他喘不过来气,所以他才做出了阻止我查方昭仪。现在我都理解了,十指爬上他的脸,勾勒着他的眉目鼻唇。
“虽然我那时很恨若雨,但她死了,血已经将她的过错都洗清了,我仍然不能忘记她。一年以后,当我见到方昭仪的画像时,毫不犹豫地让她做了我的侧妃。”
“正是因为这些原因,你才让我重开醉枫楼是吗?然后又不准我问及关于她的过去。”
“是的。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气急败坏地想要阻止你查方昭仪。因为若雨即使死了,也还是我爱过的人。这些画像,都是我在皇宮想念她的时候画下的,一放就放了许多年。”
“你还爱她吗?”这么问了,自己却害怕起来。若雨即使死了,也还占着他的心。我是个大活人,如果连一个死去的人都比不上,那我将情何以堪?
“我想了三天三夜,终于明白对过往不需要太执着。我带你来,就是想告诉你关于若雨的一切,我不想让她阻碍我们的将来;我也想告诉你,从今以后我只剩下你了。”
从今以后,他只剩下我了!呆了一瞬,我灿烂地笑了,淡淡的幸福围绕着我。他的过往已经和这些画卷一样灰飞烟灭一去不返了,而我才是他往后的眷恋!可是,这是后宮,即使他爱我,又能维持多久?难道真的要我和其它妃嫔一起每天为争夺他的宠爱奋不顾⾝吗?
在我独自烦恼时,他已经将我抱了起来,安放在他的腿双上。他将头埋在我的颈项之间,细细的吻挲摩着我的肌肤,陶醉着我。下一刻,他的吻落在了我的额上,然后是我的唇,轻柔而绵长。我闭上眼,心想,爱了就爱了吧,醉了就醉了吧!双手缓缓地环着他的脊背,热烈地回应他的吻。就让我暂时抛开一切吧,就让爱像我们的吻一样热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