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这茶还喝得习惯吗?”
“还好。(ap,16k,cn)。”我端着杯子碰了碰嘴唇,有些漫不经心的回答道,并且抬眼悄悄打量着四周。
和让人担心会不会有不⼲净东西出没的荒凉前殿不同,后殿显然是经过认真的打扫和整理的,尽管关上门,门外就是已经长出了杂草的台阶,但是屋子里却是极尽的奢华。
这种奢华当然不是暴发户那种,把闪闪发光的金银摆在外面,以显示自己的有钱,也不是⾼雅文人那种,弄一堆价值昂贵普通人完全无法欣赏的古董古籍,以显示自己的品味,更不如豪门贵族,家具摆设非特殊材料不选,一根筷子也价值千金。
玉树公子玩得是完全复古。
换句话说,这个屋子里的所有用具都是按照上古来进行的。所以我不得不席地而坐,对着矮小的几案,有精美的矮小的屏风将座位分割开来,在角落的位置放着半人⾼的乐器。
这些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但是毕竟属于古老的东西,因为现实生活中已经几乎没有人使用,所以就是制作工艺没有现在的⾼级,却也因为几乎没人会做,花费的金钱格外的⾼昂。
比如说我⾝边这扇小小的屏风,这是纯竹制的,以材料来说,从来不是大富之家的选择,当年我的某个客户除了舂宮画以外,还是个竹器收蔵家。
偶然得到了一件这样的竹器,光是修理其中的一个小角,就花掉了足以把他家里所有家具买下来的钱财,最后实在收蔵不起。不得不忍痛送人。因为可以修理这种竹器的竹匠,足以被称为历史学家,拜托历史学家来修理古董。这个概念就完全不同了。
可以把房间布置到这种程度,不是仅仅有财力就可以做到地。
当然这里是皇宮。只要陛下一声号令,把那些老古董挖出来再现上古风情也是可以做到的,但是肯为这位玉树公子做到这种程度,这位玉树公子到底是什么人?比一般人更加亲密的关系吗?
在太一宮说这种话,简直就好像在承认。自己和皇帝陛下有着不清不白地关系,是皇上的男宠一样。
不过如果真正是皇上地物玩,那么就应该和我们后妃一样,没有那么简单就可以出宮去的吧?即使是丞相大人的邀请,或者说,这位玉树公子除了皇帝这边的关系,本⾝也是某个大臣王侯家的公子?
这种关系在历史上也不新鲜了就是。
在我打量着这里地摆设的时候,玉树公子却轻轻的微笑着说道:“你喜欢这个茶?这并不是什么很名贵的茶种,每年都会上贡。本人一直觉得它太甜了。故而不喜,但若是凌宝林你喜欢的话…”
“我只是装风雅的时候会泡泡茶,平时完全是驴饮而已。”被人放在帘子外面。随便的打量的感觉非常不好。我放下了杯子,向着帘子的方向望了一眼。苦笑着说道:“玉树公子。可以请您不要叫我凌宝林好么?”
“你地意思是,要本人陪你一起犯下欺君之罪吗?”带着更多的笑意。帘子后面那个人似乎觉得很有趣一般的问道:“皇上今天告诉本人,要来地是一位有趣的中郎卫,若不是他把前段曰子你画地靡霏花图给了本人,本人绝对想不到,凌宝林怎么就变成了中郎卫了。”
“靡霏花图?”那个时候陛下拿了一张走啊!我怎么没有注意?
不过在绘画状态,我确实不会注意这种小事就是了,而且整理地时候没有发现那张图,说明并不是我満意的作品。
“恩,似乎只是单纯地练笔之作。相比之下,修改了好几次的那副比赛作品还要来得有趣一些。”玉树公子笑着问道:“听说你把那副图给了宰相?”
“不是给,是卖。”我纠正道:“我开价两千两⻩金,他同意做这个冤大头,我有什么好不愿意的,有钱赚总是好的。”即使是自己的作品吗?”听见我那么说,玉树公子的话语里没有了笑意,反而有些怒气。
恩,这属于文人才子的常见⽑病吧?
虽然这位公子已经通过他的语气表达了他的怒气,但是我还是若无其事的回答:“如果出得起价钱的话,我当然卖。只会欣赏自己已经创造出来的东西,永远也得不到进步。相反,既然我已经画出来了,那么将来,一定可以画出更好的。”
“…你真有自信。”我的理论似乎有一定的效果,玉树公子愣了愣,有些呐呐的说道,却又忽然询问道:“你妹妹…凌才人她,也这样吗?”
“公子对凌雪有趣兴?”我很惊讶的问道。
“是有一些…请你不要想歪了,如果我对她有意思的话,自然会请陛下赏赐于我。”这句话让我微微的眯了眯眼睛。
赏赐?好大的口气,我的父亲好歹也是个四品员官,凌云也算是个千金姐小,怎么可能说赏就赏的…但是,如果他说的是真话的话,那么玉树公子的⾝份恐怕不低,至少属于王公贵族一类的人物。
不过,不管他什么⾝份,这种把人当作茶叶或者其他物品的口气,让我觉得非常不慡---我家宝贝凌云凌雪,也是你们可以随便送来送去的?!
玉树公子显然不知道我的想法,他在对待女人方面,似乎和陛下有着相同的见解,那就是完全轻视女性的沙文主义。
现在他也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只是用那个温润的听不出脾气来的声音继续说道:“凌才人地才艺自然比寻常女人要強,可惜卿本佳人,奈何为贼。偏偏和那个老太婆混在一起。”
哎呀呀。似乎玉树公子也对太后満肚子怨气的样子。
难道是因为作为男宠,引勾皇上过头了,所以皇太后殿下拿出了后宮宮规来对付他?
在心里回忆着一些乱七八糟的龙阳小说地情节。我随口回答道:“我不知道公子所指的贼是什么。不过,我地弟弟妹妹并不介意把自己的作品卖出去。只不过他们的里面和我不同,因为他们最得意的作品,从来不会当众展示,所以也无所谓卖不卖。”
会来我这里换人情才是真的,比如姐姐我给你写了一首曲子。所以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或者姐姐做了一首好诗,你想要知道地话,要给我多少代价之类的,凌云凌雪做法如出一辙。
“…不是得意作品?”玉树公子有些吃惊的问道。
“是啊!”我故意慢悠悠的说道:“就说上次赏花宴好了,我家那孩子就说他当时是信手胡编,弹了几曲没有技巧可言的曲子。”
“是,是吗?”
听着那温润的声音有些变调,我端起茶杯,掩饰住弯起的嘴角。
从才子会上的举动来看。玉树公子肯定对弹出凌云那样的音而觉得焦躁不満,不知道这两天他研究出了弹法没有,但是我现在是故意说没有技巧来刺激他地。
谁叫他刚刚竟然用那种口气说我家凌云的。那么被气死活该。
倒是一直站在我⾝边的中常侍大人注意到我们之间地暗波涌动,轻轻踢了踢我面前的木几。对着我微微地摇了头摇。
中常侍和丞相大人似乎对玉树公子地情绪格外紧张啊!这位公子真就那么重要?我好奇的再次望了一眼那个人影。
玉树公子倒比我想象地要洒脫得多。他只沉默了一会儿,却笑了起来:“看来你们凌家姐妹果然超群绝伦啊!上次才子会的时候。那副美人图,陛…”
玉树公子似乎想要问我一些什么,但是他的话直说了一半就停止了下来,转而对着门口叫道。但是他的招呼依然只说了一半,也不知道皇上和玉树公子之间是不是有特殊的暗号存在,反正那声陛下最后没有叫出来,转而咳嗽了两声。
我没有扭头,映照在地面的修长人影已经告诉了我,此刻在门口遮挡光线的是哪位。因此我慢悠悠的把茶杯放下,转过头微笑道:“书和公子…”
陛下却看着我愣了愣,然后快速的走到了我的面前,一把捏住了我的下巴,他这种动不动抓我下巴的耝鲁举动真的让我觉得很讨厌,但是陛下和以前的任何一次一般不许我逃开,并且焦急的问道:
“你发生了什么事?才两天而已,为什么你一下子瘦了那么多?”
“唔,瘦了吗?”我呐呐的说道,艰难的撇开脸。
我知道我瘦了,毕竟二十五斤是好大的一块⾁,不是说没了就可以没了的,上次皇上看见我没有反应,是有国师的丹药在支撑着,睡一觉真正的形态就出来了。事实上,这段时间我根本不敢照镜子,很害怕在里面看见一堆骨头。连澡洗的时候都不怎么敢看自己的⾝体。
但是,在我努力无视我消失的体重的时候,陛下却这样指明出来,还真是让人不⾼兴啊!虽然中常侍大人看见我的时候愣了一下,但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您就不可以学学他?
“你自己没有发现吗?”我的回答却好像激怒了陛下一般,他用力的把我的脸掰过来,急吼吼的说道:“看看这张脸,原来就长得不好看,那点⾁再没了,简直就和骷髅一样!还是不好看的那种!”
我长得不好看碍到你了?有必要反复強调么?而且人家好歹也算清秀,清秀好不好!
恩,虽然现在这个样子,确实清秀不起来,而且就算以萝卜的角度来看,也是晒了好多天的萝卜⼲了…
皇上却焦急的说了下去:“这两天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没有吃饭吗?饿着了?还是太累了?中郎卫的训练有那么辛苦吗?还是席孟修对你…”“中郎将大人对我再好不过了。”看着这位开始清点,我皱着眉头说道。
可是这句话不知道又触到了他哪里的神经,陛下愤怒的说道:“再好不过?再好不过就是让你变成这个样子?⾝上本来就没有二两⾁,现在根本是皮包骨,摸上去都咯人得厉害…”
“咳咳!”在我几乎要伸出手再次一巴掌拍上去的时候,玉树公子忽然咳嗽了一声,听见这声咳嗽,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皇上竟然奇迹的住了手,并且呐呐的收回了手去。而玉树公子却在帘子后面笑着说道:“你们的感情真好…”“也不…”陛下呐呐的说道,那感觉,竟然好像偷情被抓到的老公一样!
难道这两个人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