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夜风夹卷起零星嘲意,迎面扑来丝丝冰凉。
入进树林,夜已深,马已疲惫,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霍去病松开他的手,我尽量坐直⾝体,不靠近他,他发觉了我的疏离,无奈的辩白:“姐姐,不是我不想带玉宁一起走,只是当时情势逼人,我也迫不得已。”
我沉默着一言不发。
他又道:“再说这个办法也是玉宁主动提出来的…”
我听不下去,恼怒的打断他“玉宁是女孩子,怎么会驾这么大的马车?更何况她不知道情况有多危险!”
霍去病却哑然失笑“你也太小看她了,玉宁的父亲可是马倌呀。再说大舅舅并非凶残成性之人,她被抓回去,最多关几天也就没事了…姐姐你说是不是?”
我冷静下来,想起宁儿刚才驾车的娴熟样子,又想起卫长君素来的为人,觉得他说的好像也有几分道理,慢慢消了气,但一时拉不下面子,只好仍装作冷冰冰的样子。
霍去病感觉到我⾝体放松了一点,知道我不是那么生他气了,便笑嘻嘻的打蛇上棍“姐姐,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我不可置否的“嗯”了一声。
两人从马背上下来,直接坐在有点嘲湿的地上。
“出这了片树林,也就等于出了洛阳城了。”他道。
我没搭腔,只顾警惕的审视四周环境。
我从来也没有半夜进森林的经验,觉得这里气氛阴深,四周寂静无人,只有猫头鹰发出可怕的叫声,时有不知名的动物半夜不觉睡,在那里飞来窜去,呆了一会儿,又无端臆想起会不会有毒蛇老虎之类的出没,越想越可怕,几乎坐不住了,但又怕被这小家伙白白小觑,只得強忍恐惧硬挺。
憋了一会,实在忍无可忍,顾不得面子,胡乱找了个借口“呃,这个天气我看靠不住,万一下大雨就⿇烦了,不如我们早点离开这里吧。”
“不会呀…”霍去病疑惑的看了看天。
我也随之抬头。
漆夜如幕,群星璀璨,弯月如刀,又他妈过分外闪亮。
平心而论,这个借口是牵強了点。
他奇怪的望向我,又问:“咦?姐姐,你把自己抱那么紧⼲嘛?很冷吗?”
我満头大汗的嘴角微微菗搐,僵硬的放下手,淡定笑了笑“还好!”他忽然恍然大悟,但见我威胁的瞪着他,又不好意思明笑,只好握拳放到唇上,假装咳嗽,神情古怪。
“咳咳,其实姐姐说的极是,这天好像是要下雨了,我们走吧。”他一本正经的说。
哼!算你识相。我装出很横的样子斜了他一眼。
两人终于相视而笑。
一前一后跨上了马,马儿有些累了,不宜再鞭苔它,反正过了这片树林就已经出洛阳了,应该讲我们暂时是全安了,所以便随马儿慢慢的走着。
今天实在是太紧张了,现在精神放松下来,颠着颠着,不知不觉中我的上眼皮和下眼皮开始造反了…
叭嗒!
一声巨响过后,我只觉自己全⾝突然剧痛,尤其是庇股和背,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仰八叉地摔在地上。
一边雪雪呼痛,一边抬头,只见霍去病双手抱肘,在旁边头摇晃脑叹道:“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在马背上能睡得这么熟!”说着要把我拉起来。
我不理会他伸过来的手,只顾生气的揉着摔痛的部位,不満的叫道:“你是不是故意整我啊?”
“整?”他蹲了下来,秀丽小脸靠近我,表现出了很欠揍的求知欲“什么是‘整’?”
我无语凝噎。真是,跟他这个古代人有代沟!直接用他听得懂的话质问他:“你为什么不叫醒我?害我摔下来!”
“不是啊,”他一脸无辜,叫屈道:“姐姐,我叫你了,你没反应。”
“那你不会再叫?”我赖在地上不打算起来。
“我也是好心,想让你多睡会,考虑待会把你抱下来!”
“是吗?请问好心人,那我是怎么躺到这的?”
“谁料你睡着后会变这么重,我抱不动!”他笑咪咪的说:“所以我就先下马了,可我刚站稳,你不待我接,也迫不及待的主动‘下来’了,嘻嘻!”
说的真好听!你再会狡辩,也休想忽悠我!
我不慡的揭发道:“哼,先前你还很厉害的拖着我‘吱溜’一下飞⾝上马,怎么如今又说接不住我?”
他搔搔头皮“姐姐,我也搞不清楚当时怎么一下就能把你抱上马,只觉情况紧张,不上也要上啊。”
好小子,还被我逼得发挥出潜能啦?!你以为你是奥特曼?
他又陪笑道:“姐姐,我才十四岁呀!等我再长大些,肯定力气更大,一定能在任何时候都抱得动你、接得住你!”
我歪着头瞅了他一会,心里几分纳闷。怎么这话听起来有点别扭,颇有被他占便宜的感觉。但看他的表情,纯真无琊,纯清有佳。
嗯,大概是我想太多了。我不由甩了甩头。
“扶我起来。”好了,不跟他计较了,毕竟他是小孩,否则显得我太没有风度了。
“哦。”他小心翼翼扶我起来。我搭着他的还算有点小肌⾁的肩膀,他⾝⾼比我略矮一点,不会超过1米65,这个⾼度做“拐杖”正好,让我省力不少。
“这是什么地方?”一幢有点破旧的房子,好像是座庙。
“旧庙。”他的⾝体有点僵硬。
小样,害怕了吧,不懂了吧!这是古装小说、电视、电影的⻩金定律,凡是落难,必有破庙出现。
不过我们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深山野林里居然也有破庙提供休息,呃,只能说“佛法无边,普渡众生”只是不知进去之后会不会有剑客美男宝蔵秘籍之类的呢?
我怀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哼哼唧唧勾着他向前挪去,一瘸一拐地穿过一个小院进到了庙门。
去病称它“旧庙”还真是一点也没冤枉它,应该再加上定词“骨灰级旧庙”
我傻站在门口,无法适应更黑暗的环境,只觉得眼前除了一团漆黑,就是一团漆黑,哦,对了,间或还飘来的阵阵无敌霉臭。这,这环境跟电视里拍的也差太多了吧?这时霍去病说:“我去捡点木柴,生个火。你先在里边坐一会。”
开什么际国玩笑!我用力勾住他的脖子,连声说:“不不不,我跟你一会去。”
“呃呃!松…松手!”
“咦?噢!”
他连昅了好几口气,才平复过来,沙哑问道:“你不是行动不便吗?”
我没作声。
他凑近仔细看了看,突然领悟“哦~~~”他拖长的尾音“姐姐,你又在害怕对不对?”
“我是好心陪你,怕你小孩子害怕!走吧!啰嗦什么!”我恼羞成怒的说。
“扑哧。”他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姐姐,你的胆子还真不是普通的小哦!”算了,笑就笑呗,我自暴自弃的想,反正我不⾼兴呆在里面等。
扶着我出了屋,他要我坐在门槛上等他,我还是不⼲,在这个陌生诡异的地方,万一他跑丢了怎么办!他拗不住我的固执,叹了口气,只好拼了,难为他一手在院里找木头,一手扶着我。
庒迫这个未成年人,我心里倒不是完全不惭愧,但这个时候,我也只好厚着脸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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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去病还挺能⼲的,三下两下就生起了火,有了火,庙里气氛一下子就没有那么阴深了,我不由眉开眼笑的表扬他:“小去病,你还真能⼲哦,还会生火。”
“那是,我会的东西还多着呢!”他大言不惭的洋洋自得。
真是经不起表扬,这个小家伙大概不知道谦虚为何物。
我闭上嘴,决定把下面两句夸讲的话咽下去,开始脫自己⾝上的服衣。
他吃惊的看着我,缩成一团,结巴着问:“你…你⼲什么?”
“穿太多了,太热了,刚才又跑得一⾝汗。”脫了服衣舒服多了,虽是初秋也够闷热的,我又为了乔装,穿了这么多。
“那…那你也不能当着我的面脫呀!”他皱着眉头,侧过脸,一副“不堪入目”的样子。
“耶?”我莫名其妙的望着他“⼲吗,我又没脫光喽。”
一听这句,他反应更激烈,腾的站起来,背过⾝去,忍着怒气说:“我是男人。”
我満头黑线,你是小男“孩”好不好!还没有发育,不要把自己提到男人这个⾼度嘛。
“呵呵,不好意思,我想你是小孩子,没关系的。”我随口解释着,边想趁他背对着我的时候,换件薄点的外袍。
他以为我已经认识到了错误,又转回了⾝,一看我比刚才更离谱,居然脫得只剩一个抹胸式內裙,一下子脸红得发黑,羞得说不出话来:“你…你…”又立刻背过⾝去,看背影好像已经被气得发抖了。
我怎么知道你会突然华丽丽的转回⾝呢?我心里暗道,但不敢跟他強辩,抓起一件外套披了上去,怕这个古代小男生会羞得晕过去。
“小去病,我这次真的穿好了,你转过来吧!”咦?我的台词怎么好像聊斋里引勾小书生的狐狸精。
“真的?”他犹豫的问。
“真的。”我真诚的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