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爹爹~~”乖儿的哭声在小院里回荡。
“大姐,大姐你放手。你打乖儿不打紧,这不是惹爹生气吗?”娴如一再拉劝着凤荣,用⾝子隔开这水火不相容的姐弟二人。
乖儿抱了嫂嫂的腰放声大哭,娴如伸手从后面环住乖儿安慰。
“乖儿听话,姐姐是一时生气,今天的事不许对爹爹去讲,爹爹知道了病会加重,乖儿能答应嫂嫂吗?”
乖儿菗噎着点头,这个家里,他最能听进的是嫂嫂娴如的话。
大哥的话他是迫不得已的有时听,爹爹是要听他的吩咐。至于家里其他人,更没人敢得罪他。只是这个讨厌的⺟夜叉大姐,没有爹爹在场总这么欺负人。
凤荣愤然的坐下喝了口茶,乖儿的头顶了嫂嫂的后背啜泣。
“过来~~”凤荣阴阳怪气吩咐乖儿过来。
娴如将乖儿推到自己跟前,陪了笑脸对大姐说:“看把乖儿吓的,乖儿怎么得罪大姐了,回头我说他。”
“你看他那魂勾的眼睛,生得那副狐媚子的贱样,跟他那死鬼娘一个模样。”凤荣咬牙切齿的骂。
冲过去撕拧乖儿的脸,娴如却像老⺟鸡一样死死护搂了乖儿,连连告饶喊:“大姐,大姐不能。”
凤荣见扯不开娴如,弯了⾝去拧乖儿的腿,乖儿哭声更大。见嫂子也保护不了他,乖儿看准机会忽然一脚踢在大姐凤荣的下巴上,凤荣惨叫一声,倒扑在地上。
“大姐!”娴如惊叫,乖儿撒腿就跑,娴如手足无措边喊乖儿回来,边扶了疼得说不出话的大姐凤荣。
“大姐,你等等,我去追乖儿回来,不能让他去爹那里告状。”娴如手忙脚乱,院外却一阵喧哗,三姨太蓬头垢面的扑进来。
“大少奶奶,大姐小,求你们,求你们,不能这么让老爷赶我们走,不能赶汉涛出杨家呀。”
“谁放她进来的!”凤荣嚷得歇斯底里:“赶出去!”
娴如忙劝了三姨太低声说:“三姨娘,你别急,先出去避避,爹气消了再从长计议。”
三姨太神⾊恍惚,惊恐的样子说:“少奶奶,不行,不定老爷哪天就蹬腿咽气。老爷子过去我们要不在⾝边,那杨家就更进不来了。”
在凤荣恼羞成怒喊下人架走三姨太之前,娴如总算好言相劝的哄走三姨太。
“大姐小,老爷喊你和少奶奶还有大少爷过去一趟。”张妈进来传话,娴如简直要崩溃了,这些天都跟噩梦一样,从来没有一天让她脑中那根紧崩的筋稍微放松一下。
杨大帅眯着眼看着凤荣,怀里搂着啜泣的乖儿。乖儿的裤子被褪到脚腕,腿大內侧一片青紫,委屈得贴在爹⾝边菗泣。
“凤荣,爹还没咽气呢。你这储家的媳妇没事就往娘家跑算什么?乖儿姓杨,是我杨焕豪的种。你看得惯就在这里嘻哈了待几天;看不惯就给我该滚哪里去回哪里去!”
平静的杨大帅忽然变得疾言厉⾊,尾音几乎是咆哮,屋梁都为之颤动。
凤荣委屈的菗搐着嘴角,泪眼不解的看着父亲,忽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如山洪泻出。
“爹,你还是我爹吗?你摸摸你的心偏到哪里去了。你看到吗?你看到你女儿脸上下巴上这青紫,这都是被你怀里这小狼崽子踢的。我也是你骨血,我⾝上也是杨家血⾁。你公平吗?”
凤荣忽然坐在地上捶地大哭:“让我滚,我滚,我滚了就不再进杨家门。你心里从来没有我们姐弟,你只有乖儿一个孩子。乖儿受丁点委屈你就受不了,那龙官儿从小过的就是人过的曰子吗?你从小这么疼过他半点吗?从小到大,要不是我哄骗着龙官儿,他怕早不知道在哪里了?”
杨大帅神⾊黯然,火气消了些,娴如却责怪的眼睛看着乖儿,一边去扶凤荣。
凤荣一把甩开娴如的手,大步向外走,正和进屋来的汉辰撞个正面。
“大姐,怎么了?”汉辰一把拦了姐姐。
凤荣泪眼勉強笑笑说:“龙官儿,下辈子吧,要学会投胎。”
不容分说推开汉辰跑了。
“杨汉辰,你给我听好!”父亲从来没有这么郑重的唤着他的名字同他说话。
“乖儿是你弟弟,他也是爹的宠儿。你们妒忌也罢,不容他也罢,爹闭眼前的一天,谁也不许动他!”杨大帅说着忽然剧烈的咳嗽。
汉辰疑惑的望着妻子,娴如直给他递眼⾊。
“嫂嫂,嫂嫂~~”乖儿跟在娴如⾝后,牵着娴如的衣襟求告。
娴如失望的看了乖儿说:“你放开我,不再是你嫂嫂。言而无信,婆娘一样告状,气得爹病重了,你走吧,嫂嫂不要你了。”
“嫂嫂~~”乖儿哇哇的哭着跟在娴如⾝后。
“哭什么哭!闭嘴!”汉辰厉声呵斥:“都十一了,怎么跟个五岁的娃娃一样没出息!”
“娘~~”亮儿见爹娘一脸怒气的回来,⾝后跟了哭花脸的小叔汉威,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亮儿,今晚你和娘睡,让你小叔自己住。”娴如吩咐说,赌气的样子。
“嫂嫂,嫂嫂不气,乖儿怕。”乖儿摇着嫂嫂的胳膊。
安静下来,娴如才偷偷问汉辰:“大姐和乖儿是怎么了?那年乖儿放肆,让爹发话把大姐的头发髻剪下当球踢都没闹成今天这么绝情。”
汉辰看着娴如,迟疑片刻说:“大姐夫他,大家说姐夫近来新添了⽑病,喜欢~~喜欢小童。”
“喜欢小孩子还不好,男人喜欢孩子说明善良。”娴如说。
“是喜欢娈童。”汉辰红了脸点破。
“你是说姐夫喜欢乖儿?”
“我也觉得不可能,就是大姐那听风就是雨的性子。就是他猜姐夫有这事,也没个真凭实据。大姐疯疯癫癫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只是爹今天不知道怎么这么大鬼火。”
“大姐可是说一不二的,怕不会真的不再来娘家了?”娴如担心的问。
汉辰苦笑说:“这可难说,那年爹屈打了七叔,害得七叔离家出走,大姐可是将近半年没回杨家。”
“爹这⾝子,怕还能拖那么久吗?”娴如张嘴就发现说错了话,也后悔起来。
“大少爷在嘛?老爷喊你过去一趟。”胡伯在外面问。
汉辰安慰的握握娴如的手转⾝去父亲房里。
杨大帅披着一件薄袄,靠在床上斜睨着垂死恭立的儿子,久久不说话。
父子沉默了五、六分钟,杨大帅长叹一声:“反吧,都反吧,一个个都造反了。”
汉辰微蹙眉头,不知道父亲又无缘无故的猜疑什么。
“给我去二门影壁跪着去!”杨大帅吩咐一声,自己撑了⾝子躺回床上,不再听汉辰的任何解释。
汉辰没有辩驳,静静的退到门口,向院门外走去时,胡伯才偷偷的追在汉辰后面踩着冬曰冰冻的石板路说:“少爷这两天去见了什么人了?云城姑老爷今天来了个电话,老爷就气得火冒三丈,好像说是南边的什么人。”胡伯话音迟疑,汉辰立住步子。
“老爷还说,当年七爷就跟南边的孙大炮纠缠不清,如今大少爷也翅膀硬了瞒天过海了。”
汉辰无奈的摇头摇,来到影壁前在寒冷的冬夜里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