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慧茹听见有人喊她,闻声抬头看了看,对小红微笑着点头示意,淡淡说道:“杨经理也来喝茶啊?我跟方经理谈了点儿事情,正准备走。 ”
正说着,一个女服务生走过来,对我说道:“先生,六十八元。谢谢!”
我正待掏钱,颜慧茹却抢着从提包里拿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女服务生,对她说道:“请给我开票发。”我正待阻止,颜惠茹又转头对我说道:“方经理,你别跟我争,这个该公司付的。”
服务员都走出两米开外了,我还能咋样?约一分钟后,服务员找零回来,颜惠茹接过零钞和票发看也不看便对我说道:“方经理,⿇烦你送我一下。”说罢,和小红打了一个招呼,径直走了。
颜惠茹在这件事上反应之快倒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呃,是时候配合她演戏了。当下我走到⻩胖子面前调侃道:“⻩老板,还是你逍遥哦…”我一边说一边故意朝小红瞄了两眼,⻩胖子嘿嘿⼲笑了两声不说话。旋即我又苦着脸无奈地摇头摇,庒低嗓门道:“兄弟我可惨了,碰上一个女強人,妈的,下班也不得闲。”
“咳咳…能者多劳,能者多劳嘛…”⻩胖子打着哈哈。
“能者多劳?你狗曰的才想每天一颗哥伟,去搞能者多劳。”这种情况下相见,大家都尴尬,所以我也懒得跟他多说,便冲⻩胖子和小红摆摆手说道:“好了,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耍。”
刚转过⾝,就听见背后传来甜的腻人的声音:“方经理慢走哦,拜拜。”靠,这骚货见到男人就发嗲,十足的花痴一个。
走到外面,颜慧茹已经下船了,在岸上等我。见我走近,轻声问道:“你认识那个男的?”
我随口答道:“是我以前一个老客户。”我不想说的太明白,⻩胖子和我关系特殊,把他说成是客户也是无可厚非的。
颜慧茹轻“哦”了一声,便没再说话。一路上石阶的时候,她忽然问我:“杨经理这个人怎么样?”
我一愣,随即领会到她是担心小红是个大嘴巴,拿着这事儿到处广播。拿老子说事儿?小红这贱人和⻩胖子都是有家有室的人,他们才是出来偷情的呢。我跟颜慧茹清白清白的,就算老同学一起喝喝茶、叙叙旧也很正常嘛,心虚的该是他们,我怕⽑?
后来我才知道,我把小红那贱人想得太简单了,为此我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我也不好跟颜慧茹说这些,只好含糊地答道:“杨经理公关能力不错,别的么,我跟她也不太熟。 ”
说话间,我们已经走到停车的地方,我打开车门示意颜慧茹上车,她犹豫了一下,摇头摇说道:“算了,我自己坐的士回去。今天真的谢谢你,现在我心情好多了。”说着淡淡笑了一下。
不愿坐我的车,我也不勉強,便替她拦了一辆的士,目送她离开后我才开车回家。
难得这么早回家,我进屋后洗了澡便倒在床上,打开电视机,几十个频道换了几轮也没什么好看的,妈的,不是性病广告就是老掉牙的肥皂剧,尽他妈的是些垃圾节目。索性把遥控板往旁边一丢,也懒得理会电视里放什么,自己点上一支烟,仰头望着天花板发呆。胡思乱想间,我脑海里竟又浮现出颜惠茹那凄然的神⾊。
比起田甜的单纯、夏姐的温柔,颜惠茹留给我的,除了一段悲喜莫名的回忆和強烈的自卑,还有什么?妈的,我怎么老是忘不掉旧事?我上辈子也不知道欠了她什么,就算欠她的,也该还完了吧?
总之,我跟颜慧茹之间是一个深深的泥潭,我是万万不愿再涉足其间了。
一念至此,我深深懊恼起来。今后她是她,我是我,我们之间只有同学之情、同事之义,再无…正想得出神,手指忽觉一痛,烟头不知什么时候燃到了尽头,我赶紧将烟头扔到地上,用脚踩灭。
还好,没烧到新床单。
辗转反侧间,实在熬不住我才睡着。醒来天已大亮,拿起机手一看,我曰,快九点了。机手上有五个未接电话,其中三个是田甜的打来的,另外两个是天林的号码。
糟了,今天不是叫天林一早来公司找我吗?这丫肯定等急了。我赶紧起床,用最快的速度漱洗了一下,便抓起车钥匙往楼下跑。
路过部门会客室的时候,我一眼便看见看见天林坐在里面。呵呵,这小子还真是个老实娃,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汗,以为我这里是和尚庙么?
我正要进去,小陶走过来轻笑着对我说道:“方经理,那个人说是你让他来的,等你老半天了。”
我见小陶瞧不起天林,便肃容说道:“你别以为他是呆子,这家伙是电脑⾼手。”
“哦?”小陶显然不信,又朝会客室里面望了一眼,笑嘻嘻地回自己办公室去了。
咳,为啥大家都爱以貌取人呢?看来老子长得帅也算运气不错了,这得多谢我亲爱的老爸老妈,我一边想一边推开会客室的大门。
天林一见到我,唰地一下站起来,叫道:“方大哥。呃…不对,他们说你是方经理。”
看他那瓜样,我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在我面前不用客气,喊啥子都无所谓。”见天林憨厚地点点头,我又继续说道:“不好意思,我有事来晚了,现在我就带你上楼去找颜总。”
我把天林送到颜慧茹办公室门口,看他好像有些紧张,便拍拍他肩膀安慰道:“别怕,你的水平应付这里的工作是绰绰有余,放心。等下考完了下来我办公室找我。”
天林答应了一声,便去敲门。晕,他那叫敲门么?没一点男人风范。我叹口气,伸手在门上笃笃劲使敲了两下,听见里面颜慧茹说了一声“请进”我才又对这老实娃笑笑,转⾝离去。
快中午的时候,我正在办公室里整理员工培训资料,天林敲门进来了。唔,这次声音总算大了点儿,孺子可教。
天林一进来就奋兴地对我说道:“方大哥,我被录用了!”
录用是意料中的事,通不过才奇怪呢。我笑着站起⾝来,伸出手去祝贺他,结果这瓜货抓着我的手就一阵猛摇,靠,太他妈亲热了。
我赶紧招呼天林坐下,正要开口询问他面试的情况,老实娃一脸灿烂地抢先说道:“正好刚才颜总的计算机有点小⽑病,我几下就帮她修好了,她当场就叫我去办公室申请一套工作服,说我已经被录取了。”天林还沉浸在激动中,末了,又说了一句:“颜总真是个好人啊!”好人?在别人眼里,她或许是个十足十的大好人,但对我而言,一个伤我至深的人还能算个好人么?若不是,为何我又偏偏狠不下心恨她呢?或许…正因为我堪不破,所以才会迷惑。
我不想再继续让这些无谓的问题困扰自己,横竖到了吃饭时间,便拉着天林出去吃饭,算是给他祝贺,那老实娃却硬说这顿要他请,谢谢我给他找的这份工作。老实娃固执起来也会变成牛鼻子,我拗不过他,便随便找了一间经济实惠的小馆子走进去。
馆子不大,味道倒是不错,都是家常菜,我吃了整整两大碗,还想再盛一碗汤的时候,机手响了,一看,是刀疤那厮打来的。嘿嘿,多半是工商局找他⿇烦了。
接通了电话,我不容他分说,对着他劈头就是一顿臭骂:“你娃想起了?早点儿咋不打来?老子才吃过饭,别给老子说你现在要请客哦。老子吃不下大不了打包。”
刀疤被吼了一通,一下子没回过神来,好半天才冒出一句:“我请⽑!”不等我骂他,他又继续吼道:“你转给我的啥子JB网吧哦?一大清早工商局的就上门来贴封条。”
连刀疤都搞不定?难道这事儿真有这么棘手?把“沙城”这个烫山芋丢给了刀疤,现在我反倒觉得有些不安。
“那现在咋办?”
刀疤忽然一阵嘎嘎怪笑:“咋办?还好老子聪明,一大早就派了二十多个小弟在门口站着,几个工商局的瓜货远远看见就向后转了,老子倒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睛的敢到太岁爷头上动土。”
我听得刀疤言语之间无比嚣张,这才松了口气,笑骂道:“你拽,下回你⼲脆就在他们工商局门口开一家黑网吧嘛,电线、网线全接他们的。”
我话音刚落,刀疤就在电话那头骂了起来:“我曰!你以为我傻得像战魂啊?”
嘿嘿,换作是战魂那瓜货还真难得说,难保他不会问“工商所在哪里”之类的话。
工商的事告一段落,我对沙城网吧总算也有一个最后的交待,现在我彻底可以华丽的退场了。
因为头天晚上没睡好,下午我在办公室关起门好好地睡了一觉,直到快下班的时候田甜给我打来电话。
“猪,晚上我们去‘快活林’嘛?”小妖精在那头奋兴地说道。
…自打上次去看了艳舞回来,小妖精就像上瘾了似的,常常嚷着要我再带她去,总被我找理由搪塞过去,唔,今天说什么好呢?
我正在搜肠刮肚想借口,小妖精不耐烦地说道:“你又有啥借口嘛,不想带我去是不是那里有什么怕我知道的秘密啊?”
呃,小妖精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难缠了啊?她这么一说我还真不好找借口了,只好道了一声声“遵旨”然后便听得小妖精在电话那边得意地笑了起来。
郁闷,我没事⼲嘛跟她提什么艳舞?有田甜在场,只会涨死眼睛饿死球,惨无人道啊!
晚上刚走进“快活林”小妖精说她先去一趟洗手间,我正跟怒斩说笑,夏姐给我打来电话。
“阿休,你在哪?”
酒吧里很吵,我扯起喉咙对着机手吼:“我陪田甜到‘快活林’玩。有事么?”
夏姐“哦”了一声便再没下文,我等了半天,把机手拿到眼前一看,咦,电话早就挂了。
夏姐这个电话真有点儿奇怪,啥也没说明白就挂掉了,莫非她找我有什么要紧事儿么?我挠挠头,纳闷地把电话放回裤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