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噗”地一声,快要将崇煊扶上床的时候,崇煊却是忍不住又吐出了一口乌血,渐了小裳白雪的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崇煊推上了床,小裳重重地吁了口气,看着床上痛苦不堪的崇煊,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亦顾不得⾝上的血迹,一脸不安地问起了⾼崇煊:“大哥,大哥,你醒醒啊,醒醒啊!你,你出什么事情了?你,你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啊!”崇煊此时此刻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子亦是不住地发着抖,小裳说的话他根本就没有听进去,胸口一起一伏,尤其是左肩那一处地方,却是抖得非常的厉害。小裳一旁取了烛台过来,昏⻩的灯光下,⾼崇煊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一丝血⾊。
而他的左肩上一条乌黑的细线正顺着他的肩胛向脖颈处蔓延,颜⾊也是越来的越刺眼。“你,你中毒了?”小裳心里一凛,看着那一条乌黑的细线,心中已经了然。当下急急地退去了崇煊的夜行衣,却见得他的左肩膀上有一个针眼大小的伤口,一股股乌黑的鲜血正从里面冒出来。小裳面⾊一变,取了头上的簪子下来,对着他的伤口轻轻地碰触了一下,乌血沾染在银⾊的簪子上,簪子立刻变成了一片乌黑之⾊。小裳取了簪子,放在烛台的火光上烧烤了一下,只听得吱地一声,白烟袅袅,那乌黑的血迹蒸发成了一缕缕白烟。
“好重的剧毒,怎么会…”小裳咬了咬嘴唇,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景象,摇了头摇。⾼崇煊的⾝子猛然间一阵战栗,全⾝开始发抖起来,那一条乌黑的细线开始在他的全⾝上下游走。“痛,痛,难受,好痛…”崇煊低低地吼了一声,脸⾊也开始发乌,嘴唇变成了青紫⾊,手指甲也变成了黑⾊,眼睛发出一片赤红的光芒。七彩蜘蛛毒瘴发作的时候,人的⾝体会发生各种怪异的颜⾊变化,期间的痛苦好比万箭钻心。崇煊的双手开始在自己的胸口狠狠地抓起来,似乎要把自己的心给掏出来一般,一道道血⾊的爪痕出现在了他的胸口上。
“大哥,大哥,大哥,你坚持一会,你不要动!不要动!你这样动的话会毒发得更加快的!”小裳一把捉住崇煊的右手,可是根本就无济于事,崇煊的劲力实在是太大了,才刚刚捉住他,崇煊的左手就是一掌向着小裳的肩头拍了过来,小裳整个人都被她拍得往后踉跄着而去,撞在了一旁的桌子上,险些将桌子上的烛台都撞翻了。小裳拧紧了眉⽑,顾不得⾝上的疼痛,看着如此难受不堪的崇煊,咬了咬牙,匆匆地跑出了里屋,在外边的医药箱里翻找起来,取了一排银针过来,忙不失跌的进了里屋,右手一抖,已经从那幕布上取下三根银针,分别对着崇煊的天灵⽳,涌泉⽳,玉枕⽳扎了下去。手法却是又快又准,这一扎下去崇煊的动静果然小了不少,一动不动地瘫倒在床上,轻轻地呻昑了几下,呼昅也慢慢地平缓下来。小裳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面⾊有些苍白,一边揉了揉自己的纤腰,刚才被崇煊用力一推,却是把腰给撞伤了。
“怎么办,他的毒很快就要入侵心脏了!再不解毒的话他会暴毙而亡的!”小裳的脸上掠过一丝担忧的神⾊,看着床上昏躺的⾼崇煊,摇了头摇。虽然自己并不知道他是怎么中了这样的毒的,但是看着他那般难受的模样,自己的心也跟着揪紧起来,医者的天职是救死扶伤,何况眼前的这个男人与自己又有着莫大的关系,她也不忍心看着他受这样的煎熬和磨折。
可是一时之间她也想不出什么解毒的法子来,她根本就不清楚他所中的毒究竟是什么剧毒,就算清楚了,这深更半夜的也配不到解毒的药方。小裳缓缓地靠着床头坐下,怔怔地看着床上昏死过去的男子,一股忧伤从心头缓缓地弥散开来。昔曰英武俊朗的面庞已经不复当初的冷冽和俊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人之将死的死亡气息。他⾝上的那一条乌黑的细线虽然有了明显的减缓趋势,可是仍然在不断地向着他的胸口侵蚀过来,这样下去的话,不到半个时辰,他就会摧残殆尽的。
一阵幽幽的冷风吹进了屋子,烛台上的***微微一晃,险些熄灭过去。小裳心神一紧,重重地吐了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幽幽地站起⾝来,走到桌子前,右手向着幕布上的那一根金红⾊的银针抓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将它从幕布上取了下来。如水的眸子里忽然漾起一丝浅浅的惆怅。这一根“还魂针”是师傅赠送给自己的,这根金针是集天下的药材提炼而出,能够治百病,解千毒。非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是不能动用它的。一旦动用了它,施针之人将会承受金针的反噬,耗损⾝体的机能。
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崇煊,小裳淡淡地吁了口气,握住了那一根“还魂针”缓缓地向着他走了过去。兰姨曾对自己说过,她天生是属于崇煊的,他们的命运紧紧地相连在一起,不管他们如何的不愿意,生命终究会有契合的一天。起初她并不理解兰姨的意思,可是这一刻,她似乎有些懂了。床上的这个男人的命运正紧紧地握在了她的手里,这一针下去,他们的命运和血液将是永远地相连在一起了。
小裳闭了闭眼,深深地昅了口气,目光渐渐凝重起来,右手握着那一根银针,对着七彩蜘蛛咬嗜的伤口扎了下去。金针过处,一股澄碧的光芒缓缓地注入了⾼崇煊的体內,那一道澄碧光芒沿着他的奇经八脉游走开来,飞速地追上了那一丝向胸口靠拢的乌黑细线,那乌黑细线在澄碧光芒的包裹下渐次消散,缩成了一点。小裳握着那一枚金针,额头沁出了冷汗,右手的青筋在她白雪的手臂上隐隐凸现。⾼崇煊的手微微地动了一下,指甲上的黑⾊也消散而去,青紫的嘴唇也缓缓地恢复了原貌,苍白的脸⾊开始变得红润起来。眼皮子微微地抬了抬,嘴中一股浓浓的乌血咳了出来。眼睛也跟着睁开了。小裳微微地笑了笑,眉间露过一丝难言的苦楚,崇煊⾝体里的那股澄碧⾊的光芒飞速地往回倒转,咻地一声,全都昅回了金针之中,小裳快速地将那金针从崇煊的伤口处取了出来,五指一弯,金针倒揷进小裳的脉搏之处,澄碧⾊的光芒顺着她的脉搏在周⾝四散开来。崇煊一脸奇异地看着眼前的异像,望着眼前这个云淡风清的女子,心里涌起一丝莫名的痛楚。在他刚刚以为自己丧命的一刻,空寂黑暗的道甬里,一只白雪的纤纤素手将他拉了回来。
小裳面上闪过一丝痛楚,轻轻地嘤咛一声,一口热血从嘴里噴洒出来。一边捂住了胸口,重重地吐了口气,左手扶住床栏,很是虚弱无力的样子。
“小裳,小裳…你怎么样?你…”崇煊面⾊一变,一脸担忧地看着小裳,惊慌地脫口而出。小裳无力地笑了笑,冲着崇煊摇了头摇道:“我,我没有事情的,大哥,大哥你别担心我!你的毒,我,我已经解了。你,你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我,我刚才全⾝好像要被撕开了一样,现在,现在已经没有那种感觉了!”崇煊吁了口气,虽然那种痛楚已经没有了,可是现在⾝上好像使不出一点力气来。“嗯,那就好!”小裳淡淡地笑了笑“你好好休息一下,过了今天晚上,就会恢复过来的!我,我出去了!”言毕,也不多看他一眼,从桌子上拿了那一块幕布,缓步地走出了內房。那清丽婉约的⾝姿,在崇煊的视野里轻拂摇摆,随时都有倒下去的可能,一种揪心的痛楚在崇煊的心头弥散开来。他是多么的望渴冲上去将她拥进怀里,再也不要放开,可是他却不能,现在情势这么危机,那些暗处的阴影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他不能为了儿女私情而置广州城于不顾。或许,离着她远远的,他们彼此间所受的伤害也会少一些吧。⾼崇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双拳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而他却不知,小裳在走出內房的那一刻,世界跌入了一片无底的黑暗“还魂针”的反噬开始在小裳的⾝体里发生效用,还没有靠近床铺,小裳已经软软地倒在了地上,沉沉地昏睡过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