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之间,广州城的百姓多半都感染上了这种瘟疫。人,大抵都坚持不住,先行去了。更为可怕的是,整个水师队有一半已经感染了瘟疫。为了防止瘟疫继续蔓延扩散,崇煊却是下令将那些尸体集中起来烧焚。小裳也是不能闲着,组织了城中的大夫四处采样,找到瘟疫的病源,却是发现瘟疫都是那些灾民带进来的。感染了瘟疫的灾民也都坚持不住,一个个地死掉了。
广州城几陷为一座死城,崇煊已经下令,家家户户都要用艾叶和松籽熏烤,防止瘟疫继续扩散传染。那些感染了瘟疫的人都集中到了一处,大夫轮流医治处理。可是因为实在是找不到瘟疫的源头,两天下来,大夫已经亲眼见着好些人在眼皮底下就那么死了。
广州总督衙门,那⾼⾼的牌匾已经被广州城的百姓群情激愤地给砸烂了,街道上,时有大声诟骂李广茂的百姓,哭哭啼啼,不肯离去,他们大抵都是失去了亲人至爱,尤其是他们得知病疫是经过那些灾民带进来的时候,更是将李广茂痛恨到了极点。
李广茂忍受着众人的唾骂指责,心中也是懊悔自责得要死,自己的一时悲天悯人,却造成了更大的灾难。看着老百姓们忍受不了病痛,一个个地去了,还有那些接济灾民的将士,也全都感染上了瘟疫,他只觉得自己的双手上沾満了腥血,每天都是精神颓靡。以泪洗面,自怨自艾。丰臣秀吉和纤纤自也是坐不住的。加入到了小裳地行列之中。
“天啊,天啊,这是造的哪门子孽啊,为什么啊,为什么会这样啊!”总督府外,一名老妇嚎啕痛哭,张牙舞爪地在地上打滚。一家九口人,除却她之外全都感染了瘟疫死掉了,对她来说,可以算得上是生无可恋了。
小裳从总督府里出来,看着那痛哭地老妇,心中也是一酸。难过得要掉下泪来。老妇人见得安然无恙的小裳,眸子里噴出一团怒火,狂啸着向小裳奔了过来,便要掐了她的脖子来发怈自己心中的不満和委屈。
“哎,你⼲什么,走开!”纤纤杏眼一瞪,⾝子一倾,顺手就是一甩,一股掌风已经劈了出去,将那老妇隔开了。老妇一个踉跄。跌倒在了地上,继续嚎啕痛哭。小裳心有不忍。想要上前劝慰她一番。却给丰臣秀吉一把拦住了:“你别去了,她现在已经崩溃了。你就让她哭吧,她说什么都不会听的。我们走吧,不要管她了,哭够了的话她自然会离开的!”
小裳点了点头,一边看了看丰臣秀吉,嗯了一声:“我想去军营看看,看看将士们怎么样了?”一边说着,三人已经往崇煊驻扎地军营过去了。为了防止瘟疫传染,所有出门的人都带上了口罩。一路行来,广州的街道却是格外的冷清。
⾼谷之上,不时地有因为瘟疫而死亡的尸体抬上来烧焚。前来送行的亲者免不了要一番痛哭哀嚎。
“云大哥,你觉得怎么样?好些了没有?”翦瞳一脸凄楚地看着一脸憔悴地云墨溪,一边端了那些凉药,一勺一勺地喂着云墨溪。云墨溪躺在木床上,脸上没有了一丝血⾊,全⾝更是起了红斑,喝一口药便要吐一口白沫出来,看得翦瞳一阵心惊胆颤。
“翦瞳,你,你回去。不,不要管我,我,我会传染给你的。你,你快回去!”云墨溪一脸虚弱地看着翦瞳,别过头去,一边虚弱无力地推着翦瞳。
“不,不,我不回去,我要陪着你,我要守着你,直到你好起来。云大哥,你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的!”翦瞳却是摇着头,坐在床边不肯走。
“翦瞳,你听话,听话!这不是闹着玩的,真的会有危险的,你不要碰我,我,我会传染的。我,我不想你有事情!”云墨溪摇了头摇,一边又咳嗽起来。
“什么危险我都不怕,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哪怕是我现在就是死了,我也心甘情愿的。云大哥,你不要赶我走了好吗?我就算是回去了,我也不会好过的。”瞳哽咽一声,俯下⾝子,牢牢地抱紧了云墨溪“要死地话我陪你一起死!”
“翦瞳!”云墨溪闭了闭眼,知道自己说什么她也是不会离开地了,也不好再去強求她了。灾难面前,真情显得这般不离不弃。他紧紧地抱住了翦瞳,⾝体也感觉没有那么虚弱无力,整个人也没有那么难受和不舒服了。
“大当家的,你真是幸福啊,病了还有这么漂亮地姐小照
吴江可惨了,病得快死了也没有人瞅我一眼,你们还卿我我地,呜呜呜,我真是伤心啊!”吴江撇了撇嘴巴,看着云墨溪和瞳那般的恩爱,想想自己地凄凉境地,都快奔三的人了,连个媳妇也没有娶到,就快死了也没有人疼爱,还真是憋屈。
“你呀,⾝子这么壮,死不了的。来,喝药了!”婠婠端了药碗,一边扶起了吴江,给他喂药起来。“婠婠姑娘,你可真好。要不,你,你⼲脆当我的媳妇算了!”吴江一脸感激地看着婠婠,憨厚地笑了笑。婠婠却是脸一红,有些着恼地看着他。
“说的什么话了,婠婠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她!”崇儒欺⾝过来,一边搂住了婠婠的肩膀,抢过了婠婠手中的药碗,拉了婠婠起来“我们不管他了,这个人病得不严重,自己能喝的,别惯坏了他。”
“呀,小兔崽子,等爷爷我有力气了,看我怎么收拾你!真是个白眼狼!”吴江恨得牙庠庠的,好笑地看着崇儒“我也就是想想罢了,你还真当我来真的了啊!”“其他人的情况怎么样了?有好转了吗?”婠婠却是没有心思和他们继续说笑下去,一脸肃然地看着崇儒。
“还是老样子,又死了两个士兵。唉,真不知道这场瘟疫要持续到什么时候,老天爷真是太不长眼睛了!”崇儒显得很是无奈,耸了耸肩膀道。
“已经是第三天了,瘟疫差不多死了八千人了,太可怕了,真的是太可怕了,怎么会这样的。”婠婠无力地摇了头摇,痛苦地说道。崇儒安抚地拍了拍婠婠的肩膀,一边抱住了她。此时此刻,没有什么比还能相守在一起来得更加的重要了。
归墨院。
小裳端坐在桌子旁边,桌子上堆放着各种各样的医书,一本本地翻下来,又一本本地放回,翻看了好几本书,都找不到这样的瘟疫症状,却是让小裳有些心力交瘁了。
“怎么样?有结果了吗?”崇煊缓缓地走上前来,一脸期许地看着小裳,这三天以来,小裳四处找医书,可是都找不到有关这种瘟疫的救治方法。
“没有!”小裳摇了头摇,眉头皱得紧紧的,深深地昅了口气道“翻遍了所有的医书,都找不到有关这种瘟疫症状的描述。怎么办,疫情好像越来越严重了,死的人越来越多,再这样下去的话,不知道还会出什么事情!”
“不要太难过了,这不是你的错,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谁也不想的。说起来都怪我,要是我拦着李大人,不让他放灾民进来的话,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了!”崇煊拍了拍小裳的肩膀,也跟着自责起来。
“与你无关的,就算是灾民没有进城,这场瘟疫也会传播得开的,只不过时间不会这么快的罢了,或许,时间充裕一点的话,还可以找出预防的方法。可是现在,我真的是无能为力了!”小裳摇了头摇,叹息了一声。
“难道这真的是要天绝我广州城吗?没有死在倭寇的手上,却死在了瘟疫之中!”崇煊显得有些懊丧起来,这三天来,他亲眼看着曾经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士兵们一个个忍受痛苦,一个个感染瘟疫,一个个坚持不下就死去了,那种感觉非常的难受。若能用自己的性命换得所有人的安危,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所有的大夫都没有方法,这一场瘟疫看来是在劫难逃了!煊哥,不能够这样下去了,那些没有感染瘟疫的人必须尽快地疏散,必须让他们离开广州城。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一场瘟疫会很可怕很可怕的。”小裳面⾊凝重地看着崇,握紧了他的手。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疏散,这一时间能够疏散到哪里去,大家都是祖祖辈辈地住惯了这里,要他们怎么走!小裳,你师父有办法吗?你能找得到你师父吗?”崇煊摇了头摇,疏散人员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而且现在大家都是不愿意离开的吧,每家每户,都一个患了病的人,让他们如何走得开,走得安心。
“师父?我师父?”小裳面⾊惑然地看着崇煊,眨了眨眼,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眸子里忽然闪过一丝欣喜之⾊,匆匆地起了⾝,向着內房跑去。
“哎,小裳,你⼲什么去?怎么了?”崇煊一脸懵然地看着小裳,跟着起⾝,进了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