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将军,有大买卖上门了!”甘宁一奋兴起来,往曰里的“行话”也脫口而出了。
“兴霸,什么买卖?”我精神一振,隐约猜到了些什么,顺着甘宁的话饶有兴致地询问道。
“末将出派探哨的兄弟刚刚回报,有一支人马正朝彭泽方向而来…”甘宁看了一眼诸葛瑾,嘿嘿一笑说道“那支人马似乎是刚从柴桑逃出来的,里面有不少文士,还有许多家眷…”
“难道柴桑已被攻破?”庞统眼中精光一闪,迅速反应了过来,看向我说道。
“恐怕是如此…”我点了点头,拧眉思索起来“不过,剻良的动作还真快…”年前,孙权曾据柴桑抗击剻越大军两月有余,最终城全敌退、大获全胜。没想到,时隔不到一年,再面对剻良大军,孙权居然连5天都守不下来。
“呵呵…”庞统微微一笑说道“今时之柴桑,已再不同往曰。內忧外患,军心涣散,如此迅速失陷倒也不甚希奇!”
顿了顿,庞统继续说道:“将军,说不定孙权也在那队伍之中。他们不知晓彭泽的情况,恐怕是准备先到这里来避一避…”
“将军,是不是一窝端了?”听了庞统的话,甘宁更显奋兴地说道。
“…”听了甘宁的请命,我没有立即应允,反而凝神沉思起来。如果孙权在那支队伍中,而我真将其一窝“端”掉,那其实也就意味着江东战局的彻底结束。江东战局的迅速结束,是否符合我军的利益?
在我看来,迅速解决的结果既有利也有弊:其弊——江东战事短时间內结束,大哥就必须履行协议,将所占土地尽皆交付刘表。如此一来,招揽豫章三郡的士族百姓迁入丹阳的计划就势必会受到影响。一旦完成土地交接,我方无论如何也不好再从刘表治下去挖墙角。
当然。也有利处——战事迅速结束后,我军将再无后顾之忧。一者可以安心巩固在江东的根基,稳定民心,恢复生产;二者也可以将军力北调,以防范曹操的威胁。待得时机成熟,甚至可以挥师北伐。
庞统、甘宁静静地注视着我,没有打扰我地沉思。一旁的诸葛瑾则面露惊异之⾊,重新审视起来我来。
仔细地权衡了利弊得失后。我有了决定!
“兴霸,你速去将定国、正方、伯道他们几个招过来,咱们一起来合计合计!”我抬头对甘宁说道。
“好咧!”甘宁一看我神⾊,就领会了我的意图,奋兴地行了一礼后举步离去。
“士元,你以为如何?”待甘宁离去后,我笑着看向庞统。
“得大于失,可行!”庞统完全明了我的意思,笑着点了点头。
“…”诸葛瑾犹豫了片刻,出列躬⾝向我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张将军,瑾有一请,恳请将军应允!”
“子瑜大人请讲!”
“…瑾请张将军宽厚为怀。若有可能,还望莫要伤及孙讨虏一行!”诸葛瑾几将上⾝俯得与地面平行,言辞异常恳切地说道。
我上前将诸葛瑾扶起,笑着说道:“子瑜先生放心…”<br> 由于拖老携幼的缘故,孙翊一行的行进速度根本无法快起来,大半个时辰,队伍仅只赶了不到5里路。为防万一,孙翊按照鲁肃的建议,一面领陈武等将率军居后殿卫,一面派人向彭泽令诸葛瑾求援。
“子敬。派往彭泽的人也去了有一会了,怎么还不见子瑜过来接应?”在队伍地前列,张昭、鲁肃二人并骑同行,愁容満面的张昭沉声向鲁肃询问道。张、鲁二人虽都是文职,但基本的骑乘本领还是有的。
“若无意外,应当快了吧…”鲁肃向前眺望了一眼,无奈地回道。今时今曰,智计⾼绝的鲁肃心中也完全没底了。孙权的亡故、柴桑的沦陷,基本已将孙氏的最后一线希望断绝了。虽然目前还有周瑜领军在外。但面对剻良、张飞、刘磐数支大军的夹击,面对众叛亲离的局面,任周瑜能耐通天,恐怕也无回天之力了。
“嗬…”张昭抬头看了看略显昏沉地天⾊,长叹了口气,再不言语。
“前面有人马…过来了!”在前引路的士卒中,忽然有人大喊起来。
张昭、鲁肃同时精神微振,策马前行了几步,举目远眺——入眼处,果见地平线尘土微扬,一彪人马逐渐现出了⾝形。视力颇好的鲁肃仔细辨认后,看出对方最前面的人是⾝着江东军衣甲。
“张公,应当是子瑜过来接应了!”鲁肃勉強露出一丝笑意,转头对张昭说道。
张昭点点头,轻出了口气,对⾝旁士卒说道:“速去向主公和太夫人禀报!”
一名士卒应声向后方跑去,不多久,彭泽有人过来接应地消息传遍了大半个队伍,队伍中忐忑不安的情绪稍有缓解。
鲁肃一直仔细留意着那支靠过来的人马,对方靠得越近,鲁肃越发觉得的不妥。
“不好,有诈!”鲁肃忽地惊呼起来。
“什么?”张昭不解地看向鲁肃,诧异地询问道“子敬,什么有诈?”
“张公,前方并非诸葛子瑜人马,十之八九是敌军伪装!”鲁肃神⾊焦急,急声说道“前方人马恐不少于2000,彭泽根本没有这般多兵力!”
“…嗬~!”张昭倒昅一口凉气,感觉头皮微微有些发⿇“难道彭泽也…”
“速向后队示警,掉头向南撤退!”鲁肃顾不得自己仪态,放声大喊起来——“前面来的是敌军!”
如果鲁肃⾝后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精锐之师,这一示警或许还能起到些作用。但非常可惜,在鲁肃⾝后的,只是一支混杂了文官儒士、老弱妇孺的“逃兵队伍”真正值得依仗的士兵却被留在了队伍后列。因为要——殿后。
听到示警后,整支队伍先是楞了片刻,随即彻底地慌乱了起来。车辕、马匹胡乱地转向,乒乒乓乓地撞做一团。车撞人、马撞人、人挤人、人踏人…场面混乱不堪。惊呼声、哭喊声、惨号声…各种声音响成一片。
鲁肃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发觉自己做出了一个错误地决定。
“嘟~嘟~嘟~”牛角战号声激昂起响起,贯彻天地。
“杀!”附和着战号声,如雷般的喊杀声整齐地响起。
自东面而来地那支兵马彻底掀开了自己的伪装,刀剑出鞘、枪矛挺前。狂吼着疾冲而来。
迅速接近的敌军阵中,一杆大纛“簌”地耸立起来,墨绿⾊的旗帜迎风飘扬,旗⾝招展着五个大字:上排四个字稍小一些——平南将军!下面一排只有一个字,一个斗大而张扬的——“张”!
平南将军张?!鲁肃低念了一句,瞬间眼睛一紧,失声喊道“张飞!是张飞?!”
这一刻,鲁肃心灰如死——这个噩梦级对手的出现,彻底断绝了自己这一众人的逃生希望!
一匹⾼大异常乎寻常的黑⾊巨马之上。一位黑盔黑甲的魁伟大汉手持一柄头部九曲成蛇状的奇异长矛。从敌阵中猛冲而出,犹如一股黑⾊旋风迅速席卷而来。
“张飞!”虽素未蒙面,但掌管报情搜集事务的鲁肃对这个最令人头疼的对手早已耳熟能详。只一眼。鲁肃就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子敬,快快后退!”在张昭的大喊声中,鲁肃直直地望着黑⾊杀神朝自己猛冲过来,浑然不想退避。鲁肃累了,也自內心里感到绝望了。在他看来,逃与不逃已没有分别。死,或许也是一种解脫!
“子敬?”已冲至跟前的黑⾊杀神并未刺出手中的长矛,反而缓下了战马,低呼一声。
“…”鲁肃无惧无畏地看向对方,眼中一片平静。
“燕人张飞。见过子敬先生!”黑⾊杀神出人意料地拱了拱手,朗声说道。
“主公,主公!”张昭仓皇地策骑自混乱不堪的队伍中驰行,非常艰难地靠近了孙翊。
“张公,究竟怎么回事?”孙翊勉力保持镇静,急声询问道。至此时,孙翊也只知东面有敌来袭,但到底是什么敌,有多少敌。根本一无所知。队伍前后一片混乱,人仰马翻,哭喊声一片,孙翊想找个人问问都不可能,而且⺟嫂弟妹所在的车辕还需要他来照顾。
“主公,东面杀来的是张飞兵马,他定已夺占了彭泽。东面不可去,请主公速向南面撤退!”张昭衣乱冠斜,气喘吁吁地说道。
“什么?张飞!”孙翊⾝体微微一颤,楞住了。
“主公,且莫迟疑,快护卫太夫人汇合殿后兵马,向南撤退!”张昭急声催促道。
“呃!”孙翊猛地回过神来,神⾊一凛,转头对⾝旁的孙匡说道:“四弟,你速带⺟亲、嫂嫂和妹子去汇合陈武、潘璋,而后随他们向南撤退!”
“那三哥(主公)呢?”孙匡、张昭齐声惊问道。
“我来领军挡住张飞!”孙翊决然说道“四弟、张公,你们快走!”
“三哥你走,我来抵挡张飞!”孙匡急声说道。
“快走,不要罗嗦!”孙翊厉声怒喝,年轻的面庞显露出无比的坚毅,乍看与当年的孙策几乎一般无二。
就在这时,陈武飞马冲开人群,驰至孙权⾝旁,急声禀报道:“启禀主公,甘宁自水路突袭我军,殿后兵马恐怕坚持不了多久。请主公随末将向南撤退!”
“什么?”孙翊等人全然懵住了。
“翊儿,你过来!”吴太夫人略显嘶哑的声音从右侧车辕传了过来。吴太夫人在亲兵的护卫下,走下车辕,面⾊决绝地对孙翊说道。
孙翊翻⾝下马,来到吴太夫人⾝旁,担心地说道:“⺟亲,外面太乱,您速回车中…”
“适才的话,我都听到了!”吴太夫人沉声说道“翊儿,如今父兄的基业只能靠你了。你速随子烈向南撤退,寻见公瑾,共续孙家基业!”
“⺟亲,不可…”孙翊听出吴太夫人的意思——让孙翊抛下妇孺,包括吴太夫人自己,独自突围。
“翊儿,你若不听为娘的话,为娘宁可一头撞死在这里!”吴太夫人面容决绝,沉声说道。
“主公…太夫人之言甚是!”张昭接口说道“事急矣,主公莫要在迟疑,大局为重!刘备此人自誉仁德,当不会为难太夫人。昭愿留下,以护卫太夫人全安!”
“我不会抛下⺟亲!”孙翊将嘴唇咬出血来,决然说道。
“不孝子!”吴太夫人怒骂一声,毫不犹豫地低头向车辕撞去。旁边亲兵见机得快,一把将吴太夫人拖住。
“主公!”张昭几乎是“吼”着对孙翊喊道“您当真要亲自逼死太夫人么?”
“⺟亲,儿去了,您老人家保重!”孙翊目窒欲裂地痛呼一声,猛一咬牙,飞⾝上马…
一个时辰后,这场混乱程度远远超过激烈程度的战事落下了帷幕。
在我与甘宁的两面夹击下,敌军根本就未能组织起什么抵抗。最后,除了3、400人乘着混乱夺路奔逃之外,其余人非死即被俘。
被俘虏的江东群臣及其家眷被数千兵马团团包围住,明晃晃的刀剑之下,谁人也不敢擅动些许。妇孺们紧紧依偎着,瞪着惊恐的眼睛,低声菗泣着。
“我乃长史、抚军中郎将张昭,欲求见张飞将军,恳赐一见!”人群中,张昭长⾝矗立,面⾊平静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