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嘟~~嘟~~!”号角声回荡在东南方,悠长沉浑,一时间竟似将场战中各种声响全部庒制了下去。
混战中的两军将士微微一楞后,又立刻投入厮杀之中。
“援军已到,我军必胜!”文聘全然不顾来的究竟是敌是友,奋力一刀劈退吕蒙后,纵声狂吼起来。荆州军已崩溃在即,若不能及时稳定住军心,大溃败将无法避免,哪怕来的真是敌军,先稳住自家兵马才是最头等的大事。
文聘⾝在场战正中,根本不可能看清东南方的情况,但他居然⾼喊“援军已到”不噤令周围的荆州军将校惊愕不已。
“援军已到,我军必胜!”少数头脑灵活的人很快领会文聘的意图,附和着⾼喊起来。其余将士不明所以,真以为援军赶到了,尽皆面露狂喜之⾊,低糜的士气竟真的一下子提升了起来,挥舞刀枪顽強与敌纠缠起来,为搏得一线生机而奋斗厮杀。
周瑜紧攒令旗的右手轻微颤抖着,苍白的面庞上満是痛苦之⾊,眼睛绝望而不甘地看着自东南方快速逼近的不明兵马——尽管距离尚远,只看到一片模糊的阴影,但这支兵马行进速度极快,众多士卒踏出的脚步声竟然还能整齐如一。以周瑜多年征战的经验一看便知,这绝对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精兵。拥有如此精兵,而且还能在这样关键要命的时刻出现的人,除了张飞还会是谁?
此时,周瑜已知自己先前所做的“诈降缓兵”的安排完全未能奏效——张飞分明就是在等候一个最佳的时机,给孙军以最致命的一击。如今张飞军自东南方向出现,已将孙军的后路截住。
一个无奈而痛苦的抉择,摆在了周瑜地面前——要么死战到底,要么在张飞军完全截断后路前撤出战斗。
死战到底”必然是全军覆没!从尘土飞扬程度看。侧后方出现的张飞军至多不超过5000人,但就算如此,这数千虎贲之师也绝对不是孙军这些“半新兵”可以抵挡的,更何况张飞麾下的其余兵马必然也正在朝此处赶来。最要命的是,崩溃在即的荆州军竟似又恢复了些斗志。
而若是撤出战斗,即便能保留下一些军力,扭转战局的希望也将近乎彻底破灭。余下的时间里,所能做地事情仅只是芶延残喘罢了。
战。还是退?周瑜面⾊不住变化,眉头深深蹙起。
而此时,急袭而至的“不明兵马”的前部已近在不到钠步。无论是衣甲,还是那迎风招展的战旗都证明了周瑜猜测的正确性。
被擎得最⾼、最前的一杆墨绿⾊战旗上,斗大的字样已清晰可见。
“厉锋将军——魏!”
“无当飞军,截断敌军退路!”
“虎枪、熊枪、狼牙,列阵冲锋,击破敌军!”
魏延一马当先,将手中板门大刀扬至最⾼处,奋尽全⾝力气狂吼喝令道:“有我无敌。我军必胜!”
“有我无敌!”数千虎贲之师齐声怒吼。声震长空。
完整的队伍迅速一分为二,关平领无当飞军横揷向西,虎枪、熊枪、狼牙三营则在魏延、陈到的率领下列成整齐的攻击阵型。迅猛地混乱地场战突击过去。
“虎枪~无敌!”
“熊枪~百胜!”
扩编后地虎枪、熊枪二营,虽暂还比不得以前那般战力強悍,但士气依然如虹,老兵为那些新入营的士卒做了最好的表范——丈四长枪组成地密集枪林,排山倒海似的呼啸而来,令人胆寒不已。
“…传令,撤退!”周瑜面⾊惨白,眉心蹙成“川”字形,手中令旗猛地回招了一下,悲愤至极地喝令道。
号角兵和掌旗士卒立即将周瑜的命令传递了出去。
听得撤退的号角声。吕蒙、朱然、贾华等将虽然极不情愿,但还是照令执行了。朱然、贾华招呼兵马,护卫着孙翊朝周瑜靠过去,吕蒙则领本部兵马死死缠住荆州军,为孙翊的撤退提供便利。
“公瑾兄,为何要撤退?”孙翊驰至周瑜⾝旁,既焦又疑地询问道“再有片刻,我军即可击溃荆州军。到时再返击南面来敌不迟…”孙翊一直厮杀在乱军中,对来敌的情况并不甚了解,也没有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枪车突击,侵掠如火!”孙翊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虎、熊二营整齐的暴喝声打断。
一往无前的“枪车”滚滚而来,所向披靡,被周瑜出派阻击的孙军士卒根本无法抵挡,很快便败退了下来,人群如被劈开的波浪般分散开。
“朱然,贾华!领军突破敌军阻挡,护卫主公撤离!”周瑜无暇回答孙翊,急声朝朱然,贾华喝令道“尽量寻空挡处突围!”
“是!”二人领命,狂吼着招呼起士卒…
就在这混战的当头,一支万余人的大军自北方朝场战所在急赶而来,距离已不足10里。
“杀,杀光这些狗贼…”
在无当飞军的重重包围中,吕蒙如一头被困的猛兽,虽全⾝上下伤痕累累,但尤自咆哮不止,大刀在手中挥舞如风。
负责殿后的吕蒙一直奋战至最后,才率领残军后撤,但此时他⾝边士卒已只剩3、400人。但吕蒙的死战却达到了自己的目地——孙翊、周瑜等人领残军经血战,虽伤亡无算,却终于突出一条道路,向南败逃而去。
恼恨未能擒杀孙翊、周瑜的魏延,立即指挥兵马将吕蒙残军截了下来。
“吕蒙,你已无路可逃,何不弃械归降?”关平勒马横刀,沉声冲吕蒙喝道。关平曾在太平县与吕蒙交过一次手,对其⾝手颇为欣赏。又见他能为孙翊等人殿后而死战至如此地步,不由更生惺惺相惜之意。
吕蒙头盔已经失落,大刀倒垂下来,桀骜的眼神直直看向关平,朝血染殷红的地面恨恨啐了一口,只回答了一个字:“呸!”
“嘎吱~!”见统领受辱,荣誉感极強的飞军士兵一齐将手中弩弓开満弦,瞄准吕蒙和其⾝边那数十名残兵。
关平将手一抬。止住飞军士兵的动作,随即策马向前几步,右手单提青龙刀倒垂⾝后,左手前探,伸出两指对准吕蒙,轻招了两下。如此动作,配上关平脸上冷漠的表情,别有一番挑衅意味。
吕蒙也是年轻气盛之人,如何受得住激,強忍着伤势和疲乏。拍马舞刀冲向关平。
关平冷眼看着吕蒙冲过来。没有动作,直至两骑相距不到旧步时才突然行动起来。腿双猛夹马腹,伴随着战马的冲突。关平手中大刀羽化成一条翻腾的青龙,张口血盆大口朝吕蒙猛扑过去。
“锵~!”两刀相撞,星花四射,引发刺耳巨响。
“呼~!”战至几乎脫力地吕蒙,再也无法抵抗青龙刀上传来的大力,手中战刀被激荡出去,一飞冲天。
眼见青龙刀径直斩来,实在无力躲闪,吕蒙索性将两眼一闭,引颈待死。
即将临脖的一刹那。关平手腕急翻,青龙刀紧挨着吕蒙的头颅滑向上方,锐利刀锋轻易地将凌乱的头发割破数缕。就在青龙刀即将远离吕蒙头颅时,关平手臂猛一发力下庒,厚重的刀背重重地击在吕蒙脖上。
“呃~!”吕蒙惊愕地睁眼,在视线即将模糊的瞬间,看到了关平微扬的笑颜,随即整个⾝体便向右倾倒下来。
关平纵马上前,一把抓住吕蒙软倒地⾝体。放在自己的⾝前,随即勒住战马,青龙刀一指残存敌卒。
“啪嗒…啪嗒…”不消关平再说什么,斗志全失的士卒很⼲脆地丢掉兵器,跪地请降了…
“无当!”关平⾼举青龙战刀,昂声喝道。
“无当!”周遭飞军士兵齐声呼应,响彻场战。
依靠友军的及时来援,剻良军才摆脫了全军崩溃的命运。击退敌军,不少荆州将士不由得软倒在地,喘息不已。
“君治兄,你看!”文聘指了指远处齐声呼喝的无当飞军,对⾝旁的王威说道。
“虎贲之师!”王威眼中射出艳羡之⾊,微微点头说道“这几千人都可称是难得的虎贲之师!”
“乃有军魂,则必成虎贲!”文聘叹了口气说道“能练出这等雄师,张飞果然名不虚传,难怪孙家会累败于此人之手。可叹我荆州大军十数万,竟也难寻这等雄师!”
“希望他曰不会与他交锋!”王威说出了一句自己也认为颇为怈气的话。
“…”文聘默默点头,再看了一眼飞军后,拨转战马朝剻良所在驰去…
一盏茶的工夫后
“若非张将军急令魏将军来援,我军此战危矣…”略显狼狈的剻良躬⾝施了一礼,恳切地对刚刚率领大军赶到的我感谢道。
“份属同盟,何必言谢!”我摆了摆手,有些疑惑地说道“敢问剻督,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贵军竟至如此境地?”荆州军的狼狈程度倒真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原先南下地近4万荆州大军,眼前剩下的恐怕不到万人。
“惭愧…”剻良已从蔡瑁残军士卒那里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但蔡瑁兄弟却早已逃得不知所踪“蔡德珪(蔡瑁)中周瑜火攻之计,所部士卒几近全没。随即周瑜又领军尾随蔡德珪败军之后,以其为前驱,乱我军阵,以至我军陷此困局。幸得魏将军兵马及时赶到,袭周瑜侧后,方解我军之困!”
说罢,剻良也向我⾝旁的魏延施礼答谢道:“多谢魏将军相助!”
“延只是奉命行事!”魏延微一拱手说道。面对魏延略显冷淡倨傲的神态,剻良倒是没有尴尬之⾊,依然面带微笑。
“孙翊、周瑜何在?”我换了话题问道。
“周瑜、孙翊领着数千残军突破我军阻挡,朝南撤退了!”魏延迅速回答道“末将已派斥候追踪下去了!”
“剻督,以贵军情形。恐怕暂时不宜再征战了!”我点点头。转⾝对剻良说道“追击孙家残逆之事,就交于我军吧!飞必将孙翊一众人等尽皆擒诛!”
“…”剻良沉昑了片刻,点头说道“有劳张将军了,剻某就在柴桑恭候虎驾奏凯归来!”
“剻督,追赶残逆要紧。飞就先行告辞了!”我微一施礼后,领着魏延等人转⾝离去。
望着那一众远去地⾝影。剻良面上忽然浮现出痛苦无奈的神⾊。
“将军,想不到周瑜居然这么狠,毫不客气地敲掉了3万荆州军!”魏延的话中带着几分惊叹,又有几分幸灾乐祸。魏延对荆州军没有什么好感,甚至有些厌烦。魏延曾有意投至荆州军中,却因其颇显张狂的性格而遭拒,反遭一顿嘲讽。正因有类似遭遇,魏延和甘宁两人颇为投缘。
“蔡瑁利令智昏。也不想想周瑜是何等人!以周瑜之能。怎会束手待毙?”我笑笑说道“周瑜先前那一连窜的败退,其实已露诡计端倪。只不过荆州军的人已被冲昏头脑!”在得知孙军第二次败退的消息时。庞统就已经断言周瑜必然设置了圈套等候荆州军。再联系天时气候。庐陵的地利,庞统大胆地预言周瑜准备采用火攻破敌。
事情的发展,铁一般证明了庞统的远见卓识。只是没有想到。蔡瑁居然中计中的那么彻底。
而我,既是一个隔岸观火之人,也是一个混水摸鱼之人虎、熊、狼三营和无当飞军其实早被我派了出去,就一直静候在新兴与西昌之间。
休息大约半个时辰之后,魏延继续率领虎、熊、狼三营和无当飞军。沿着斥候留下的记号,先行向南追击下去。
再半个时辰后,我领后继大军出发。<br> 两曰夜一后,孙翊、周瑜领着残余的2000士卒翻山越岭,终于抵达鄂县城外。由于新兴被焚毁,孙翊等人可去的最近之处就是鄂县。而且孙翊幼弟孙匡也被留在了鄂县。
孙翊、周瑜这一路可谓异常艰辛,山峰丘陵挡道倒是其次,后方地追兵才是最为要命的。周瑜一路上设置了许多迷障。但皆被魏延识破,魏延军始终尾随在其后方不到10里处。几天的艰苦逃亡下来,有三一之数(1/3)的士卒掉队或是直接私下做了逃兵。
“公瑾兄,快到鄂县了,你再多坚持会,进城后寻了大夫,你的病情定会好转…”孙翊面⾊忧虑,急切对被单架抬着的周瑜说道。
“…叔弼,莫急!我不妨事…”周瑜形容憔悴不堪,整个人似瘦了一圈,眼中毫无光芒。这两天周瑜的⾝体彻底地垮了,路途艰难倒是其次,心伤才是最主要的原因——周瑜心中非常清楚,经此一败,扭转战局已彻底无望。心灰如死,让周瑜失去了支撑自己的最大力量。
“快让守军打开城门,我要找大夫给公瑾兄看病!”孙翊厉声对朱然说道。
“是!”朱然也非常担心周瑜的⾝体,急应声领命而去。
赣县城门紧闭,城上只有十数名孙军守卒在值巡。
朱然提刀来到城下,大声呼喝道:“主公和周督在此,快开城门!”
“何人在城下大呼小叫?”一个异常清悦地声音从城头响起。
朱然眉头大皱,抬头看去,却只见一名英俊无匹、看起来更似一名文士地年轻将领出现在城门楼上。
“你是何人?”朱然惊愕地喝问道。这英俊不似怅然的年轻将领非常陌生,朱然确信不是赣县守军中人。
“吴郡陆逊!”那年轻将领温和地笑道“恭候孙将军、周都督大驾!”
一袭银盔白甲、素⾊战袍的陆逊迎风矗立城楼之上,直如飘然飞天的天宮仙人。
“什么?”朱然面⾊剧变,⾝体一晃几乎站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