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勿需将校们下达什么命令,关上的曹军士卒动作迅速展开闪避。
几曰的攻防战中,守卒们对如何躲蔵敌军恐怖的投石算是有了些经验。
虽然不能保证百分百无碍,至少能减少受伤的几率。
多半人是蹲下⾝子,背靠女墙躲起来,也有人蔵匿在门楼中。但几乎无一例外,人人都怀抱兵器,两手捂在自己耳朵上,以此来抵消飞石击撞关墙的巨响对耳膜的刺激。
那声音不是常人能够承受的,攻防战的第一曰,就曾有新兵被这震耳欲聋的巨响给吓傻了。
将校们也各自寻了相对全安的地方蔵⾝起来。一百多斤的大石,带着俯冲的势头砸下来,力道绝对不下千钧,碰着必死,挨着就伤,硬扛简直就是送死。
“轰~!”数百块巨石重重地撞上了关墙,天崩地裂的轰隆声中,整座雄关似乎都在摇晃着。
早已凹凸不平、満是砸痕的关墙,承受着狂风骤雨式的巨石轰击,发出痛苦的低嚎。
落在关上的百多块巨石,与青石地面击撞出片片星花,庞大的石⾝在冲力的趋引下不停朝前方滚动,崩裂出的碎石片激飞如刀,四处乱飞,不走运的曹兵被割得手背、脸颊上血痕累累。滚动的石头撞上障碍物后,总有十几、几十块会反弹回头,如果碰到这种情形,守卒就只能自认倒霉。动作稍慢就非死即伤。
数块石弹准确地击中门楼本就受过重创的左上角,伴随着大巨地声响,引起了规模不小的崩塌,差不多四分之一个楼顶荡然无存。附近的士卒狼狈逃窜,以躲避坍塌下来的石块木料,但仍有数人稍慢成了牺牲品,被砸成了⾁团,血⾁模糊。几名士卒盯望着自己被砸烂的腿。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号。
所幸,虎牢关总体建筑足够牢固,厚实的女墙勉強能够承受飞石那恐怖的冲击力。躲下女墙下地士卒们虽然心惊胆战、恐惧不已,但多半还能安然无恙。
第一拨的轰砸终于熬过去了,许多人的额头上甚至已经渗出了冷汗。纵然是经历过多次战事的老兵,也从没见过这样惊人的场面。
这根本不是人力可以抗衡的!
乘着间隙,曹洪微微探出头,观察关下的情况。视线內,刘备军并没有乘机出动冲车来击撞关门,而是继续准备着下一轮的投射。
不过。令曹洪大感惊讶的是。负责投射的敌兵不知用了什么把戏,居然将石弹点上了火。
火弹?这是怎么回事?
不待曹洪有时间去思考这里面地,第二轮地轰砸开始了。
经过第一轮的试射。荆扬军的投石机校对好了角度和⾼度,第二轮地投射基本都是往关上招呼而去。这一次,降临的是一团团火球,来自地狱的狂暴火球!
蔚蓝⾊的天幕上,布満了火流星,百点千点的火流星,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美丽而恐怖的痕迹,曹洪嗓子眼发⼲,心中生出非常不妙的感觉,但此刻他什么也做不了。
关下的荆扬将士一时间也呆住了。一个个瞪大眼睛,张开嘴,摒住自己的呼昅,直直地盯望着満天流星降临虎牢关的壮观景象。
这一刻,时空突然定格。远远望去,数百颗火流星聚成了一颗大巨地彗星,以无可抵挡的架势,朝关隘撞去。
片刻后,流星落地。光华四射。
曹军士卒浑然不知所措,落在眼前的这一个个“流星火球”到底是什么?下一刻,地狱已经降临…
击撞上地面的“火流星”第一时间散裂了开来,主球体仍然朝前滚动,但无数的小火球却是无规则地四处迸发。但凡是所有被碰到的东西,全部都被烧着,兵器、衣物、人、甚至连石头似乎都被点燃。
上百颗“火流星”的同时击撞,激打出的小火球几乎布満了整个关楼。
躲在女墙下的曹兵,根本是躲无可躲,许多人地衣物、⽑发当场就被燃着,瞬间之后就成了火人。他们惊恐万分,绝望地凄惨哀号,扔掉手中的兵刃,有些人倒地不停地打滚,希望能够扑灭火焰,有些人则站起⾝扑向自己的同伴,希望能够得到帮助…
但这一切,却都是于事无补。曹洪根本不曾料到虎牢关会陷入到火海之中,因而也就谈不上准备什么灭火的东西。而且纵然准备了,也难以在巨石的轰砸下保留下什么来。
火人的滚动奔走,让不少原本未曾着火的人也被殃及,混乱进一步加剧。
⿇烦还不止这些,火光之中,一股股的浓烟在弥漫。烟雾呛眼呛喉,更散发出一种令人头晕目眩,闻之欲吐的恶臭。不少人没有被火烧着,却被这奇特的臭烟⻩倒…
曹洪捂住鼻子,命令亲兵即刻下关招呼其他军卒准备各种灭火的器物。此刻,他自己不能下关,否则士卒们就更加撑不下去了。
这时,又一轮的火流星从天而降。
无数的人形火炬在凄惨的哀号中,跑动着,挣扎着,甚至有人直接从七、八丈⾼的关墙上跳下来,宁愿被摔成⾁酱,也不愿忍受这烈火的煎熬。
遭遇五轮火流星的洗礼之后,虎牢关已经成了一片火海。
。。
从初时的震惊恢复过来后,数万荆扬军卒纵声狂呼,既为己方拥有的強大武力而发自內心地感到自豪,又为那些负责投石的同袍呐喊助威。
投石兵平素里不显山,不露水,甚至在很多战斗时根本派不上用场,以至其他军卒都有点不大待见。
但眼前这500炮(石炮)齐发。火流星烈焰焚关的壮观场面,恐怕许多人终此一生都将无法忘怀。如果没有投石兵操控的这些恐怖“神兵”单以步卒強攻似铁的虎牢雄关,跟杀自都什么区别?
“咚咚咚…”文聘看得兴起,推开两名擂鼓士兵,劈手取过两柄鼓捶,口中一边怒吼,两手如飓风一般。狂疯地敲打起了巨型战鼓。
和着文聘,其他地战鼓也纷纷加快敲击的节奏,鼓声由雄浑变得⾼亢,急促的频率能让人的心脏爆裂开来。
投石兵们劲头更足,不顾额头、面颊上渗出的汗水,动作娴熟、步调一致地进行投射准备,随即在一声声怒吼喝令中,整齐地完成了新一轮的轰砸…
。。
大哥大概是长时间摒住呼昅,突然间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没想到,火弹居然有如此威力…”
“恩…”我点点头。轻应了一声。眼前的这一切。也让我深深地惊住了。
事实上,以投石机投射火弹,正是出自我的提议。
经过械器坊半年地努力。才发明出现在所使用的这种的火弹。这种火弹是用一块大石为核,然后用油泡过的⿇绳层层包裹石头成一球体,当中放置了一些储油的小陶罐和特征的⻩烟材料。投放之前,用火燃着,算好时间后将其抛投出去。基本在⿇绳即将被烧断的前后,火弹恰好击中目标,这时陶罐破裂,油料四溅,便如开花弹一般,炸裂出无数火球。可以令躲蔵在女墙下的守兵无所遁形,其杀伤性自然不言而寓。
这一次,是火弹第一次正式在场战上使用。
我虽然曾见过几次试射,但那时最多也仅只有十余架投石机而已,跟眼前这500架齐射的壮观场景完全不能相比。
除了震撼,我无法使用其他词汇来形容自己心中的感受。
不过,火弹地威力固然不小,但其制作、运输却也同样繁琐。以我军随军所携带材料制作出地火弹,只能供500架投石机完成20轮投射。
而此外。其他普通石弹也并非用之不竭。
照今天这个架势轰砸下去,至多三天,恐怕就再也找不出可供使用的石弹。
也就是说,我军必须在这三天之內,攻破铜墙铁壁一般的虎牢外关。惟有如此,才谈得上继续进攻随后地几道內关。
。。
眼见火弹已经被投射了十五轮以上,我再次挥动手中蛇矛。
伴随着令旗的不断挥舞,数十辆重型冲撞车冲出了军阵,缓慢地朝关下推进过去。一队队手持盾牌的步卒紧紧跟随在攻城械器的侧后方,井然而有序。
两个強弩兵方阵移到了投石机的前列,迅速列城攻城射击阵型——云阵,引弦待发,随时准备庒制来自关上的敌军。
火流星依然在天空中呼啸。一次次的击撞过程中,绽发出它们最为灿烂的光辉。
最后一发火弹划破长空后,真正的夺关之战开始了。
。。
投石机的轰砸已经停了下来。连续21轮地投射,已经将投石兵们的体力消耗殆尽。
关上,一片烈火。
关下,大大小小的投石滚得到处都是,尤其是关墙脚下,石头甚至垒积成堆。加上先前几曰愤耙车的填埋,关前的沟壕几乎已被整条填平,彻底失去了原本的阻敌作用。而那面吊桥,也早已在飞舞的巨石下,被轰成了稀巴烂。
清理出道路后,重型冲撞车开始了对关门和关墙的击撞。厚实的关门,在连续几曰地轰砸里,一直都是重点照顾的对象。虽然有门洞做为掩护,但也不免伤痕累累。
“咚~咚~!”巨型的撞木重重地击撞着。一声声巨响,便犹如关门痛苦的低吼。“嗾嗾嗾…”无数的飞钩被手弩射上天空,随即钩扒在了关上的女墙隙缝中。
⾝手矫健的士卒口衔短刀,迅速地沿着绳索攀爬向城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