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关门倒下的那一刻,曹洪只觉得自己的头皮似乎被炸了一下。
如果说早先的烈火焚关让虎牢关的防御力大打了折扣,那么此刻再失去关门的阻挡,作为虎牢关最大屏障的外关,便彻底等同虚设了。
“杀~~!”一股郁结之气盘绕在胸口,曹洪的呼昅越来越急促,两眼充満了血⾊,突然间,他如受伤的猛兽一般狂吼了起来。
“杀~!”厮杀最前方的王双部悍卒齐声怒吼,人性中凶狠的那一面完全地展现了出来,一个个就如同饿狼一般狂疯呑噬着面前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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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荆扬士卒毫不示弱地厉声狂吼,以力相敌。能从六万余大军被选中作为登关的尖兵,他们自然也是军中精锐。人数上虽然暂时处于劣势,但关门已经被打开,后继的同伴将源源不断地涌进来,直至敌人淹没。
胜利就在眼前,岂能退让半步!
荆扬兵们三、五人一组,列成最小单位的战阵,相互配合,同攻同守。各个组之间又彼此策应,共同抵挡着优势敌人的猛攻。
青石铺成的地面上,満眼的血迹,満眼的断肢残体。
鲜血飘洒在空中,再经阳光的映照,显得那么鲜艳,那么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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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射,射…”
曹军弓箭手在曹洪的狂暴的厉喝下,拼了命地引弦开弓,无差别射击的范围不断扩大,甚至连王双的精卒也逐渐地被覆盖于其中。
必须在最快的时间里堵住关门。否则一切皆休!曹洪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什么也顾不了了。
数百名刚刚登上关楼的荆扬士卒,见下关的石阶已经挤満了人,索性从⾝后地背囊里取出早已上好箭的六矢连弩,居⾼临下地朝远方的敌弓箭手倾泻着箭矢,以此来支援苦战中的同伴。箭矢交错飞舞在空中,如密集的飞蝗。”叮叮当当”的击撞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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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军司马拖着王平急退几步,险险地躲过了大砍刀的劈斩。十数名荆扬士卒一拥而上。奋不顾⾝地与王双拼斗在了一起,令他无法继续追击王平。
“喽罗,给我滚开~!”王双也被激出了火气,一意要斩杀王平,沉重的大砍刀被挥舞得如同风泼,不甚费力地斩杀了两名敌卒,声若巨雷地咆哮道。
其他荆扬兵似乎根本没有看到王双地悍勇,仍然前仆后继地冲上来,狂疯地刀劈枪刺。
王双的亲卫也迅速冲了过来,与这些荆扬悍卒缠斗在一起。王双则乘机欺⾝直接迫近王平。大刀势若风雷地斜斩而出。
那名军司马情急之下。就想把搀扶着的王平丢给其他同伴,自己上前挡住王双。
浑⾝浴血、伤痕累累的王平,却先一步反手一把推开了那军司马。
蹒跚着脚步迎向王双,对那迅疾力沉的刀势不闪不避。
“噗~!”伴随着刀刃入⾁的声音,数抹鲜血飞溅而起。
“杀~!”一把撺住那柄切入腹小的大刀,王平横眉怒目,困兽般狂吼一声,手中环首倒奋尽全力直接刺向王双的胸膛。
浑然未料到对手会来这么一手,更没想到王平会如此狂悍,王双稍稍一发楞,待回神时,王平的刀锋已经逼近。
尽管慌忙地扭转⾝体。但肋部还是难逃被划一刀的命运。愤怒已极地王双,手臂一发力,竟连人带刀地将王平挑了起来,随即猛地甩向了天空。
⾝体如破布落叶一般倒飞在空中,径直朝硬坚地关墙撞去,虽然知道撞上肯定是脑浆迸裂的结果,但王平已经无力再做自救,深揷入部腹的那一刀让他地生机迅速地流逝。
数十名荆扬兵惊骇地看到王平鲜血淋漓的⾝体从自己的头顶飞过,却来不及做些什么。只能绝望地悲呼出声。
眼见就要撞上关墙,一只強有力的大手疾探而至,准确无误地抓住了王平腰间的绦带,随即稳稳地接住了他。
“文将军~!”已然绝望的士卒化悲为喜,欣喜若狂地⾼喊了起来。
“你们几个,速速护卫子均到一旁救治!”文聘勒马而立,一探王平的脉搏后,神⾊凝重,厉害喝令道“动作要快些,莫要挡了大军入关的路。”
“诺~!”当即有十数人上前接过王平。
虽然是刚刚策马冲进关內,但文聘一眼就盯住了刃余步开外的王双。直觉告诉他,那就是导致王平重伤垂死的罪魁祸首。
“闪开!”断喝一声后,文聘策马冲开人群,刀若流星直取王双地头颅。
忍住肋部的疼痛,王双急退几步后,大砍刀横斩向文聘的战马。
战刀转刃上挑,架住大砍刀后,文聘冷哼一声,刀锋顺势削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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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越来越多的荆扬兵沿着洞开的关门,冲进了关內。
“杀…”庞德领着两千余铁骑直接洞穿了王双部曹军的阻截,呼啸奔驰着冲向曹军的深腹处,犹如一道洪流,汹涌澎湃地冲激着敌军,势不可挡。
攻城夺隘不是骑兵的长处,但既然关门已经开启,横阻在铁骑面前的障碍就不复存在。
任你雄关如铁,健骑随我纵横。
曹军好不容易才振作起来地士气和斗志,随着这股势不可挡的洪流的涌入,又有了低落和涣散的趋势。
当人数的优势被一步一步地逆转后,特别是还要面对庞德的铁骑,曹洪想把敌军赶出关去的希望变得越来越不切实际。
战线不住地朝內部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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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刀劈落面前的敌骑后,曹洪却也被对方地战马冲了踉跄。
难道,难逊…难道虎牢雄关要葬送在自己手中?难道关中要葬送在自己手中?关中没了,关西又该怎么保?
战稳⾝子后,望着周遭败坏不已的战局。曹洪郁闷得几乎要吐出血来。
能正常抵抗的士卒已经不到六成,另外四成士卒不顾命令开始后撤,更有少部分人⼲脆地选择了弃械投降。曹洪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这些软骨头全部砍了。
“轰~!”伴随着大巨的声响,多块大石从天而降,将数名铁骑连人带马砸成了⾁饼。
这是怎么回事?曹洪蓦然回首,却发现投石来自⾝后两百多步远的第一道內关之上。在那里,似乎有不少军卒在谁的指挥下展开防御。
內关的⾼度只有两丈半。虽然跟铁闸一般的外关全然不能相比,但至少是个屏障。而且,內关上也不乏防御工事。如果利用得当,或许真能抵挡住敌军眼前地这一拨攻势。
至于依靠这道內关能支撑多久,已经不在曹洪的考虑范围之內了——能多撑一天,就是一天。失去了虎牢关,失去了驻守虎牢关的大军,洛阳就等同于不设防。
退与不退,没有什么分别了。如果失去关中,曹洪自感再没有脸面逃往长安去见夏侯渊。更不用说去面对曹操。
“撤进內关。撤进內关…“部将戴陵自愿率领本部兵马会合王双部一同阻挡敌军,为曹洪退进內关争取时间。来到內关下,曹洪抬起头。发现正指挥霹雳车和弓弩兵远程打击敌军的将领,原来是年仅22岁的昭信校尉王基。
王基被调入曹洪麾下仅只三个月。由于太过年轻,而且相貌看起来有些文弱,曹洪对王基还有些不大待见,以为此人不堪重用。
然而,没有想到,在多数将校慌乱失措的此时此刻,王基居然保持出奇的冷静,他没有盲目地救援曹洪,而是先依托內关布置起防御。
这样的举措。无疑是为曹洪赢得了宝贵的喘息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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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铁骑和荆扬步卒的狂疯冲击下,王双和戴陵两部曹军就如同惊涛骇浪中地两叶偏舟,上下翻腾,随时都有倾覆地危险。
“锵~~!”王双好不容易才摆脫文聘,正要拖着连披三创的⾝体撤往內关,却被庞德当头一刀劈了回去。
庞德得势不饶人,板门大刀带着隐隐风雷,一击猛一击地斩向王双,迫得他连连后退。伤口处鲜血不住外溢。
感觉脚跟被一具尸体绊住,偏偏庞德的大刀又狂猛无比地斩下。
无奈之下,王双只能借跌倒之势来躲闪大刀。
但这一决定,却让他后悔莫及。
⾝体触地后,王双正准备翻⾝爬起,却不想一个人影从空中落下,重重地踏在了他⾝上。
強忍着疼痛,王双抬眼上看——文聘一只脚踏在他地胸口,刚,毅的面庞上一片肃杀之⾊,右手紧握大刀⾼⾼扬起。
“不…”王双骇然大叫,却丝毫阻止不了文聘的动作。
文聘毫不容情地运刀狠狠揷进王双咽喉处,随即顺势一拖,将那颗満脸骇⾊的头颅割离了颈脖。
“令明,幸好你拦住了这厮!”挑起王双的头颅提在手中,文聘冲庞德说道“子均折在了这混蛋手下,生死还不知道。”
庞德微一点头,转头看了看那道內关,沉声说道:“有些⿇烦了…”
文聘眼中闪过一丝厉⾊,吐了口唾沫:“外关都丢了,居然还想靠几道破內关来挡咱们,曹洪这厮脑袋烧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