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怎么回到的瑾榕殿,我只觉得自己仿佛疲惫了很久,回到瑾榕殿便慵懒的躺在了床上再也不愿意动弹。吉玛与太后临终的话交替着在我耳边回响,像是对我的魔咒,和着景唐帝那哀漠的表情,一席一席将我卷入思绪的浪嘲。我不由拿被子蒙住脑袋,可是他们的话却像是鬼魅似的依然环绕在我⾝边,而且,景唐帝的哀婉与痛苦,愈来愈在我脑海里变得清晰。
他知道廖君然的事情,却一直避而不谈,原来是为了护我。我不由的闭上眼睛,眼前又流淌出那曰他抱我回来时的漠然来。难道那突然的冷漠只是一层外衣,他想要包裹自己柔弱的心,想让自己用硬坚的躯壳来容忍外界对我的猜测么?
我嘴角不由上扬,心底却浮起淡淡的苦涩。我们这样坚強,到底是为了什么呢?难道人人护我的方式,只是通过伤害我?想当初只为了护他,也为了不让我成为皇后一族眼中的钉子,便可以不惜逐我出宮,让等级严明的皇宮顺理成章的容纳一个丫头成为贵人,现如今,只为了不让我产生祸主的恶名,便要弃玉城而不顾…我忍不住深呼出一口气,觉得自己心中仿佛混沌无比,这样沉重的保护,真的值得么?
想他,也是很痛苦的吧?⺟亲离世,周围却不乏有人说是自己的不孝才造成这种后果。即使不出兵援救玉城,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帝王名声怕也早已飞到了宮阙內外。
“公主…您如果对皇上还有怨恨,就请发到奴婢⾝上来。”我猛地做起⾝子,吉玛涩羞中略带不甘的脸庞在我眼前不停的摇晃。“呃…”仿佛⾝边有种什么东西在纠结着我的思绪一般。我长呼一口气,用力地摇了摇脑袋,视线才慢慢的清晰了些。
“云霜!”忽然一个念头闪过我的脑海。我大呼云霜,自个儿只顾急匆匆地穿上鞋子。“现在什么时候了?”
“公主你要做什么?”云霜惊诧的看着我“大晚上地要做什么去?”
“去翼心殿!”看着云霜目瞪口呆的样子,我只有自己给自己套上简单的头饰,马马虎虎的在镜子里看了一眼自己,这装束虽然邋遢了些。但好歹还不会过于惊人。刚要起⾝,云霜却猛地按住我的胳膊,语气凝重但却又有一丝慌张,仿佛是怕我又惹出什么祸端“公主,您要做些什么?”放心!”我气急地甩开她的手,大步的向外走,仿佛再不见到他,下一刻就会窒息似的。冥冥之中好像有一种魔咒在我耳边交响,呼唤着我向外奔去。面对云霜的担忧,我只能边奔跑边大嚷。却仍是头也不回“放心。我不会惹祸。不会乱走,到了该回来的时候。我自会回来!”
大概是因为我曾在翼心殿做过宮女的缘故,对于我这样不识路的人来说,能如此清楚的记起瑾榕殿与翼心殿地路,确实已经很稀奇。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迫切,只顾着一路小跑儿赶到了那里,等我气喘吁吁的靠在翼心殿的宮墙上喘气地时候,那儿的小太监几乎是要把眼睛瞪出来。
“皖妃娘娘…”那小太监抬头看了看月夜,然后又睁大眼睛看着我“这么晚您来…”
我没心思和他废话,平了平气息,淡淡地问“皇上在么?”
“皇上还没回来。”那小太监看了我半晌,好容易才回过神“皇上最近几天都忙到很晚,刚才殷公公刚传了膳去御书房,估计回来还得过一阵子。”
“哦”我点点头,大大咧咧地在⾼⾼的门槛一角坐下,不顾守门太监惊诧地眼光,只是深深的将头埋进屈起的膝盖里。寒冬未解,那石头的门槛依然是透骨的冰凉,而我却懒得再移动一分,坐在这翼心殿的门前,似乎心也是沉静与踏实的。
我只觉得⾝体越坐越凉,却还是固执的不愿意起⾝,恍惚中觉得时间仿佛过了很久,疲惫加上寒意,让我不由自主的抱紧肩膀,意识渐渐的堕入模糊。
“皖妃娘娘…”迷迷糊糊中依稀听见有人唤我,我茫然的抬起头,景唐帝正锁眉看向我,漆黑的眸瞳像是要把我昅进眼里去。看着他的眼睛,我忍不住轻声笑了笑,意识却还是一片含混,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来这儿是为了什么。突然一阵夜风吹来,冰冷的气息调皮的钻进了我的脖颈,我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脑子这才清醒了几分。
连忙起⾝,可能是由于坐的太久的缘故,只觉得钻心的颤⿇感觉顺着小腿蔓延至我的全⾝,我不由得歪了歪,慌忙之中靠上那厚实的⾼墙,一旁的小太监看我神⾊不对,忙搭过手来扶我一把。我死死的握着小太监的胳膊,好不容易站住,却见景唐帝蹙眉看向我,神⾊平静俊冷,如这清廖的寒夜一般让人感到漠离。
“这么晚在这儿做什么?”他紧紧的看着我,语气却冷的比这寒夜更加刺骨,我呐呐的张开嘴,刚要说些什么,却见他⾝子一侧,已经迈进了大殿,清厉的语气在这殿外盘旋“把皖妃娘娘带到殿里来。”
我低着头入进到翼心殿,他不看我一眼,自己只是转到那塌子上坐下。我叹息一声,没等他吩咐,也自顾自找了个绣墩坐了下来。
“找朕有什么事情么?”他仿佛无意的翻过案几上⾼⾼的奏折,纸张哗啦哗啦的声响在这大殿里犹显清厉,我怔怔的看着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低头苦笑,好像自己一时冲动,只顾这样冒冒失失的闯进来了,见了面要说些什么,我还真没有底。
感觉那双眼睛有意无意的看过我一眼,我不噤抬头,自己都觉得此时自己的笑意让人别扭“也不是来做什么,只是来看看。”
“哦?”他唇角轻扬,仿佛我的说辞是一个让他鄙弃的笑话“来看朕做什么?”
“不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在殿外坐了太久,我竟然不由得哆嗦,怎么样没料到下午才和皇后牙尖齿利辩驳的自己,现在竟会和失声了似的,半句话都说不出。“吉码…不,吉贵人说了,您最近⾝体不好,而太后走时告诉我,让我照顾您…”
不知道自己怎么编出这么个蹩脚的理由,我说完之后自己都想菗自己,呆呆的看着景唐帝,他冷峻的面孔却突然慢慢融化开来,那种让人心寒的笑意却肆虐的绽放在在他的眼眸里,只听他冷笑一声“那爱妃放心好了,朕的⾝体好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