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中灯影闪烁,快四十的汉子还站在巷口左右张望,见面包车开来,马上迎上来:“怎么回来这么晚,还酒后驾车?”
发子冲那人一笑:“爸,我陪老板⼲事业,少不了一番应酬。以后回来晚了你就先睡,别等我。”
发子的爸叫陈浩北,与古惑仔里陈浩南差上一个字,命运也差上许多。
陈浩北原本在钢铁厂当司机,往返客户与钢厂之间,国企的正式员工,端上铁饭碗的那种。
小曰子过得也算红火,两个孩子还算争气,四口之家満是幸福。
发子就是这样跟父亲在车上玩,学会开车。然后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一次空车回场,路过一个小村,因为刹车不灵,陈浩北轧死一头过路的小猪。
当时他也觉得没什么,停车后问这是谁家的猪,打算赔钱了事。却不想穷乡僻壤出刁民,本来就是一头40来斤的猪丫子,却被说成是这个村的种猪!
望着摆明讹诈的嘴脸,陈浩北无可奈何。对方提出一万元的索赔更是让陈浩北无语。
没钱!没钱就扣车。无奈之下陈浩北只好跟钢厂联系,结果钢厂来了几个人处理这事。丝毫没提赔偿的事,把车开走后丢份解聘状,补陈浩北两个月的工资!陈浩北从家国正式职工,一下变成下岗工人中的一员。一时天旋地转,昏倒在讹诈人的家中。
讹诈陈浩北的本来就是村中的无赖,想不到事情最后弄成这个结果。生怕最后再闹出人命来,把人往门外一丢,一关门,不闻不问。
气努攻心的陈浩北这辈子难得男人一把,砸开无赖家的门,拎着砖头跟无赖拼命。在他的世界中,丢了工作这份铁饭碗跟天塌下来一样。
一个拼命,一个保命。无赖自然不是陈浩北的对手,陈浩北把无赖砸昏在地后,又敲破他家的锅,砸烂了全部的玻璃,才往释然离去。
被暴打的无赖以后做人来规矩,明白逼人不能逼死,就是狗急了也会跳墙。
后来陈浩北又去厂里找过几次,没解决掉自己的问题。却听以前的好友说一件让人更心寒的事情。
陈浩北轧死猪的时候,厂长的小舅子却开着桑塔纳撞死个人,结果是厂里出面赔偿,厂长的小舅子依然上班。两件事情合并处理,陈浩北不幸成为了替罪羊。
陈浩北访上多次,才明白胳臂拧不过腿大,心灰意冷,下岗后在街角修起自行车。两个孩子都在上学,媳妇没工作。无奈之下,大儿子去当了扁担,原本小儿子发子也要下学去当学徒,华子家与陈浩北家是邻居,华子爸见陈家这么困难,找上门愿意主动借3000块钱给陈浩北。心底却没想过让发子家还。谁一辈还没个起落,能帮上一把就尽量帮上一把。
后来因为生活所迫,发子家把房子卖了,在郊区租房住到现在,发子也想努力学,却没那个天份,直到入狱八年,让陈浩北痛坏了心。
陈浩北拉开院门,看着发子小心翼翼的把车开进院里,口上叮咛:“开车注意点,可别⽑躁。”
发子下车从屋里抱出床棉被说:“我知道。”拉开车门放下车座打算睡车上。这年岁不太平,摊上下岗,家家断了生计的人多,难免有上几个动坏心思的,发子每天都睡车上。
陈浩北拉开车门,坐上驾驶室摸了摸方向盘说:“发,你还小。我也知道你不是读书的料,咱家都破败成这样,我也不止望你能考上大学,能做人就成。”老人说道这里昅了口气接着说:“欠你张叔家的钱,我是还不上。你哥刚去给人帮工,当扁担也没赚到钱,马上还要攒钱娶媳妇,我这个当爹的对不起你们。”
发子先是一愣,而后笑笑说:“爸我都15了,是大人。过了年老板就会发工资,我把钱拿来你先存上,张叔是好人,咱不能一直欠他的。”
“哎!还是我没用啊!”陈浩北郁闷一叹,从兜里拿出包烟卷,大丰收的,白板无嘴,一块钱二十根。点上一根深昅了口:“车这东西就是个老虎,上了路可要万分小心。不光小心碰到别人,也要小心被人碰你。只要摸着方向盘,就不能沾酒,不能分心。要知道你手里摸的都是命。”
发子点了点头说:“爸我都知道了,哥今天晚上不回来,关门睡吧。明天早上我还要早起。”
老人也没说什么,深昅一口眼,把烟头按灭后,走下车去。
人都需要成长,成长也需要代价。
睁开眼睛,发子连忙洗漱一番,开车去接青⿇,青⿇家与华子家不远,没耽误多少的功夫。而后一行人直接冲到鬼屋。
包工头早把建筑工人拉过来,四个建筑队少说也有两百来人。宮谨飞下车后青⿇帮忙打开小区的大门。
四个包工头围上来,宮谨飞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钱,与四层楼的图纸。吩咐他们好好⼲,包工包料赶进度。
发子开车去学校拉人,宮谨飞带着青⿇楼上楼下的转悠。哪里有个需要他们便给解决,手里还拿着一份施工图,随时对照看看有没有偏差。
早上9点,环卫所来了100来口子员工,带来10辆大卡车。开始清理楼旁的垃圾。安公局长一个电话,可把环卫所长吓的不轻,下面怕什么,就怕上面暗访。听说这上面对市区的环卫不満,马上加大人员力度,争取在三天內解决这个城市中心的垃圾场。
爆谨飞站在楼上,看着楼下的忙碌嘴角含笑,有权就是好。吩咐青⿇去买些水买些烟,堆在门口,让环卫的人随意取用。
上面有命令,下面又落好处,看来不用三天这里就能清扫⼲净。
发子从学校拉来一伙子人,其中包括宮谨飞要得司机。
司机今年不过二十来岁,原来是一个退伍的特种兵,在队部的时候跟连长发生矛盾,失手打断连长一根肋骨。队部没为难他,直接遣返回家。最后落魄到八中当起了门卫。
生活中不缺乏能人,缺乏我们发现能人的眼睛。
爆谨飞让他们先跟青⿇学着点,自己坐上面包车去买车。赶到汽车交易市场已经是10点,宮谨飞与门卫去买车,然后一起理办“大本营”的合法手续,发子开车去接华子。
华子打电话询问过服务器供应商后,便冲着图纸苦苦思索,他画出后世KTV的布局,但却不知道这些东西都用什么样隔音的材料,KTV的音响效果全在隔音材料上,若是封闭的好,会让你生出音响好的错觉。思索之间门外车喇叭响起,华子一看时间已到10点半。
发子走进屋,看着华子愁眉不展:“怎么了?”
华子没想发子解决问题,随口一说:“想不到有什么合适的隔音材料。”
“隔音材料?是不是不让屋里的声音向外挥发的?”
听发子这么一说,华子有了趣兴:“就是这种材料,难道你知道哪里有卖的?”
“学校舞蹈室就这样装修的,从外面根本听不到里面的彩排声。”
“还有这么个地方?”华子忽然发现自己不了解八中,自己学习生活三年的地方,居然不知道舞蹈室用了隔音材料。
我们总觉得自己已经认识世界,却忽略⾝边的一切。到最后才发现,原来自己不光是远方的没瞅清,就是⾝边的都没看明白。
华子坐上面包车往学校冲去,赶到学校的时候,正上最后一节课。华子与发子冲进舞蹈室,好在里面没人,华子摸了摸墙壁,又蹭了蹭地面,发现屋里装修的就是这种材料。困扰在华子脑袋中的难题彻底解决,只要能找到设计舞蹈室的人,用同样的材料装修KTV,时间足够用的。
“知道这里是谁设计的吗?”
发子也说不出个道道来,两人一起转⾝向外走去,忽然舞台传来一个声音:“两位同学别走,上课时间你们怎么没去上课?”
华子想不到舞蹈室有人,回头一看原来是她。
华子走上前反问瑛茕:“你怎么会在这里?”
台上的人见是华子,红着脸说:“我在排天鹅湖,准备期末汇报演出。”
华子倒是大胆,继续问:“知不知道这个舞厅是谁设计装修的?”
“蔡老师。”面对华子烁烁的目光,台上人没缘由的脸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