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手不错啊。”⾝后传来的,是与抵在阿来脖子上的那个冰冷的硬物同样冷冰冰的声音,是一种让人听了便心生寒意的声音,但这声音与那几个与阿来交手的人的怒意比起来,倒更显得多了几分漫不经心的调侃“跟我走一趟吧。”
“全哥!”几个人住了手,不约而同的叫道。
来人并没有回话,阿来只觉得一只极有力道的手抓住了自己的胳膊,向右一带,喝道:“走!”
阿来打了个趔趄,只得顺从。
他知道,脖子上的东西,不是件闹着玩儿的玩具,只凭着这几个小子的⾝手就知道他们不是泛泛之辈了,这个来的人,来头也一定不小,只是不知道刚才那个先生怎么得罪了他们。
“全哥,那彪哥怎么办?”一个人问。
来人瞟了瞟地上趴着的胖子,冷哼一声道:“这个没用的东西,架回去吧。”
阿来被绑起来了,绑得结结实实。他像是一个粽子一样坐在了一个西洋沙发上,庇股底下软软的,倒是舒服得很。阿来上下颠了几下,大大方方的打量起了自己置⾝于其中的大屋子。
阿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屋子,墙壁是白雪
白雪的,天棚上挂着那么大的一盏灯,明晃晃、金灿灿的,还缀着那么多的珠子。屋子里所有的物件儿都是洋人的玩意儿,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
这么一个大屋子,得多少个大洋啊!阿来咂了咂嘴。
“你老实点!”⾝上传来一阵巨痛,阿来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
“哈哈,”对面沙发上的人,哈哈一笑,饮了一口茶,⾝边早有下人将茶杯接了过去。
阿来转过头来,看着对面沙发上坐着的人。这是一个年约五十的精瘦老头儿,黑⾊的长衫套在他精瘦的⾝上,衬着他略显灰黯的肤皮。他脸上的皱纹很多,也很深,像是深深的刻在肤皮上。他的头发灰白,眉⽑也灰白,一双眼睛倒极其明亮,这双眼睛含着有趣的笑意打量着阿来,像是在看一个什么新鲜物儿。
“这小子胆子不小嘛,这样都不怕?”瘦老头大笑,亮着嗓门儿对旁边的人说。
“是,”瘦老头儿的⾝边,除了四个穿黑衣的保镖,还站着一个穿着黑⾊西服的男子,这男子约三十岁左右,⾝材中等,肤皮较⻩,一双细长的眼睛嵌在两道稀松的眉⽑下面,整个人都显得既没有生气,又病病痪痪的。这个人,便是刚才那几个人口里的“全哥”了,全哥低眉顺眼的对瘦老头儿说道“魏爷,这小子下手狠着呢!彪子给他一拳打在太阳⽳上,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彪子手下那六个人都近不得他的⾝。”
“哦?”魏爷愣了愣,又转过头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阿来,道:“这小子的⾝上倒是没挂彩啊。”
阿来歪着头,看着这个被称为“魏爷”的老头,和那个全哥,心里明白,自己那一拳定是要给自己惹下祸事了,今天这一遭,可真得算是个劫数,自己能不能挨过去,都得两说着。
“小子,”魏爷抬了抬下巴,对阿来说:“你放走了抢我生意的家伙,又害我损失了一员猛将,你说这个账怎么算?”
阿来哈哈一笑“您老真是开玩笑,我一个臭拉⻩包车的,哪配跟您算什么账,我只知道拉我的车,赚我的钱。”
“那好,你说你把那个人拉到哪儿去了,不仅你弄死我的手下的账不跟你计较了,我还照样给你钱,怎么样?”老头的眼睛里射出了光芒,像是一条诱惑的蛇。
阿来转了转眼睛,道:“不记得了。我天生胆小,叫你那几个兄弟一吓,连自己家在哪儿都忘了。”
“你少放庇!”⾝后又伸出来一个拳头,狠狠的给了阿来一下,打得阿来差点从沙发上栽下来。
“放肆!”全哥怒斥了一声,吓得刚才打阿来的小子全⾝一哆嗦“魏爷问话,轮得到你说话?”
⾝后的小子忙唯唯诺诺的道歉,后退了一步。
阿来觉得好笑,调整了一下坐姿,又向沙发里面挪了挪。
“你不怕我认为你跟那人是一伙的?”魏爷伸手从下人手中取过茶杯,轻轻的饮了一口,眯起眼睛看了一眼阿来,那双眼睛里闪出了一丝危险的光芒“不怕我一枪崩了你?”
“哈哈,”阿来大笑,舒服的靠在沙发上,笑眯眯的看着魏爷“反正都是这条烂命了,活着也是为了讨口饭吃,您老一看就知道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死在您手上,也算是我这臭拉⻩包车的福气。”
全哥皱了皱眉,魏爷却来了兴致,他用那双闪着蛇一般狡猾光芒的眼睛盯住了阿来的眼睛。那是一双如同一匹未被驯服的烈马一样的眼睛――明亮、机警,而又充満了横冲直撞的热情,还有着那么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头儿。魏爷咂了咂嘴,轻轻的用茶杯盖把杯里飘浮的茶叶赶到一边儿,笑道:“你不怕死?”
阿来乐呵呵的,也不答话。
“叫什么?”魏爷这回不去看阿来了,他搭拉着眼皮子,低头饮了一口茶。
“阿来。”阿来简短的答道。
“姓呢?”
“爹娘死得早,早忘了。”
魏爷挑了挑眼睛,瞄了阿来一眼,一缕精光在他眼中转瞬即逝:“想吃好的,喝好的,让所有人都瞧得起你吗?”
阿来把头靠在了沙发上,看着魏爷,笑道:“人在这世上不过就是图个痛快,吃香的喝辣的谁不想?”
魏爷被阿来的话给逗乐了,他把端着的茶杯微微的向上抬了抬,立刻便被下人接了过去,又转头对全哥说道:“这小子有点意思,就交给你了!好好教调
教调,让他先补了彪子的缺儿吧。”
说完,起⾝走向一边的旋转楼梯。
全哥在听到魏爷说这句话的时候,脸⾊微微的变了变,但立刻恢复了平静。他答应着,躬着⾝子,恭敬的等待着魏爷走上楼梯。然后才直起⾝,神情复杂的看着阿来。
他挥了挥手,立刻有人给阿来松了绑,阿来长出了一口气,揉了揉被勒得生疼的手腕的肩膀。
“跟我走吧。”全哥面无表情的说道。
阿来站起⾝,跟着全哥走出门去,却在门口遇到了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