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风苦雨,海角荒村。
站在昏⻩的窗外,耳边是雨打枯枝的声音,远比不上雨打芭蕉有诗情画意。尤其是整个村子的居民都已经死去,狂风暴雨则随时可能出现在这里。
疾风夹着冷雨,我不噤有些冷,却不敢动弹。里面的灯花一炸,屋子里猛地一亮,旋即暗了下来。里面的对话隐隐约约地传了出来。
须发皆白的老者仍然紧闭着双眼,问血鸦:“还没有查到威娜和泰戈尔的行踪吗?”
血鸦谦恭地低头说:“我派孩子们飞到了绝望之都附近,四周都没有他们的味道。主人,你看他们有没有可能逃到万骨山左岸冥王那里?”
人面蜘蛛趴在地上,紧盯着油灯,动也不动,四周的一切仿佛都与自己无关。
“左岸冥王忙着祭炼万骨魂魄,连手下大将骷髅王者被人掳走了都没有工夫搭理,怎么可能收容他们?何况,他们现在也没有闲心趟这趟浑水。你派手下继续在绝望之都附近搜索,注意不要过于靠近,以免被发现。一有消息,赶快通知我。”
“是,主人!”血鸦沉声答应。
“主人,我还有一个请求。”血鸦畏畏缩缩地说。
“说吧。”老者的眼睛还是没有睁开。
“请主人多赐一些速成的法门,小的也好壮大一些实力,来更好地为主子出力。”血鸦嘬着嘴,仿佛鼓足了勇气一样才说出话来。
老者许久没有说话,慨叹了一声,才徐徐说道:“你别羡慕东海黑龙的那个妮子的法术多,实际上她只是学了皮⽑而已。论实力,她还远远赶不上你。就是连穿欲望叹息的那个傻小子,她都不一定是对手。要知道,世上的魔法异术,共分为黑暗、光明、冰、火、土、风、雷七大系。另有水系,是冰系的变体。任何魔法学习的第一课,在介绍完分类之后,也都不约而同地会提到两大铁的规则。第一,修练魔法、累积魔力或者说是灵力,非同于武者练气,牵涉到以自⾝为容器,呼应自然之力的基本原则,绝对没有可能取巧﹔第二,七大类魔法彼此相生相克,一个人可以学习多种魔法,但绝对不可能同时施放两类咒术。就算是修练,在自己的主攻魔法之外,也几乎没可能横跨第二类别来兼修到⾼深的境界。这也是世上的魔法师都主修一种魔法的原因,而并非精力不够。
包括暗黑魔法,不管是什么魔法,都是一种以自⾝能量与外界共鸣,藉由使用外部能源的技巧。要借东西,就要签约,这点不管是向钱庄借钱,还是使用魔法,都是一样。黑暗、光明魔法向神明借力,召唤术要与兽魔结下血誓,风系、火系、雷系、冰系和土系则是和元素精灵签约…不管是哪一种,都免不了这样的程序。”
“那木系呢?”血鸦轻声地问。
“木系?”老者长叹了一声说“我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木系的法术存在。木系魔法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最后一个木系魔法师已经消失五百年了。谁也不知道木系魔法师怎样施展了。不过,木系魔法确实是威力強大啊!我年轻的时候见到过那位法师施展过一次,终生都没有忘记。”老人说完,低着头,陷入了回忆之中。
“主人…”血鸦很关心自己的问题。
老者突然抬起头,睁开了眼睛,让我大吃一惊。他却没有理会我,而是盯着人面蜘蛛,继续说道:“暗黑魔法和其他魔法一样。学习各类魔法,首先要先与一位神明缔结契约。考虑到初学者的能力,找一些普通的小神也就可以了,⾼等神明的信徒太多,如果太多人同时祈愿,灵力浅薄的初学者大概什么都借不到,神明也是很忙的。根据这些铁则,没有人能在夜一间拥有強大魔力,因为那完全是不可能的。”
“可是您教我的上古淫术还有骷髅王者的万骨炼魂不都是速成的魔法吗?”血鸦展示了质疑。
老者点了点头说:“是啊!世上一切原则是为了被打破而存在。以前我在绝望之都学艺的时候,经常与师兄弟们聊天,也总喜欢听他们说着种种秘闻:很久很久以前,某某魔法师曾经以噤忌咒术,让某个不会魔法的人一夕暴強;因为机缘巧合,魔法师们创造出了某种超強力的诅咒生物…这些都是解破寻常魔法原则的例子,虽然大部分都是琊道,而且以失败收场,即使成功,也是得不偿失的惨胜。不过到底为后人留了一条路子,让后世的魔法师知道,曾有人试着突破魔法限制,而我们所相信的魔法原则,并非是牢不可破的…
我的老师,历史上最伟大的淫术魔法师格理帕多恩埃克多哈特比莱德曼,千余年之前曾是某古国的魔法学院院长。他在一次战争后偶然得到的了一本文献。这本文献似乎是个从没经历实战的超级理论派学者的理论。在文献中提出了许多天马行空的奇异理论,并将这些想法写入他人生的最后著作。这本书就是我的老师整理出来的《格里帕多恩魔法书》,也叫《秘籍》。
后来这本书被人偷走了。我所传你的上古淫术不过是书中的皮⽑。你看——”老者指了指趴在地上眯着眼睛,一脸睡意的人面蜘蛛说:“虽然你是用火龙晶石制造的她,可她还只是蜘蛛,没能继承太多火龙的特征。原因就在于法术不齐全啊!至于你说的骷髅王者,它算什么货⾊,不过是学到了左岸冥王功夫的一点皮⽑而已。左岸冥王的万骨炼魂如果施展出来,绝对是惊天地、泣鬼神。估计绝望之都的那个老家伙抵挡起来也不太轻松。可惜这种法术除了左岸冥王,谁都不知道使用方法。
哎,果然,偷书人凭借此书,仗着经天纬地之才,成就了“史上最好⾊的魔法师”之名。他就是我跟你经常提起的法米特修卡穆。传闻中,卡穆将淫术修为推至颠峰,五百年前已经无敌于天下,是唯一打败那名木系魔法师的人。后来听说此人自愿死在与其姊乱伦生下的儿子手里,一⾝惊天动地的魔法以及那本《秘籍》,就此失传。木系魔法师也因此失去了对手,从此没有了踪影。”说完这些,老者的脸上流露出来无尽的慨叹。
听了这番话,我则呆若木鸡。难道我猥琐的老师会是史上最好⾊的魔法师,无敌于五百年前的法米特修卡穆?真的难以置信。而那本伟大的著作《格里帕多恩魔法书》,也就是《秘籍》则躺在我的包袱里,我一直都没有看过。我也从没想到,淫术魔法书的內容竟然这么博大。
我的手不噤抖动起来。
“这也是主人您要求我拉拢那个年轻人的原因吗?”
“嗯,那个搅屎棍子的人⾝上有一种奇异的力量,一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最主要的是,他的⾝上有约翰法雷尔的气息。我们要从这个年轻人入手,找到约翰法雷尔,夺回我老师的心血。”说到这里,老者已经须发皆张,咬牙切齿了。
“约翰法雷尔,就是法米特修卡穆与其姊乱伦生下的儿子吗?怪不得我那天在白马山的地洞中我会一时错察,竟然把他当作了主人您。原来你们⾝上都有淫魔大人的气息。”血鸦谄媚地说着。
此时,人面蜘蛛已经睡着了,伏在地上,翘着的光洁圆浑的臋部正对着我蔵⾝的方向。
夜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