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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清冷,那口方水塘里倒映着一钩残月,老槐树上飘落几片枯叶,深秋时节了。
吴道明慢慢绕塘而行,一面注视着如镜的水面,塘边水草中不时传来几声蛙鸣。
这朱彪面相是一个贱人,沈菜花倒是一个刚烈之女,宁死也不肯说出胎儿的父亲是谁,如果换有血性的男子汉,定会挺⾝而出,可惜呀,看在这小子在沈菜花死后能不忘情义而去偷尸的份上,我就替他清理下那东西,也当是为那沈菜花做点事吧。
吴道明静静的等待着,抬眼望了望夜空,此刻已近亥时,这是一天之中阴气萌发之时,他想那东西应该快要出来了。自昨天傍晚刚至此地,一眼认出了这“血盆照镜”的格局,又见朱家红漆大门和门上的领袖戎装像,心中便已有计较。
“吴老,菜花的墓⽳我已经挖好,现在我就去接她了。”朱彪満头大汗的跑过来说道。
“记住我说的话了么?”吴道明叮嘱道。
“记住了。”朱彪应道,扛起锄头走了。
观此血盆方塘阴气极重,且塘旁一株数百年的老槐树,方才他已经敲过,此树中间已经朽空,其中必有相连于水塘之通道,以便那东西自塘底爬上树顶昅收阴气。他扭头又望了望悬于红漆门上的⽑泽东的戎装像,那可是罡气盛极之物,正午之时,塘中阴气与午时阳气本来旗鼓相当,此时画像中的罡气辐射塘中,那东西必将顺通道遁于古槐树內,以避罡煞。
此屋多亏了那幅领袖画像,否则朱彪早已步他父⺟的后尘去了。
这时,平静的水面上冒起了个水泡,接着,又是一连串的小水泡,连成一条直线奔老槐树方向而去。
吴道明站在塘边,默默地看着,嗯,这东西终于出动了。
吴道明眼盯着水中移动着的水泡,嘴里“哼”了声,然沿塘边计算着步数跟着移动,最后来到老槐树下。
夜深人静,月⾊迷离。他把耳朵俯在树⼲上倾听,不一会儿,他听得树⼲內传来悉悉簌簌的声音,可以感觉到有东西在往上爬行。
吴道明点了点头,退回到水塘边,低下头凝视着水面,如钩残月,几片薄云,一泓碧水。
又过了一会儿,水中残月倒影处,映出了一个小小的金⾊的脑袋,四下里转动着,然后伸得长长的,张开小口,对着月亮一昅一呼的吐纳着。
吴道明心想,你终于出来了,金头鼋。
鼋,古书中记载“甲虫惟鼋最大,故字从元,元者大也”此物其貌不扬,脖子散生着疣状起凸物,亦称“癞头鼋”中原近代已近绝迹,吴道明也只曾在浙东南的瓯江边见过一只,算下来也有三十多年了。
金头鼋善食阴气,古代帝王陵寝驮碑的石像就是?。
这东西寿命极长,可达千年以上,而且力大无穷,十步之內含阴气噴人,杀人于无形,古时候的水风道士们若是见到金头鼋,早早就避而远之了,书中记载如是说。
此物竟会在这里出现,实属罕见,应是“血塘照镜”格局外加老槐树之故,也或许是奔着太极晕而来。
吴道明冷笑几声,别人制服不了你,我却可以,以我一个甲子童⾝的阴阳锥,伤你绝不在话下。
心念一动,伸手自颌下子套一根胡须,这是阳锥,随即伸手入档,忍痛扯下来一根阴⽑,此为阴锥,然后把这两根⽑发捻到一起,吐了口吐沫,将其捋直,阴阳锥已成。
阴阳锥是水风界中极厉害的暗器,辟琊圣物,非童子⾝不可为,这吴道明乃是一甲子(60年)的童子,此锥的能量自是非同小可。
但见,他将锥托于掌心,眯起眼睛瞄准金头鼋,正欲一口气吹出…
残月下,树顶出又出现了一群小脑袋,排成了一排引颈对着夜空昅气吐纳,原来这雌金头鼋有孩子…
吴道明大吃一惊,一支阴阳锥显然是不够了,那些小鼋反扑下来也是不得了的,无奈,他只得再次伸手入档,忍剧痛又扯下一缕阴⽑,颌下拔了十余根胡须,眼泪几乎都落了下来,制成了十余支阴阳锥。
吴道明再次瞄准吹出,月光下,十余支黑影如利箭般射向老槐树顶…
只听得“噗噗噗”连续数声,自老槐树顶接连坠下一串黑影“啪”的摔在了地上。吴道明走到近前,定睛细看。
一只大巨的如⻳般长像的金头鼋在地上慢慢的翻过⾝来,背甲绛褐⾊,散有淡⻩⾊斑块,腹甲⻩⾊,盾片上有排列基本对称的红⾊图斑,而?的头则是金⻩⾊,脖子上长満了金⾊的疣,上面钉着一支阴阳锥,没入寸许。四肢脚趾间有蹼,一对眼睛大大的,眼睑处似乎有泪水滚动。周围的地上散落着七八只小金头鼋,个个都摔得四仰八叉,每个脖子上都中了一支阴阳锥。
那为首的大雌金头鼋抬起脑袋,望着吴道明,眼神中似乎带有乞怜,一滴、两滴泪水渗出了眼睑。
这只金头鼋看来在求饶了,阴阳锥已经封住了?的任脉,鼋与⻳一样,经常将头缩与腹甲內,曰久自行打通任脉,所以“千年八王万年⻳”寿命远远超过自然界其他生物。此刻阴阳锥的罡气已阻其任脉,等于是废了其武功,此刻金头鼋们就如同普通⻳鳖般,已经无法再伤人了。
唉,去吧,吴道明挥了挥手,眼瞅着金头鼋妈妈带着小鼋们蹒跚着向南山深处爬去了。
只是损失了几根⽑而已,吴道明这样想着,已经忘记了方才拔⽑时的疼痛,慢慢的踱回了草屋內。
他没有留意,树顶上的小金头鼋,有一只落入了树洞里,悄悄爬回了水塘。<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