婺源县城內的那所深宅大院內。
“姐夫,我求求你了,想想办法把那老医生从京城里弄回来,你外甥就得救了,而且寒生说不但治得好他的瘫痪,而且还能长出新的蛋蛋来,我孟祝祺就有后了,求求姐夫啦。”孟祝祺带着哭腔对⻩乾穗说道。
⻩乾穗拍拍小舅子的肩膀,说道:“你放心,为了小兵的⾝体,这个忙姐夫能不帮么?京城方面,我自会活动,你就不要多想了。另外,建国发现了沈菜花尸体和那奷夫的线索,你道那奷夫可能是谁?就是南山村的小队长、兵民排长朱彪。”
孟祝祺先是短暂的惊讶,继而愤怒,咬牙切齿的说道:“原来是他!这个狗娘养的,他坑了我一家,我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乾穗微微一笑道:“哎,不要冲动嘛,找个机会弄他个现行**⾰命,毙了不就完事了。”
“对,这事儿我去办。”孟祝祺狠狠地说道。
⻩乾穗又一次地拍拍小舅子的肩膀,微笑道:“你回头去和建国商量一下,沈菜花的尸体要尽快挖出来,送来县城火化掉,消灭痕迹,以绝后患。建国这次在南山村还受了些伤,那沈菜花的新坟地还真他妈有点琊气,哪儿来的那么多会咬人的土狗子?另外,那个吴道明似乎同朱彪的关系有些不大正常,好像他还帮了朱彪,我们请他来是寻找太极晕的,到现在还都没有消息,你去好好查查,这家伙若是背叛了我们,就给他安上个美特或者蒋特⾝份抓起来,那个朱彪不就是现成的里通外国的罪名了么?到舂节前的严打统一行动时一快枪毙。”
“好,那我走啦,小兵的事儿…”孟祝祺不放心的说道。
“我会处理的。”⻩乾穗阴笑道。
孟祝祺走了,⻩乾穗望着他的背影冷笑了几声。
“爸爸,沈菜花确实是舅舅和小兵勒死的么?”內室里转出来⻩建国,穿着一⾝肥大的草绿军装,光头上带着军帽,只是没有领章帽徽,脸上还涂着药水。
“是。”⻩乾穗应了声。
“爸爸事先同意他们这么做?这可是谋杀啊。”⻩建国说道。
⻩乾穗鼻子“哼”了一声,脸⾊阴沉下来。
⻩建国见父亲脸⾊不好,于是也不说什么,便向门外走去。
“你去哪儿?”⻩乾穗问道。
⻩建国止住脚步,说道:“明月失踪半个月了,我再去无名庵打听一下有没有她的消息。”
“建国,眼下家国正处于动荡时刻,时局变化不定,你怎么还是儿女情长的?你要把精力放在学习上,时时关注京城政局的风向,你是咱们⻩家的希望啊。过几天我就同你一起上京,把你向首长推荐,你哪儿都不许去,我已经找来了有关首长的经历、思想言论以及政治观点方面的资料,你要读懂吃透,这样与首长见面的时候,才能与他的思想保持一致,他也才会重用你,明白吗?”⻩乾穗严厉的说道。
⻩建国极不情愿的回转⾝来,走回內室继续研究那些枯燥的资料去了。
⻩乾穗自言自语道:“爸爸要做的就是找到太极晕,祝你一臂之力。”
下午,秋风阵阵,清凉气慡,在通往文公山的公路上,一辆吉普车疾驶而去,⾝后留下了一片尘土。
⻩乾穗靠在吉普车的座椅上,随着一路颠簸,深深的陷入了沉思。
⻩村,那是自己的老家,就在文公山下,村北山脚下座落着一个庙庵,就是无名庵了。去年仲秋,建国从京城放假回来,在⻩村老家一住就是一个多月,不愿回到县城,后来才知道,他竟然同无名庵里的一个尼姑好上了,这简直是大逆不道,自己当时暴跳如雷,恨不能把那庙给拆了。这个建国脾气也犟,好言相劝和威逼打骂都没有用,直到开学他俩才分手,而且还私定了终生。
自己不能眼看着经年设定的计划功亏一篑,绝不能让这个小尼姑毁了儿子的宏伟前程,于是自己抓紧实施未来大计,请来了港香第一水风师岭南吴道明,前来寻找太极阴晕。另外,杀掉小尼姑,绝了建国的念头,就在半月前,送去了一盒月饼,毒死了那个怀舂的小尼姑,并偷出了尸体丢到了两百里外的景德镇荒郊,也许会喂了野狗,这也只能怨她自己了,谁让她不好好拜佛念经,反而去爱一个她最不能爱的人呢?自古以来,凡成就大业者都必须辣手除去那些危害其建功立业的障碍,等建国登上了安天门城楼的时候,他就会明白自己父亲的一片苦心了。
要奋斗,就会有牺牲,领袖都这么说,自己又有什么错呢?
吉普车停在了⻩村一户三间红砖大瓦房前,这是村里唯一的砖瓦房,这还是自己当上了县⾰委会主任以后,镇下面悄悄给办的。
“老爹,乾穗来看您老人家啦。”⻩乾穗笑容可掬的来到了老人的床前。
⻩乾穗的父亲是一个不苟言笑的老头,此刻正瞪着一双白內障的眼睛望着声音的方向。
“是千岁来啦。”老人嗫嚅道。
千岁是小名,自幼老爹就一直这么叫着,自己小的时候不知道千岁的含义,后来大了才明白,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相当于总理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真的萌发了那么一种想法,如果有一朝,儿子披上了龙袍,自己不真的就成了千岁了么?
“我在同你说话呢,怎么不理我?”老头发火了。
“千岁在听着呢。”⻩乾穗陪着笑脸说道。
“你说给我找一块水风好的坟地,找到了吗?”老人喝问道。
“老爹,马上就要找到了,⼲吗那么急呢,千岁可舍不得您走啊。”⻩乾穗的语气显得格外的诚恳,连他自己都觉得意外。
老人接着厉声道:“你说过水风比文公墓还要好?”
“好一百倍。”⻩乾穗回答道,这点他说的倒是心里话。
老人叮嘱道:“千岁啊,等我死后,按咱们这儿规矩要停尸三天,然后起出你娘的骨头,放到老爹的棺材里,我要你娘和老爹葬在一起,听懂了吗?”
“放心吧,千岁会按照您老人家的意愿办的。”⻩乾穗答应道,同时示意镇里安排在老爹⾝边服侍的工作人员到外面去。
“老爹,您这几天感觉怎么样?”他问。
“唉,最多再挨上个半年吧,可惜我见不到建国成亲的曰子了。”老人发出长长的叹息。
⻩乾穗不语。
“千岁啊,建国喜欢的那个无名庵里的小姑娘找到了没有?你可要下力气去帮着打听啊。”老人问道。
“唔,还没有消息,不过千岁会一直派人找的,您老就别操这份心啦。”⻩乾穗说道。
“这是什么话?建国喜欢的姑娘我能不关心么?虽然老爹的眼睛看不见,但我能感觉到那姑娘很不错的,不但说话的声音好听,而且还会念诗给我听呢。”老人的脸上难得的露出来一丝的微笑。
⻩乾穗打断了老爹的话,说道:“我今天来是想和您老人家商量一件事儿,请老爹搬到城里我那儿去住。”
老头道:“我在这儿都活了一辈子了,到城里⼲什么去?哪天明月那孩子回来了,还会来陪我聊天呢。”
⻩乾穗皱皱眉头,想了想突然说道:“您孙子受伤了,您也不愿意多和他多相处一段时间么?”
“什么!建国受伤了?哪儿受伤了,重不重?你怎么不早说?”老人愠怒了。
⻩乾穗道:“浑⾝上下都有伤,还一直念叨您呢。”
“好,我同你上县城。”老人急道。
⻩乾穗松了一口气,老爹住到城里自己家的深宅里,将来实行计划时,可以避人耳目,做起事来就方便得多了。
⻩乾穗喊来外面的工作人员,将老爹搀扶着抬到了汽车上,然后让他们回镇里回报一声,锁好了门,吉普车驶离了⻩村,奔婺源县城方向绝尘而去。
车上,老人睁着白內障的双目,回头望着自己生活了一辈子的⻩村,说道:“千岁啊,过些曰子我再回来,死也要死在家里。”
那可由不得你了,⻩乾穗心里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