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张征的拖累,窦延唐的河西军败局一定,即便是孙武再生,武侯在世也无法扭转战局。直到战局的结束,令祁红担忧的回鹘天威铁骑并没有出现,仍然是毫无踪迹。
随着围攻甘州的河西大军被消灭,整个河西的战事也将随着宣告结束,整个河西数十大小州內,再也无可御柔然的大军,凉州一失,大唐帝国的重地将彻底暴露在柔然的铁蹄之下。
这一切胜利将给柔然带来莫大的好处,同时在天原在一次展现了柔然的武力,柔然将士在沙场上拼杀,作为族长赵飞龙也没有闲着,吐蕃目前大有突破所有人掌控的局势。
格朗天朗的老谋深算,赵飞龙已经深刻地有所见识,而陆据这个历史上有名的辩士,来找自己怕也不会有什么好事。赵飞龙露出果如所料地颔首含笑道:“陆大人客气了,有用的着甘某的事请讲,我甘家世代对朝廷忠心,只要能帮上朝廷的忙,甘兴绝对不会推辞。”
陆据提了口气,四顾左右,颇为谨慎地道:“国公…”
赵飞龙点头道:“这里非常全安,陆大人有话尽说无妨,”同时心中猜测究竟是什么事情,让这个文章俊逸,言论纵横,性格张狂的侍郎大人,如此的小心谨慎。
陆据这才松了口气,心中默默组织着措辞,沉声稳健地道:“忠富国公肯帮忙,据,感恩莫名,实不瞒公爷,据,此来吐蕃,乃是因为现在朝廷危矣!不得不对吐蕃妥协。如国公爷所知,安贼反叛朝廷,大军所指生灵荼毒,所过之处寸草不生,百姓遭殃。自安贼叛乱以来,四海不通,宇內不胫,百姓流离,十室九空,工商不兴,加上天灾人祸,我大唐自贞观以来,朝廷积累的财富已经流失六七。然而这一切随着朝廷大军的调整,所过之处,叛军伏地以称臣,朝廷虽然危机处处,却终有一天会大败叛军清平宇內,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然去岁,柔然夺我西域诸州府,威胁河西诸境,河西有我大唐最大的军马场,若河西一失,对朝廷将产生长远的打击,国公家族势力深在西域,损失当十分沉重。”
陆据见赵飞龙颇为认同自己观点地默默点头,精神一振接着道:“今舂吐蕃又在我剑南边境蠢蠢欲动,朝廷忙于平除叛乱,实没有余力对付吐蕃蛮人与柔然,不得法下,本希望借安平公主下嫁吐蕃,以安吐蕃,使吐蕃西出柔然报去冬之仇,以给我大唐喘息时机,以迅速平叛叛乱,等休养生息,到国富兵強之时,再报今曰之仇,然而这些都不能成为我大唐的威胁。”陆据观看着赵飞龙的脸⾊,见赵飞龙没有丝毫惊讶之⾊,叹了口气,以颇为意外的言语道:“然而如今没想到吐蕃竟然与阿拉伯帝国与拜占庭帝国秘密勾结,准备瓜分我大唐富饶的山河,和亲之举不过是安抚我大唐之心。阿拉伯者从开元三年到开元十五年十二年间,侵我大唐二十余次,虽然多被我朝廷将士击退,然而其心却不死,仍然垂诞着我大唐富饶的土地,屡屡进犯我大唐。其国商人更是遍及整个天下,控制着我朝一些物资的流通交易,而且传言中拜占庭帝国亦十分強大,对我大唐的财富亦有不安之心,这国公比据清楚。”见赵飞龙不置可否地点头,陆据接着道:“若真让吐蕃与这两个有虎狼之心的強国结合,则我大唐只怕将有灭国亡族之险,我朝廷上之士族下至庶民,都将成为别国奴仆。今国公以一己之⾝,共敌吐蕃数十位年轻⾼手,连吐蕃声势正盛的逻些四虎都折翅在国公大人手中,让吐蕃人再也不敢小窥我大唐上国,实又为我大唐帝国大大地长了脸⾊。以国公之勇武,世间之怕无人能敌,据,请求国公爷能够放下⾝份,助朝廷刺杀阿拉伯帝国与拜占庭帝国的使者,破坏阿拉伯帝国、拜占庭帝国与吐蕃的结盟。”陆据深深地昅了口气,満怀期望地对赵飞龙道。
赵飞龙心中好笑,大唐朝廷的重臣却给柔然一族的族长,谈论对付柔然的事情。同时赵飞龙对陆据也非常的欣赏,心中暗暗留意下了此人,大唐朝廷重臣竟然还有人对阿拉伯帝国以及拜占庭帝国,如此清晰认识的大臣,的确让赵飞龙非常的意外。想着这些,赵飞龙満面上却不动声⾊,眉头一皱,脸⾊顿时阴沉了下来,鼻翼一哼道:“闻陆大人之意,到是让我一个地位尊崇的大唐堂堂的一等国公,天下有名的大家家族甘家的家主,去做一个低贱的刺客了?据我所知,不说崔大人的⾝手,就是陆大人⾝边侍卫的⾝手都非常的⾼超,何况比我⾝手⾼上百倍的三大圣地飘渺阁阁主夏雨荷姐小,也快到逻些城了吧?”充満血性的刺客虽然在百姓心中有非常⾼尚,但是在世家大族人眼中却是最低贱的从在,这个时代的人都极重名义,名义之事往往重过性命。
而且赵飞龙心中明白,无论是安禄山的叛军还是大唐朝廷的军队,都将对方管辖的百姓作为敌人看待,一旦攻下城池,对待百姓就似对待敌人一样大肆奴役杀屠,因此,安史之乱百姓受损最重,也最是凄惨,等于是被双方都抛弃了。大唐平定叛乱以后,地方专权严重,无法再建立一个強力央中
权政,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个时候失去了民心。赵飞龙实在对安史之乱后的大唐充満了失望,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体验了百姓对朝廷统治者更迭时,对百姓态度的深深无奈。
崔咸见赵飞龙误会,同时心中疑惑,没有想到甘兴竟然知道夏雨荷来吐蕃的消息,这可是连內阁丞相都不知道的秘密,心中急思电闪,却也没有像陆据般低声下气,耝浓的箭眉一皱,瓮声瓮气地大声道:“国公有所不知,圣地阁主,被安庆绪这叛贼派来袭击平安公主的北方绝世⾼手北刀尊所羁绊,而且不知为何,连吐蕃人也听说了阁主的到来,中外武林之争非常的激烈,得到这个消息的吐蕃⾼手,根本就不会让阁主有出手的机会。崔咸虽然自负,却知道⾝手错阿拉伯帝国的圣战战士甚远,对于拜占庭帝国使节⾝边的巫师,更是没有丝毫的了解。不是下官怕死,⾝为将领当有杀⾝报国的觉悟,但是⾝为大唐副使,朝廷的重臣,若是下官失手就擒,或者被认出样貌,吐蕃将有对我大唐兴师问罪的借口。国公常年奔波与我大唐与拜占庭帝国之间,对于拜占庭帝国与阿拉伯帝国的了解,当胜过崔咸百倍,圣人所言,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朝廷待国公不薄,望国公爷內在朝廷危难之即,再出手帮朝廷共渡难关,则是朝廷之福,天下百姓之福。”
陆据点头,表情沉重地顺着崔咸地话道:“当年⾼祖被迫仓促起事,军资械器多有不足,建国之初百废待兴,只是国库紧缩,太宗为此夜夜发愁,当时战乱方兴未艾,国公家族尚且不富足的条件下,在这些时候都毫不犹豫地全力支持朝廷。其后国公家族都曾在朝廷多次危机时帮助朝廷共渡难关,甘家与朝廷世代友好,朝廷也待甘家不薄,将朝廷的诸多专营权交给了国公家族。据,期望国公以天下百姓为重,以朝廷安危为己任,再出手助朝廷摆脫着此危机。”
现在与大唐联合还是符合柔然现在的利益的,毕竟双方谁都不希望吐蕃借助这次机会,再发展壮大起来。一个強大的吐蕃,不是柔然和大唐所期望看到的,更加不符合柔然当前所指定的战略。
何况破坏这次阿拉伯帝国、拜占庭帝国与吐蕃的联盟,本来就是赵飞龙的目的之一,现在适可而止,卖大唐朝廷一个面子,有利于接收甘家势力的拓拔新军发展。反正赵飞龙事后要借着甘兴的真死金蝉脫壳,不如好好设计一下,让大唐以后能够对甘家更加放松一点。想到这里,赵飞龙叹了口气,以无比低沉的声音道:“甘兴多年没有回到中原,经过多方辗转,九死一生下才终于赶回到故国,却没有想到朗朗乾坤,原本一片大好天下,竟然在短短两三年时间,搞得如此残败衰亡。⾝为朝廷第一大家族,一直呕心沥血支持朝廷的甘家家主,朝廷的忠臣,本国公实在是痛心疾首。”赵飞龙语气一顿,无比伤感地道:“甘家以前选择忠于朝廷,以后无论是在任何情况下同样会忠于朝廷,言语得罪之处,还请陆大人与崔大人多担待,两位大人请回吧!本国公誓不让两国使者生离吐蕃,若本国公有什么意外,请两位大人多多照料甘家。”
“国公…”陆据与崔咸⾝躯同时⾝体巨颤地站了起来,脸上露出震撼、愧羞等复杂的表情同时喊道,甘兴竟然突然决定以死相争,让他们全都深感汗颜。“若有需要朝廷力所能及配合帮助的地方,敬请名言直说,据,绝对不会推辞。”
“两位大人请回吧!想刺杀两国使者,不可能不惊动吐蕃大国师,而吐蕃大国师已经不是靠人多能以取胜,若不下死志,不如不战,两位大人将来一定要转告圣地阁主小心这一点。另外,请两位大人能够秘密与纳兰家紧密合作,牵制住松瓒云的势力,否则本国公就是战死,也没有对两国使者出手的机会,从正面我们出手,根本不是对手。”赵飞龙淡淡地道,同时心中忧虑,大唐朝廷若多几个这样的人,将来就绝对不会被轻易就范,同时赵飞龙也不得不选暂时支持松赞名,要说此人绝对不如穷兵黩武的松赞云,更符合柔然对吐蕃的战略,只是与西方联合的松赞云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期望,使自己不得不选择支持松赞名。
天朗家族这样一个野心勃勃的家族在吐蕃的存在,虽然不符和柔然的利益,不利于柔然将来的统治。但是现阶段,与纳兰家联合支持松赞名共抗松赞云的联合势力,是目前来说最好的选择,毕竟这里不是大唐,更不是柔然。无论赵飞龙还是甘兴,在这里的势力都非常有限,不可能真正从正面与吐蕃帝国抗衡。政治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上到一国的国主,下到一个家长,必须会根据局势权宜之计,有时候必须灵活的改动谋略。
被甘兴杀⾝成仁的义举所打动,陆据毫不掩蔵地点头道:“据,深记国公的话,将来一定会据实上报朝廷,我们在背后支持着松赞名,松赞云便交给我们来牵制吧!我们便告辞了,他曰国公准备好后通知据,据将全力配合国公。”
崔咸一揖到地,丝毫不忌讳旁边的陆据,敬佩地道:“下官一生未佩服过任何人,如今深为国公大义所折,将来若甘家有事差遣,下官甘不从命。”
送走陆据与崔咸以后,赵飞龙又匆忙应付了一些慕名而来拜访甘兴的商人大贾,虚伪的微笑,老套的恭维,让赵飞龙不胜其烦,把一切都丢给回来的闪雨,赵飞龙拉着秦红岑与纳兰素素,坐上旷达舒适的马车向纳兰世家使去,做在车上,赵飞龙不断思索着路据两人的谈话。
“相公,这是你与纳兰妹妹去见纳兰伯父,奴家跟着不好吧!”秦红岑,望着此时正喝着秦瑶为他准备的冰镇绿豆汤的赵飞龙,欲言又止地道。
“阿郎,我们现在先不回去好不好?”纳兰素素见寂静被打破,带着期望又有几分怯怯地顺着秦红岑的话道,近家情怯,忽然间她发现自己心里似乎充満了混乱。
赵飞龙听到两女一前一后的反对,差点把口中清凉的绿豆汤吐出来,不觉为之哑然,为两女的反对颇感觉不知所措地道:“不是讲好今天把事情定下的吗?现在逻些城內变化瞬间万千,若不早做安排,下一刻究竟变成什么样子,谁也说不清楚,现在再迟疑只怕…”赵飞龙没有接着说出来,已经不言而喻的事情。若纳兰素素现在立场不坚定,自己将很难说服纳兰明镜。
纳兰素素见到赵飞龙口目结舌愕然震惊的表情,生怕自己的爱郎误会,连忙开口解释道:“只是…只是…人家现在好怕见到阿爸与阿妈!”
赵飞龙闻言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原来小妮子怕羞。虽然不知道赵飞龙准备怎么说服纳兰家主,但是依照逻些城內的报情分析,秦红岑还是倾向于赵飞龙赶快离开吐蕃,知道赵飞龙不愿采取这最个全安的方法,秦红岑收起心思,对纳兰素素劝解道:“纳兰妹妹莫怕,相信相公一定能够处理好与伯父的关系,让伯父答应你嫁给相公的。”
纳兰素素闻言涩羞地道:“谢谢姐姐,素素知道了,只是…”纳兰素素嗔怪地白了一眼呵呵贼笑的赵飞龙,伏在秦红岑耳边说起了悄悄话。赵飞龙懒散地靠在马车上,假装睡着,自己若是愿意,方圆数里內的一草一木的动静自己都能有所耳闻…
马车很快驶入了一个繁华宽广的街区,纳兰家族位于逻些城圣地大昭寺附近贵族区,非常靠近繁盛的八角街,吐蕃民风彪悍,经过短暂的一阵躁乱后,在城卫军的⼲涉下,人们的心又迅速平静下来,恢复了往曰的喧闹,只是刚才的异象却成了人们的谈资。马车拐了一个弯,穿过门前设置的挡马,在纳兰家门口停了下来,纳兰素素领先带着几人跳下马车。
纳兰家族古朴,门口站着四个⾝手內敛的吐蕃⾼手,见到纳兰素素,右手抱胸躬⾝恭敬地问安道:“姐小。”纳兰素素面⾊冷淡,甩也不甩他们的招呼,挽着赵飞龙的手臂向內里走去,在曲折的道路上,到处是牵着牛犊般大小威猛的蔵獒巡逻的家族⾼手,这些蔵獒连凶狠灵巧的雪豹也忌他们三分,纳兰家的人见到纳兰素素与赵飞龙亲昵的动作都十分的惊奇。
“小妹,你去哪里了?大殿下正在与家阿爸商谈,阿爸大人正在到处找你呢!”快到大殿是一个青年正好迎面与他们走了过来,望到纳兰素素不満的对纳兰素素疾声埋怨道,顺着纳兰素素的手臂,上下打量着赵飞龙充満疑惑地问道:“你是谁?”当他看到赵飞龙另一侧的秦红岑时,眸子中立刻暴发出璀璨的光芒,眼睛再也舍不得离开。
纳兰素素听到松赞云竟然就在自己家中,心中一惊下意识下,连忙松开了挽着赵飞龙的手臂,不知所措地低着头,默然无语,无论如何他也没有想到,松赞云在局势如此紧张下竟然会来到自己家。